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黑白子點到為止,不想斗下去,但一時間又無法向他們低頭,向問天善解人意的先一步說道,“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這明哲保身在棋局當(dāng)中,乃是雙活之象。二莊主果真是智慧果人,既不舍生欺楚兄弟年少,又明哲保身,不勝不敗。”
“風(fēng)兄取笑了。什么不勝不???這位小兄弟劍術(shù)精湛,拳腳無雙,一身內(nèi)氣修為,若不是尚缺時間累積,或許我這玄天指,最后也奈何不了他,哪有可能不勝不敗?!焙诎鬃訐u了搖頭道。
丹青生跳出來道,“二哥,你怎么放棄了?雖說那小子的確是青出于藍(lán),但你棋盤內(nèi)暗藏的棋子還未使出,若你將那三百六十一枚黑白子齊射而出,以磁力駕馭,合圍困殺,上天下地,何處能擋?”
“唉!”
黑白子心頭一嘆,微微轉(zhuǎn)頭,側(cè)眼瞧向依舊不動聲色的楚風(fēng),擺擺手道,“這位小兄弟劍術(shù)高明之極,已不必二十年前,再世劍神的華山風(fēng)清揚(yáng)差多少,如此一招,我也想過,不過結(jié)果恐怕只會兩敗俱傷,想要勝過他,你就該成功了!”
“我……”
丹青生疑惑不解,瞧向楚風(fēng),但見他神色間有恃無恐,忽然想到潑墨劍法,雖然黑白子的棋子附著異化磁力,打擊更為有力,也不一定為楚風(fēng)所克,但對方身法猶如鬼魅,而劍術(shù)更是水潑不進(jìn),倘若對方硬撐著殺出一條血路,未必沒有絕地逢生的機(jī)會,甚至以兩敗俱傷干掉二哥。
黑白子搖頭一笑,“何況咱們自喻雅客,添些以武會友的小游戲活躍氣氛,怎可以暗器大煞風(fēng)景?”
“不過若是又和,或者不勝不敗,按照咱們沒有勝他們的約定,二哥你的玄天指可就一樣也保不住了?”丹青生雖已清醒,卻依舊很是不甘心。
黑白子搖頭一笑,“我雖然沒贏,但我們也沒全輸!”
“難道……”
禿筆翁眼巴巴掛念著那幅張旭的率意帖,一聽黑白子胸有成竹,就立馬反應(yīng)過來,喜得一躍而起。
若不是眾目睽睽之下,非得迎風(fēng)跳三下才罷休不可。
黑白子眼中閃過一抹浮影,不僅僅是他雖然喜歡卻適可而止的棋譜,還有大哥手中那一把他少有觸及,還沒有徹底掌握的鑰匙,頓時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籍由楚風(fēng)和向問天到來,在這一瞬間成形,哪怕最終他大哥黃鐘公也邪門的輸?shù)簟?p> 對他而言,雖然一件壞事,卻也是一件更好的好事,更何況如果是那人出手的話,絕對不可能輸。
屆時輸在兩人手里的東西,都能連本帶利的拿回來。
丹青生醉意朦朧,看著黑白子的反應(yīng),腦子瞬間一靜,“二……二哥,你該不會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哥吧?若是讓他知道,咱們這一場鬧劇非得……”
“大哥反應(yīng)如何,就看旁邊這位風(fēng)先生究竟有多少準(zhǔn)備了?”黑白子看了眼向問天,雖然心中閃過一連串的狐疑,但為心中謀劃也順?biāo)浦哿恕?p> 向問天早有準(zhǔn)備,取出最后嶄新的書籍,材質(zhì)雖然是上號的宣紙,定裝也頗為精美,封面還有古樸的高山流水畫,典雅之極,可比起此前的三樣的東西,這一看就是新制的書,定差了幾分。
“大哥最愛琴,莫不真是琴譜?”黑白子微微好奇道。
向問天也不打啞謎,放在桌幾上,“不知道上位莊主對音律一道懂得多少,可有聽說過晉人嵇康!”
“難道……難道……”
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大吃一驚,三人緊盯著那書。
向問天哈哈大笑,“沒錯,這便是千古絕唱廣陵散?!?p> “怎么可能?自古相傳,嵇康死后,廣陵散就此成了傳說中的絕響,甚至就如你此前那些神鬼棋譜,存在與否都存疑。你究竟何處得來此物的?”
黑白子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心中一萬個不相信。
比起廣陵散這傳說中的千古絕唱,他更相信又是一個假托古人之名的偽作,但他也沒有貿(mào)然搶過來看,因為他雖然略懂音律,卻并不怎么精通。
此人既然口氣如此之大,料想是有所準(zhǔn)備,這才有恃無恐,他即便是看了,也不過自取其辱而已。
向問天擺了擺手道,“二莊主可是懷疑廣陵散有假,大可不必。此物乃是我從一位同樣癡琴的友人手中所得。他這個人也有點意思,自從聽了嵇康的故事,便一路翻遍古籍,心想嵇康雖然被司馬昭一氣之下殺了,臨刑之前撫琴一曲,說什么廣陵散自此絕矣,但他偏生不認(rèn)這一點?!?p> “倒是一位趣人!”
禿筆翁和丹青生佩服至極,尤其是廣陵散如今在向問天手中現(xiàn)世,顯然他那位友人定然是成功了。
楚風(fēng)臉上古怪,那人是誰,他也認(rèn)識,還討了一本媲美廣陵散的曲譜,沒想到現(xiàn)在又被翻出記憶。
黑白子也感興趣的問道,“如今廣陵散的曲譜就在風(fēng)先生手中,敢問那位朋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很簡單,我朋友那位說,嵇康那句廣陵散自此絕矣未免太過小看后世人杰,更何況廣陵散又不是他作的。他是西晉人,廣陵散就算在他被殺之后,真的失傳了,難道在西晉之前,也沒有嗎?”
向問天為了增強(qiáng)說服力,將他所知一切都娓娓道來。
丹青生不解道,“西晉就已經(jīng)沒有了,更往前的時代如何去找?”
“我那朋友也有些本事,更有大毅力,就因為對那嵇康臨終之言不服,便仗著一身本事,去發(fā)掘西漢、東漢兩朝文武的遺墓,一連掘了二十九座古墓,終于在東漢末年蔡邕的墓中,覓到了廣陵散的曲譜,出了一口氣?!毕騿柼烀硷w色舞的說道。
雖然他對琴譜不感興趣,但是對曲洋這番做法,也本能的感到一種志趣相投的樂趣。
“為了一首琴曲,竟連掘了二十九座古墓?!?p> 黑白子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些古墓可是受到朝廷保護(hù),而且地址隱秘,還有守墓機(jī)關(guān),更說不定存在武功高強(qiáng)的守墓家族,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向問天笑容收斂,搖了搖頭道,“雖然那位朋友行為過激,萬幸這千古絕唱再續(xù),也不枉他一番周折,相信老祖宗泉下有知,也定會含笑三生。”
“人都死了,就算那些人口舌生前能把黑的說白,又能怎樣?”楚風(fēng)心頭無語。
不過他也沒有反對,正所謂塵歸塵、土歸土,反正都已經(jīng)死了,相信以曲洋的品格,也不會如盜墓賊一般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來。當(dāng)然最重要是能以它換來江南四友中,他最感興趣的七弦無形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