這頓飯,吃得是半點滋味都沒有,心浮氣燥的。
隨便扒拉了兩口,周楚月放下筷子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白嬤嬤連忙跟了進(jìn)去,貼心地給她捏肩膀。
周楚月臉色難看極了,自從雷姨娘進(jìn)了太師府之后,何太師就再也沒來過錦華苑。
見周楚月坐立難安的樣子,白嬤嬤勸道。
“夫人別急,星茗苑那位剛進(jìn)來,老爺在那多留宿幾日也正常,等新鮮勁兒一過,自然會像從前一樣,到錦華苑來的?!?p> “誰知道呢?”
周楚月有些沮喪。
庶女的身份讓她心里一點底氣都沒有,她娘家雖說是將軍府,可她的親生母親不過是個低賤的婢妾,且早早的就過逝了。
父親周老將軍對她也不見得有多寵愛,周老夫人就愈加了,因著她當(dāng)年醉酒把何太師拉上床之事,一直耿耿于懷。
甚至回娘家的時候,周老夫人對她都避而不見。
所以確切來說,將軍府根本算不上她周楚月的后臺。
而雷姨娘聽說是太子生母--吳貴妃的遠(yuǎn)親,雖然不知道太子把她賞給何太師出于什么目的,總之這個人十分的棘手。
若一旦讓她懷上,生下兒子的話……
想到這里,周楚月更加煩躁不安了,不由脫口而出。
“你說這太子殿下到底安的什么心吶,送這么一尊活菩薩進(jìn)來……”
白嬤嬤一聽嚇得臉都白了,立即低聲阻止。
“哎唷哎唷,夫人啊,這種話可千萬說不得說不得啊,小心隔墻有耳!”
周楚月也察覺失言,趕緊捂住嘴巴。
誰都知道太子殿下耳目眾多且手段狠辣,這太師府里究竟有沒有他的人還真說不定,這萬一被人聽了去……
周楚月嚇得一下清醒過來,一股子牢騷哪里敢發(fā)半句,只是狠狠撥下金釵,重重拍在桌上。
※※※
太子府。
絢麗的燈火映照著奢華的花廳,絲竹聲中,一群妖-艷的舞姬正跳著歡脫的舞蹈。
慕容稷斜倚在暖塌上,懷里摟著位嬌滴滴的美人兒,賞舞喝酒。
他右手摟著美人,左手隨著節(jié)奏輕輕拍打著,盎然的笑意也難掩眼底流露出來的一抹精光。
瘦高的身材襯著瘦削的臉頰,看上去少了幾分少年應(yīng)有的陽光,多了幾分陰郁。
前太子歿了之后皇上便無嫡子,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他身為大皇子理應(yīng)被立為太子。
然而朝堂之上那群老頑固們卻為立長立賢爭論不休。
有何可爭論的?立長是他慕容稷,立賢同樣是他慕容稷。
他孝義兩全,哪里不賢了?
哼,離王慕容淵如何及得上自己?
若讓那個婦人之仁的家伙坐上王位,還不得被南晟國啃得骨頭都不剩?
我慕容稷為國為天下,必須盡快把慕容淵那家伙除掉,免得夜長夢多。
正沉思著,身邊的心腹禾田衛(wèi)的頭領(lǐng)張晉匆匆從門外進(jìn)來,上前伏在他耳邊低聲稟告了幾句。
慕容稷聽后眸光一凝,一把推開懷里的女人,不耐煩地沖她們揮手。
“都給我下去。”
“是,殿下?!?p> 眾舞姬退下之后,一條黑影跌跌撞撞奔了進(jìn)來。
來到慕容稷面前撲通跪了下去,摘下蒙面的面巾,露出一張滿是血跡的面孔。
“太子殿下,咱們的人失手了,十五名禾田衛(wèi)只剩屬下一人逃脫?!?p> “什么?”
慕容稷臉色大變,蹭地站了起來,雙手緊拽著拳頭,臉上怒意凝聚。
為確保萬一,他派出了一大半功夫高強(qiáng)的禾田衛(wèi)守在狩獵場上伏擊,居然會失手?
“如何會失手的?這件事情不可能走漏風(fēng)聲?!?p> 慕容稷怒目圓睜,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居然讓自己損兵折將,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黑衣人低頭。
“稟太子殿下,屬下認(rèn)為這是二皇子故意設(shè)的一個圈套。在去獵場前二皇子就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暗衛(wèi)們一現(xiàn)身便受到弓弩手的猛烈圍攻,且箭上抹了劇毒,許多兄弟不過是擦破了皮,卻依舊毒發(fā)身亡?!?p> 慕容稷深吸了口氣,微微抬高下巴,語氣冰冷讓人聞之膽寒。
“看來二哥并非想象中那般心慈手軟啊……,高公公,你先帶禾鷂下去,讓大夫好好給他醫(yī)治?!?p> “是,太子殿下。”
身后的太監(jiān)總管高公公尖著嗓門應(yīng)了,把受傷的暗衛(wèi)帶了出去。
兩人前腳剛離開,慕容稷后腳便喬裝打扮帶著張晉出了太子府,打馬奔向城外的崇山峻嶺。
城外幾十里的北山,山腰上一處茅草屋,籬笆圍成的院子里,鮮花開得正艷。
一位白須老者正拿著水瓢,悠閑自得的澆花,聽到馬蹄聲,抬起了頭。
“老師?!?p> 慕容稷下馬,走到老者面前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好久不見,老師可還好?”
老者則恭恭敬敬跪下,向慕容稷行跪行大禮。
“老朽年事已高,在這山清水秀的山中過得無憂無慮,勞太子殿下記掛?!?p> 慕容稷忙把他扶起來,攙到院里桌旁坐了。
“北疆兇奴侵犯,南晟國也蠢蠢欲動,再加上朝堂之上暗流涌動,江山動蕩,老師不過花甲,怎能置北晟百姓于不顧?還請老師隨我出山,為國效力才是?!?p> 老者惶恐道:“慚愧啊慚愧,老朽風(fēng)燭殘年病痛纏身,眼下只想在山中養(yǎng)花種草,了此殘生,還望殿下成全?!?p> 見老者毫無商量的余地,慕容稷眼底閃過一抹慍怒。
“老師當(dāng)真不肯出山?”
“抱歉啊殿下,勞您走這一趟,山風(fēng)寒涼,還請您早些下山?!?p> 慕容稷聞言面色沉了沉,嘆了一口氣。
“即如此,那學(xué)生便先行告辭,還望老師多多保重。”
說著踱向院門,就在他準(zhǔn)備推門的剎那,卻聽到屋內(nèi)突然傳來重物砸落的聲音。
慕容稷腳步一頓,神情凝滯。
想收攬黃老兒的莫不是還有別人?哼,本太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誰。
于是回頭似笑非笑地望著老者,邊說邊走向房門。
“既然還有別的客人在屋內(nèi),那老師怎能不介紹給本太子認(rèn)識認(rèn)識?”
說著手便搭上了門把手,卻被趕上來的老者擋住。
“門不能開?!?p> “為何不能開?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么?”
“殿下誤會了,那是一只還沒養(yǎng)熟的貓,老朽怕門一開它就會跑出來,萬一進(jìn)了山里就找不回來了?!?p> “無事,若這貓丟失了,本太子還你十只?!?p> 話音未落不由分說推開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