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篆,隨手一甩,那符篆便飛飄下云層去。
接著就聽到那黑犬嗷嗷痛叫了兩聲,一把甩開了嘴里叼著的鳥,上躥下跳不停地翻滾在云層上下。
丹心氣不過又干不過,只能瞪圓了雙眼,道:“你敢這么對我?小心師道神官收拾你!”
“小崽子,出了事得自己處理,不是找別人來擦屁股。難怪你活了幾百年還是這副樣子,要我說,就是師道神官給慣的?!狈劫p叉著腰掃了丹心一眼。
這時從南天門里邊走過來兩個仙官,方賞回頭對路鳴笑道:“好了,執(zhí)勤結(jié)束,換班了?!?p> 兩人收了袖扣準(zhǔn)備走,這時忽然聽到云層下又一次傳來鳥的哀鳴,嘶啞的求救了幾聲,就被咬斷了喉嚨再沒了聲音。方賞是仙鸞人,自然聽得懂鳥族的語言,那呼救聲在他耳里更加刺耳尖銳。
“嗷,嗷……”那黑犬從云層下叼著一只鳥跑了上來。
一切發(fā)生太快,只是一個回頭的功夫。
那狗跑到丹心跟前,鼓著眼死死盯住方賞,雙眼中露出兇惡仇恨的目光。它嘴上滿是鮮血和鳥毛,嘴里的鳥還在不停的滴著血。
這狗竟然帶了幾分邪氣,對方賞產(chǎn)生了深深的恨意。
丹心明顯有些意外,他本來就并未下令讓狗撲殺那只鳥,沒想到這狗竟然不聽使喚,不僅兩次咬住了鳥,還直接把鳥的喉嚨咬斷了。
路鳴偷偷瞧了旁邊的方賞一眼,發(fā)現(xiàn)他垂著眼,側(cè)臉的輪廓成了一條僵硬的線,臉上的表情實(shí)在有些讓人害怕。
場面氣氛降到冰點(diǎn),沉默僵冷的氣氛讓人呼吸都小心翼翼,那邊兩個來換班的仙官走過來,正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辛苦了,去休——”其中一個正對方賞說話,卻見下一刻方賞已經(jīng)飛步?jīng)_了出去。
丹心肅目凝神,正在思考著這狗是哪里出了問題,忽然的,一道金光閃過,他視線里的狗就不見了蹤影。
“怎么……”他立刻朝著金光的方向看去。
卻見那黑狗已經(jīng)躺在南天門的階梯上,滿頭的鮮血,兩眼無光泛著白,四肢還在微微的抽搐,似乎還沒完全斷氣。那狗連叫聲都沒有,就已經(jīng)成了這副模樣。
這血淋淋的場面實(shí)在刺激可怕,丹心瞳孔放大,滿臉驚悚。
他僵著身體,回過頭看了看方賞,他正面無表情低頭擦著靴頭的血。
“你,你你……一腳踢死了我的彎牙?”丹心說話的聲音發(fā)著抖,不知是因?yàn)楹ε逻€是因?yàn)閼嵟?p> 方賞擦完了血,把手里的帕子丟到他懷里。
“一命換一命,不應(yīng)該嗎?走火入魔的邪物,老子給你踢死了,你還得說聲謝謝才對!”他冷笑一聲,“小崽子,我奉勸你一句,以后選狗長點(diǎn)眼睛,別最后養(yǎng)了一只什么東西都不知道?!?p> 丹心雙手顫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又回頭看了看那只躺在地上的狗,那狗雙腿已經(jīng)蹬直了,看來是已經(jīng)死了。
換班的仙官看到方賞一腳踢死了丹心的狗,滿臉震驚,道:“方,方賞……你……”
方賞瞥了他倆一眼,無所謂的挑挑眉:“要是師道神官問起來,你們就說是我踢死了太子殿下的狗。要打要罰都隨意,反正老子爽了?!?p> 說完話,摟著路鳴的肩膀轉(zhuǎn)身就走了。
路鳴一路上好幾次側(cè)頭看他,欲言又止,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最后到了分道的地方,他才勉強(qiáng)擠出一句話,道:“阿賞,你真是條漢子!”
方賞給他這句話弄得哭笑不得,擺擺手道:“行了,你回軍營吧,我去文學(xué)殿了?!?p> 路鳴轉(zhuǎn)身走了,方賞低頭若有所思。
真不知要是他知道我是個女身,會作何感受?罷了,管他呢!想了想又踏大步去了文學(xué)殿找石見之了。
他去文學(xué)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眾位文曲仙君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這一回石見之雖不在文學(xué)殿中,他也絲毫不受影響,與殿中誅仙打的火熱。
午間休息時,眾位仙君拉他一起吃吃喝喝,邊吃喝還邊說起這三界的各種趣聞和八卦。這一個下午,方賞又吃了一個多時辰的瓜,酒足飯飽的走出了文學(xué)殿。
剛出殿中,就在殿門口撞到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是石見之。
“硯之,好巧好巧啊?!狈劫p笑嘻嘻道。
“巧?我就是專門來逮你的?!笔娭浜咭宦?,拽著他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石見之低聲問道:“聽說你踢死了丹心太子的狗?”
方賞抱著臂,絲毫不避諱,笑了笑道:“是啊,怎么了?他找你們哭鼻子?”
“哭什么鼻子,你啊,捅了馬蜂窩馬上要被蟄得滿頭包了……”石見之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從袖中拿出一方卷軸,“那位小祖宗在九霄殿里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你以下犯上,目無尊長,哭著喊著要給你教訓(xùn)。惹了那位小祖宗,你可遭殃了……這是上頭的判決書,你自己看吧,我就不念了?!?p> 方賞接過來,粗略看了一遍,散漫道:“所以這是要貶我了,是吧?”
“西海蘆葦?shù)啬了??!笔娭抗馍畛?,似乎有深意?p> 方賞隨遇而安,笑道:“只要不種田砍柴,其他的都好商量?!?p> “好商量?蘆葦?shù)厥鞘裁吹胤侥悴恢绬幔俊笔娭行┥鷼?,“西海蘆葦?shù)卦谖籽齼勺宓姆纸缣?,現(xiàn)在他兩族正在開戰(zhàn),你覺得會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哎呀,既來之則安之,擔(dān)心那么多有什么用?”方賞搓了搓手手,悄聲問石見之,“比起這個,我有個更重要的事要問你……”
石見之看他這副不懷好意的表情,勉強(qiáng)應(yīng)道:“說?!?p> “水羊那么多只,少了幾只也沒關(guān)系吧?你們不會檢查的吧?”方賞摸了摸鼻子道。
石見之冷著眼看了看他,道:“怎么?方仙官嘴饞想吃烤全羊了?那水羊的羊毛可是要用來織仙衣的,要是數(shù)量不對,我看你就不必放羊了,直接去地府報道吧。”
“哎呀,我就開個玩笑,別這么嚴(yán)肅嘛?!狈劫p嬉皮笑臉道。
“你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半個時辰后就要把你空投了?!笔娭畳吡怂谎?,甩袖子走了。
方賞于是飛快回了軍營,打包好了包袱,跟路鳴交代了幾聲,就跟著領(lǐng)路仙官走了。
領(lǐng)路仙官架著他一路騰云,到了一處高空。
他朝腳下看了看,深藍(lán)的西海上有一片白毛毛的區(qū)域,隱約可見其中有一處小島,那應(yīng)該就是他日后的棲身之地了。
“那個,請問——”他話未說完,身邊的仙官把一根鞭子塞到他手里,一個飛腳就將他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