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真按文殊所說來,那孫猴子也不算錯,只是恰逢其會罷了。但是那猴頭自覺壞了人家大事兒,乃先告惡狀道:“你雖報了甚么一飲一啄的私仇,但那怪物不知害了多少人也?!边€記得這猴頭的性格就是如此么,無禮還要攪三分。
文殊其實不知道那孫猴子到底擔心什么,回道:“也不曾害人,自他到后,這三年間,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何害人之有?”
孫猴子這才說道:“固然如此,但只三宮娘娘,與他同眠同起,點污了他的身體,壞了多少綱常輪理,還叫做不曾害人?”
文殊聞言,恍然大悟,這才說道:“點污他不得,他是個騸了的獅子?!?p> 這就難怪了,青獅是文殊勇猛的象征,卻被騸了子孫根,難怪脾氣不好,情緒還不穩(wěn)定,最重要的是沉不住氣,那孫猴子還沒動手呢,自己就先現(xiàn)了破綻。
那猴子就是個喜歡說謊的,哪里會輕信文殊,就著眼神看了看那青獅。這一看,豬八戒卻立馬會意,孫猴子不輕易信人。于是親手近前,就摸了一把,笑道:“這妖精真?zhèn)€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擔其名了!”
這一朝才好歹讓那文殊徑回了五臺山。這邊把那獅子圈住,回天庭交付照妖鏡不提,不料他剛一回頭,那勇猛的獅子卻再次脫逃。那獅子逃了也就逃了,到底玉帝給文殊指明了一條大道,學(xué)習(xí)點兒真言以降坐騎。卻不料,這一指點,把那普賢也帶了去……
說到底這是天庭收攏人心的做法,倒也不必管他。取經(jīng)團安邦定國“立帝”貨,那烏雞國王也算知道了來龍去脈。可這國王硬氣得很,愣是只把唐僧師徒四位喜容,供養(yǎng)在金鑾殿上,連那寶林寺來慶的僧人,也給重新趕了回去。
取經(jīng)團就此西行不提,可文殊這一次的下凡卻讓另一個人心里面起了嘀咕。
話說蛟魔王正在枯松澗中指導(dǎo)紅孩兒練習(xí)剔骨術(shù),不料瑞氣東來,再次讓蛟魔王打個招呼,捏了紅孩兒的芭蕉扇就走。
你道為何,全然因為太上老君下凡的紫氣東來成了驚弓之鳥,不堪回首。
這一去,傷還沒好呢,卻在那云端,遠遠地望住了水下的隊伍,卻原來是往黑水河里進去。噫,說起來,這黑水還是那牛魔王渡火劫之時盡染,現(xiàn)在怎么還有人特意往里鉆。
蛟魔王卻不知道,那涇河龍王的遺孀,聽了“鰣軍師”的話,回到了娘家。她娘家不是別處,正是北海龍王敖順這里??刹涣系氖?,這龍母用盡心力,保下這鼉潔,竟是死在了去年。
如此那敖順不得不把這小外甥帶在身邊,隨時管教。說來也是,四海龍王當中,老大是東海龍王,可這老二卻是敖順,做事沉穩(wěn),有威嚴,硬是讓這鼉潔跳不起來,只好當個乖寶寶。
但是天心有變,那西海龍王傲閏犯了錯誤,妄立太子,非議朝政,昨夜卻被貶到了北海學(xué)習(xí)。于是這敖順一時無兩,竟然身兼兩職,通管了北海和西海??蓡栴}是,北海來了廣晉龍王學(xué)習(xí),也就相當于有了龍王坐鎮(zhèn),西海怎么辦,空著?
那敖順干脆把人搬了過去,就在西海住下,先坐鎮(zhèn)這一方再說。幸好的是,龍王這一門,其他神通沒有,擊鼓傳巾的傳送技能卻是點滿的。
可敖順一走,嫡系也要跟著,那這鼉潔就不好處理了。這要是放養(yǎng)在北海,沒有人管得他的性子,豈不是早晚得讓他闖出禍來。也只能跟著到了西海,卻在這陌生的環(huán)境里,著實不好安排。
罷了,這小龍也還未成人,趁著這兩相交接的大潮,干脆就著他遷居黑水河修身養(yǎng)性吧,待有所得,再說其他。就這么著,那敖順也不要他再熟悉西海的環(huán)境,連夜給趕出了西海,就著天明,趕著大潮,這才走到此處。
蛟魔王哪里知道這一茬兒啊,這事兒怎么還是自己作下的,你待要下水,可這很明顯那水中的隊伍都是水里的東西,傷重在身,不成了他人魚肉了么?只得懸云在空,一巴掌掃了出去,頓時水花四濺,驚動了水里的隊伍。
要論及水里的功夫,水上和水下,全然是兩套。水下的物種自然在水里的作戰(zhàn)能力很強,上了水面反而損失不少戰(zhàn)斗力;陸地上的則相反,是以那豬八戒和沙僧相斗,都是打著打著,就浮上水面來玩,實在是水下不好施展。
那孫猴子就知道,弄個避水法,也別說打架了,干脆連水戰(zhàn)也不去。
是以這水面上的云朵里藏著人,那水下的蝦兵蟹將,臭魚爛龜,都只能是露個頭出水,眼巴巴望著人家。唯有一尖嘴卷唇之人,站立于水上,全然一副沒見過世面,滴溜著圓眼,喝到:“是什么人在此擾亂我隊伍的行進?!?p> 說實話,這人可比那孫猴子還好看得清楚,完全就是一副富二代的架勢,天老大,自己就得是老二啊,論什么地上地下。要不是他二舅爺教育得好,估計連這一句,怕也是沒有的,直接干一架完了。
蛟魔王一看就樂了,哎呀,是你小子啊……不認識了,是你老子我啊!也對,當日那小鼉龍能看到了,不是夜叉,就只能是鰣軍師了。這倆都是變身變出來的,就算是見了,這家伙也不可能記得住為龍王家服務(wù)的幸苦底層。
蛟魔王思緒良多,卻都沒有說出來,反而開口直言道斜眼看人:“是我這東來之人,有事相告,怎么,不歡迎么?”
那小鼉龍一時拎不得來人的斤兩,想了想自己背后的武裝,大不了咱下水,你這云上之人,看你能如何。于是大叫道:“何事說來,倘若不能讓我滿意,小心吾的鋼鞭?!?p> 這蛟魔王的虛張聲勢,遇上了鼉潔的聲勢虛張,還真是一時無倆??沈阅醯哪康牟辉诖?,乃言道:“東土大唐,遣來了一個和尚,乃十世修行的元體,但得吃他一塊肉,便做長生不老人!敢問此事,能讓你滿意不。”
說著低頭看著那小子。那小子真壞,可卻不是沒腦子的人,疑惑著雙眼回道:“你既東來,怎么會放過如此稀罕之物,此物定然不是個好相與的?!?p> “是啊!”蛟魔王抬頭望天,抱負雙手道:“這斗將敗陣,乃是常事兒,陸地上,我是拿他沒什么辦法的。但是水里嘛,卻是容易得許多。我要是能占住水下,守得洞門,卻不是我嘴里的食兒了么。唉,失策!失策!”
話畢轉(zhuǎn)身就要西行,也沒揮一揮手,那空中的祥云,更是一片兒也帶他不走。不過臨走卻停下了腳步,加了一句:“對了,要蒸著吃!”……也不知,該用什么表情。
那鼉潔絕不可能上岸追云,眼珠子一轉(zhuǎn),也對啊,修什么身,養(yǎng)什么性啊,這唐僧不就是現(xiàn)成的好東西么。卻要想一想,要使怎么樣的法兒,才能讓他入得我的甕來。
這廂壁涇河龍王的九子聽了蛟魔王的話,全然不顧同朝為官,直接攻上了黑水河。這鼉龍兵多將廣,是個富二代的打法,不久就強占了人家的水府。
那黑水河神年老,乃是個文官,哪里見過這等陣仗,只得往海內(nèi)去告狀??珊谒痈浇?,乃是南海管轄,那南海龍王性子火爆,哪里能容得他“誣告”自己家外甥。
正所謂上體天心,這一告,狀子雖然遞不過去,但是那玉帝卻立馬就知道了。就不說這玉皇大帝做了這一紙宣調(diào)以后,觀察著水下的變化,那黑水河神的委屈,卻提醒了玉帝,哪怕是再好的制度,也是由人執(zhí)行的,難免會出問題。
就這么一思考,文殊菩薩卻還了照妖鏡告辭,正要去準備準備,往東極妙嚴宮學(xué)御獸真言。可他這一去,卻不是回五臺山,徑直往了峨眉山去。嗨,果然人心向背,面口不一,只要是人在操作,就難免出問題,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