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啊,他的私生子,可能都不止這一個。說不定啊……”白無常正要再說什么,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角不知何時著火了。
“啊喲喲,著火了著火了!”白無常急的團團轉(zhuǎn)。
好容易撲滅了,他兇巴巴的回頭,看著司扶肩上那只會噴火的貓頭鷹。貓頭鷹左右歪著腦袋,打了個哈欠,滴溜溜的眼睛無辜的看著他。
好吧,你這么可愛一定不是故意的,嚶嚶嚶!白無常癟著嘴鄭重地點了點頭。
蘭燼瞥了一眼藍生,他負手而立,一派大方自然毫不心虛,淡定地掐滅了指尖的火焰。司扶在旁邊見怪不怪,也是一派淡定模樣。
又走了片刻,黑白無常舉起雙鐮一揮,通往冥界的門便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蘭燼正要走進去,黑無常伸出手臂攔住了她。
“你打算這樣去冥界?先把你身上的辟邪珠拿出來?!焙跓o常冷著臉道。
“辟邪珠?”蘭燼疑惑了,她并沒有那種東西。
白無常微微彎腰,蒼白纖長的手指伸進她派在身前的布兜中。在兜里撈了片刻,從里面拿出一個桔子舉到她眼前,笑瞇瞇道:“就是這個。你也太遲鈍了,要是沒有這個東西,剛剛亂葬崗的情況下,你一個凡人早就被怨氣吞的骨頭都不剩了?!?p> 蘭燼愣了愣,看著這個瘦癟丑陋的桔子,上面還有些爛了。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她一直沒吃,把它剩到了最后。可是……她親眼看著大娘給她挑的桔子,每一個都是完好圓潤的。那么這個是……怎么來的?
是什么時候放進自己兜里的?
她忽然想起在茶館門口,有一只手幫她撿起了一個桔子。后來這個人又在上官府盯著自己兜里的桔子,當(dāng)時她以為他是看上自己的桔子了,還頗有些緊張……
蘭燼回頭看著藍生。
藍生一片坦然,從容回看著她,倒讓她有幾分心虛。
“哦,應(yīng)該是我出門的時候家中母親給的,我道行尚淺,倒是沒看出來這一番苦心?!碧m燼笑道。
“這么一說,你命不錯,有個如此關(guān)懷你的母親?!焙跓o常目光刮過藍生,冷冷接口。
“是啊,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他?!碧m燼話說得意有所指。
藍生嘴角微揚,一副置身事外的做派。
兩個鬼差領(lǐng)著幾人進入了冥界的大門,入眼的是一個無邊無際的碼頭,碼頭邊上有上千的船夫在來往行船。再前面是延綿無盡的忘川河,忘川河一片漆黑,幾乎寂靜無聲,只能聽到細細的流水聲,唯一能看見的只有河邊上鮮紅的彼岸花。
黑白無常招來一只船,船上有一只昏黃的燈。大家上船后,白無常又開始科普了。
“你們知道為什么這忘川這么黑嗎?”
現(xiàn)場沒人接話,顯然沒人對此感興趣,白無常頗有些尷尬。
忽然間,有一道聲音從司扶手中傳出來:“為什么啊?”
青圓在火鏡中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這冥界雖是血腥陰暗之地,卻也是個富澤奇異之地,對他的療養(yǎng)極有幫助。此時估計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元氣,又可以開始廢話了。
白無常并不介意是誰接的口,也不覺得驚奇。有人搭話,他就頗有些高興道:“其實以前可不是這么黑的,那時候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我們就差拉個橫幅歡迎大家入地府了……不過后來方賞來過一趟之后,咱們就全給滅了?!?p>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呢?”青圓好奇地將臉湊近鏡面,鏡面上立即出現(xiàn)一只大大的眼睛。
“他說,看到好多可口的內(nèi)臟在水里,想在河邊打個火鍋。還正兒八經(jīng)的寫了個申請給閻王殿,閻王爺們連夜開了個會,覺得這種事他絕對干得出來,所以就決定熄了忘川的燈火。”
“……”
嗯?又來毀我名譽了。蘭燼微微搖頭。
“方將軍是神,怎么能拿人族內(nèi)臟打火鍋?他不要命了?要我說,你們這忘川河才多大?過河的人都還沒喝過孟婆湯吧?有時候死的是一家人,一家人坐同一條船不得嚎嚎哭上半天???
萬一是同歸于盡,隔壁船可能就是害死自己的兇手,還不得再拼一次命?這熄了燈不是更清凈嗎?”蘭燼揣著袖子涼涼道。
“這話倒沒說錯。不過方賞也確實說過要打火鍋,誰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白無常隨手摘了一朵紅花,從袖子里拿出一面黑木鏡子,把頭上的花換成了新鮮的。
“這方將軍的行徑就這么惡劣?”蘭燼扶額,忍不住問。
“那可不嘛,我記得有一次,咱們十閻王從外面辦差回來,說是被方賞氣的,兩個月都沒辦公,可把我們累的半死……來老黑,幫我拿一下鏡子?!卑谉o常把鏡子塞到黑無常手里,擺好鏡子的角度,做了幾個可愛的表情。黑無常臉像刷了墨水一樣黑,還是忍住沒打他。
十閻王就是王蔣。
唉,這事還真是不能辯解了,難道要說你家閻王為了救快死的未婚妻才閉關(guān)兩個月,只是拿我當(dāng)擋箭牌而已?罷了,他方賞做了多少被人喊打喊殺的事?還缺這一件?
下了船后,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奈何橋。蘭燼一看,沒想到孟婆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
這位新來的孟婆身形高挑瘦削,長發(fā)高盤,斜飛的眉下吊著鳳眼,看過去十分冷颯,頗有一種莫惹老娘的強大氣場,她正給鬼差們示范怎么給不聽話的鬼仔灌湯,其下手之果決熟練,讓蘭燼都為之膽寒。
她忽然有點懷念以前她認(rèn)識的那個孟婆,她豐滿圓潤,聲音綿細卻極富穿透力,穿著木屐叼著煙斗,吞云吐霧,站在這奈何橋頭上等她的心上人,等了將近千年。
現(xiàn)在不在這了,看來是已經(jīng)等到了。
想想又有點欣慰。
“是你?”幾人走過奈何橋的時候,那新來的孟婆忽然對著蘭燼開口了,她剛剛開了口,身后好幾個鬼差都伸頭過來,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
蘭燼莫名其妙,又看了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說話的對象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藍生。
藍生看了孟婆一眼,對她微微點頭。
“怎么樣,人找到了嗎?”孟婆一臉興奮的八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