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曲看了一眼秋月,柔聲問道:
“怎么發(fā)起抖來,可是夜里受寒了?”
秋月的眼神晃了晃,抿了抿唇,強(qiáng)扯起一抹笑容。
“未為受寒,只是起風(fēng)了,奴婢身子薄弱,回去喝碗姜湯便無事。”
秋月說著,便扶了云明曲繼續(xù)往落兮閣走。
回了落兮閣,云明曲唇色略白,疲憊之色浮于臉頰之上。
云凌霄讓秋月去小廚房熬個清粥,自己扶了云明曲歇息下,又在屋內(nèi)的香爐里焚了香,便躍過花窗往后院去。
后院挨著小丘有一塊空地。
云凌霄自打入屋就注意到了,空地位于小丘林間,位置不大,甚是遮人眼,若是不仔細(xì),難以注意到。
云凌霄迅速穿過一排錯落的樹木,落于空地,抓了一把黑土在之間碾碎細(xì)看。
.........
月上眉梢的時候,云明曲已經(jīng)早早的睡下,秋月守抱著一床棉被在屋子門口的廊道上守夜,守著守著,就打了瞌睡,睡著了。
云凌霄一身黑色夜行衣,悄然躍窗,踏過樹葉,飄然落在林間的空地上。
小廂房大的黑色空地上有一圈井口大的黑土在月光下泛著銀光閃閃,流光奪人眼。
果然不錯。
黑沃銀靈土。
此土,日光下呈黑色,夜里映著月光銀光閃閃,故而被成為黑沃銀靈土。
黑沃銀靈土,蘊(yùn)含天地自然靈氣,能助草本萬物生長。
云凌霄摸了摸土質(zhì),堅硬結(jié)塊,應(yīng)是荒廢了多年的。可看著山丘的樹林景致,卻仿佛是被精心載種來遮掩這黑沃銀靈土的。
心有疑惑,但云凌霄卻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靈土可遇不可求,既遇之,則不可棄之。
纖纖素手一揮,一把鐵鎬和一棵發(fā)著幽幽綠光的野草出現(xiàn)在黑沃銀靈土上,淡淡的清香幽幽鉆入鼻尖。
云凌霄用鐵鎬松了松土,將綠光野草種植在黑沃銀靈土上的中心位置,又尋了許多與之相似的尋常野草將小廂房大的空地都種滿了。
起身遠(yuǎn)看,綠光野草已經(jīng)掩埋在眾草之中,高低錯落的雜草掩住幽幽綠光。
云凌霄不放心,右手拇指指甲劃破食指指腹,嫣紅血絲汩汩而出。
右手食指于左手掌心中快速書寫,嫣紅血書,金光閃現(xiàn),忽成一個金鐘罩飛入從中落在綠光幽草上,綠光隱去,清香消匿。
肉眼所見,與雜草無異。
云凌霄這才心安地來開林子,到了井旁打水洗手。
耳邊一聲微響,云凌霄抬眸,眼神穿窗而過,瞥見一白絨毛團(tuán)用爪子掀開香爐,不顧星火扒著熱灰。
仿佛扒到了什么,胖乎乎的腦袋往灰里鉆。
好個賊獸,偷到太歲爺頭上來了。
云凌霄翻身躍入。
白絨毛團(tuán)聽到微響,立刻靈敏地躥走,身子化成白色線條,從門縫里鉆了出去,消失在夜空中。
云凌霄定睛一看,香爐中的星火銀灰中已無綠光,頓時黑了臉。
身影如魅,踩瓦踏葉,云凌霄身如閃電飛向白色光影,約有一丈距離,纖纖玉指凌空畫符,撲向月下瓦上的一抹白色光影。
云凌霄穩(wěn)穩(wěn)落在瓦上的瞬間,金光符畫在夜空裂開虛空,一口吞下了白色光影。
云凌霄嘴角翹起一抹邪邪的笑意。
正要轉(zhuǎn)身離去。
瓦下屋內(nèi)傳出聲音。
“阿娘,今日二姐姐的臉色,可真是難看。
李夫人平時看著很是疼惜二姐姐,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拂了夫人和二姐姐的臉面,收了春花給長空少爺做通房丫頭。
二姐姐還沒過門呢,就讓自家的丫頭給占了先頭,當(dāng)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您看到?jīng)],二姐姐的臉,黑得跟鍋底灰似的。
向來都是她壓別人一籌,今日沒想到陰溝里翻了船,載在一個丫鬟的手里,真是貽笑大方。
我一想到這,就忍不住想笑?!?p> 屋里的云閏敏邊說邊發(fā)出吟吟笑聲。
“你不懂。再疼惜,也疼惜不過自己的親兒子。
那春花伶俐,一口道中李夫人的心里去。長空少爺是尊貴人,總是少不了要妾室通房的。
春花誤打誤撞的,成了第一個服侍長空少爺?shù)娜耍质菑脑聘鋈プ限痹放f時的丫頭。
若是就此給李氏母女壓下了,開了頭,日后進(jìn)了門,把持了后院的門,豈是了得?
疼惜是不假,彈壓也是不假,樓氏是要娶個如意的女子服侍她兒子,不是取個祖宗去壓宅。
正是看中你二姐姐,這才有意管教于她?!?p> 孫氏聲音里笑意淡淡,看事通透。
“長空少爺,在這云城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公子哥了,你呢,入了學(xué)府,多向他請教修煉事宜。
按著名分上,他也算是你的表哥了。表哥表妹的,得多走動親近,方不生疏了情分?!?p> 孫氏頗有意味地說道。
云閏敏大約是聽出了孫氏言外之意,扭捏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道:
“我......我可不敢.......二姐姐,可厲害著呢.......”
“有何不敢的?你堂堂云府二小姐,怎么膽子竟不如一介奴婢?春花尚且敢爬床........”
孫氏言語中微微有怒意,又頓了一會兒,轉(zhuǎn)了個婉轉(zhuǎn)的口氣,道:
“敏兒,你別誤以為那李氏真是疼惜你。
若是真疼惜你,便不會讓阿娘求了她大半年,今日才領(lǐng)我們?nèi)デ笸扑]信。
她今日這般為你,完全是為了在云明曲和云凌霄面前立威,借機(jī)打壓這姑侄二人。”
“這,我懂。”云閏敏揚(yáng)聲應(yīng)到,有看破人心的洋洋自得。
孫氏嘆了口氣,道:
“敏兒,你只看懂了眼前,卻未看懂李氏的為人。
李氏驕傲善妒,絕不允許,非她所處之女,他日所出閣夫婿駕駛凌駕于李府,便是在云府之上,也是不能的。
如若,只是嫁去平頭百姓家,便是當(dāng)了正妻,又能如何?
但若能嫁去李府,便是為妾,那也是可以俯瞰青云城的。
敏兒,阿娘是陪著李氏從李府出來的,李府的榮華富貴,非云府可比的?!?p> 正在卸珠釵的云閏敏聞言,停了手中的活,問道:
“既然李府如此好,當(dāng)年夫人為何又要低嫁父親做續(xù)弦妻?”
此時,屋頂瓦上的云凌霄心頭一緊,下意思地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