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還被暮云遮?!?p> 此詩摘自宋代哲學家、教育家李覯的《鄉(xiāng)思》,獨自在外,自然充滿了對家人的懷念。人們說,那太陽落山的地方就是天涯,我竭力朝天涯眺望,也沒法看到我的家。正在惱恨眼前的青山遮斷了我的視線,重重暮云,又把青山密遮。
且說劉皞等人駐軍在鄱陽擊敗了侯昌,侯昌軍損兵折將,軍心渙散,眾將領在帳中憂慮之時,卻有士卒來報,說有援兵來到。眾將領驚喜之余,高吉說道:“我等向杜將軍請命來到這里,如今他攻打江陵外圍抽不出多余兵馬,其他各部軍更不知我等來此,怕是黃山蟊賊冒充?!?p> 侯昌一細想,便率軍馬去迎,卻見為首兩員將領,軍旗大書“夏侯”二字,侯昌欣喜,來者正是光祿勛——夏侯和、軍司馬——夏侯咸。
軍中張統(tǒng)亦大喜,問道:“二位將軍因何來此???”
夏侯和先是欣喜,而后嘆息道:“我等跟隨建威將軍——王戎進攻武昌,大軍把武昌團團圍困,眼見得城破,周處率軍來援,王將軍命我二人率軍阻擊,卻被殺的大敗,王將軍大怒,不知從哪聽聞將軍在此交戰(zhàn),便命我們來援?!?p> 侯昌大喜道:“甚好,正焦慮之際來了兩員猛將,可謂是雪中送炭哩。”隨即命人大擺筵席慶賀。
卻說一日黃昏,趙統(tǒng)巡視營中,本來無恙,偶然抬頭一看,夕陽西下,趙統(tǒng)便坐在一個木墩上欣賞,天邊的云彩慢慢的由黃變紅,趙統(tǒng)嘀咕了一聲:“那就是西方么?”趙統(tǒng)不禁悲從中來,把頭一垂,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回家了,往事種種一回憶起來,更是悲傷,如今已是暮年,未來能否能落葉歸根呢?想到此處,便不自主的悲泣著起身追趕夕陽,那是西方。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曾有一首《紫薇花》:
“絲綸閣下文書靜,鐘鼓樓中刻漏長。
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微郎”
營中將士見了不免疑惑,但也沒人阻攔,卻見趙統(tǒng)只看夕陽也不注意腳下,不慎跌了一跤,將士們擔心趙統(tǒng)年歲已大,連忙簇擁著把他扶起,趙統(tǒng)擺了擺手,口中連著說著“沒事、沒事”,將士們見他沒有大礙,便又都各自散去了。
到了晚間,卻感覺左肋疼痛的很,趙統(tǒng)以為是當時跌了一跤被枯枝石子硌了一下,便也沒在意,強忍著疼痛睡了。翌日疼痛不減,趙統(tǒng)嘆息道:“往年受傷不日便好,如今跌了一跤還在疼著?!?p> 又過了兩日,趙統(tǒng)照例尋完了營,走回帳中,捂著左肋道:“恐怕是傷到骨頭了,不如明日讓軍醫(yī)瞧瞧?!北阌秩讨弁此恕?p> 待到天亮時,趙統(tǒng)欲起身,未曾想下肢竟沒有了知覺,趙統(tǒng)掙扎坐了起來,對著下肢捶打,毫無感覺,不禁悲泣??蘼曇齺韺⑹?,不多時劉皞等頭領聚集到此,關心倍切,忙請軍中醫(yī)士,醫(yī)士亦難以診斷,搖搖頭慌忙退下。
劉皞大怒,周婳道:“聽聞江南名醫(yī)屬董奉醫(yī)法最為嫻熟,不如差人請他前來?”
劉皞忙命人四處打聽,期間趙統(tǒng)抬起雙臂來看,前蜀漢官員亦多來探望,未曾想過了多日都沒有董奉消息,過了許久才有消息稱董奉已經(jīng)過世。而此時趙統(tǒng)已不知為何,全身發(fā)痛,不時握著手臂低吟嗟嘆。且時而清醒,時而糊涂。
一日,趙統(tǒng)口渴,王訓為他斟了水欲喂給他喝,趙統(tǒng)大罵他,言說此水有毒,堅決不飲,王訓辯解不清,欲自己喝了證明給他看,又被趙統(tǒng)不分緣由,大罵一通,王訓無奈只得又溫了一壺水。
又一日,趙統(tǒng)夜間不睡,嚷嚷著要回家,此時在身旁侍候的閻宇勸說這就是他家。趙統(tǒng)搖了搖頭道:“我的家在西方。”閻宇了會其中意思,但還是極力勸說,趙統(tǒng)惱道:“你把我鞋取來,我要回家去?!遍愑顭o奈,為他取了鞋。那趙統(tǒng)拿了鞋,費勁力氣穿不上,此時的趙統(tǒng)病入膏肓,已經(jīng)沒了力氣,便讓閻宇為他穿上,閻宇為其穿上后。趙統(tǒng)又兩手支撐,卻站立不起,又讓閻宇扶他起來,閻宇不扶不知,一扶才知此時的趙統(tǒng)宛若巨石一般沉重。
閻宇不禁悲從中來,他為將多年,看了許多生老病死,他也抱過死人,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人臨死前和死后身體會變得那么沉,他只知道此時的趙統(tǒng)時日無多了。果不其然半年后長嘆一聲離世,時黃山各頭領自顧不暇,杜預聽聞消息將其下葬,此乃后話。
且說有軍士來報,說侯昌軍又有援軍,劉皞不免憂慮起來,周婳看劉皞面帶愁苦,認為先打一場勝仗增加士氣,便對劉皞說道:“大王,如今敵軍士氣正盛,必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不如趁夜襲擊敵軍。”
劉皞疑慮道:“可有把握?”
周婳看劉皞這般模樣,“噗嗤”一笑,劉皞一見周婳笑了,心中竟有一些安慰。隨即周婳命馬秉、王訓扎了幾百個草人,又暗派張妍、王凌、馮度遣兩千人馬埋伏在敵營后方。
是夜,清月皎潔,星輝熠熠,馬秉、王訓領著幾百士卒扛著草人,見覷的敵營幾百米處安置,營寨中士卒瞭望,大驚,喊道:“什么人!”見并沒反應,便回報將軍,侯昌聞報也是懷疑,便遣人時刻提防。
此時馬秉見營寨中沒有動靜,便讓軍士喊殺,侯昌等將士聽得營門外殺聲大起,大驚,顧不得披甲,綽起長矛,召集將士,沖殺出營門。見覷的較近時,侯昌一矛搠去,竟是草人。
侯昌大疑,忽地聽得后面叫喊,樂肇面色熏黑,衣甲凌亂,伏在馬上來報,說是后營中有賊人放火,眼見得燒到前營,侯昌又驚,回頭一見,營中火勢迅猛,又率領眾將士沖殺回去。
剛入得營中,便逢著張妍軍馬展開廝殺。馬秉等幾百士卒在營門外埋伏,見侯昌軍馬又沖殺回去,亦各執(zhí)軍械,把侯昌軍堵進營門內(nèi),侯昌軍進不能進,推不能退,甚是狼狽。
郝東因在營中私下里飲酒,昏昏沉沉,聽得營外喧嘩,踉蹌著剛出營門看望,被馮度快馬趕到,一刀結果了性命。
陣中夏侯咸因初到侯昌處,立功心切,見敵方領軍的是個女子,不免的有些大意,剛交手三合發(fā)覺此女子非比常人,正待好好較量,卻不免的手忙腳亂,被一槍搠中咽喉,倒地抽搐,少頃便死。
此時侯昌兩面夾擊,欲率領軍馬沖出營寨,因陣中不少將士見識過張妍的勇猛,便轉勢向馬秉、王訓處沖殺,馬秉王訓只有幾百軍馬,那里抵擋得住,不多時,仗著任鬈、孫驥等將領勇猛,便沖殺出去,馬秉戰(zhàn)死,王訓潰敗逃亡。張妍攜士卒打掃戰(zhàn)場時,發(fā)現(xiàn)了馬秉尸體,大悲,只得派人運回黃山。
侯昌率軍狼狽逃出,聽聞又折了兩員將領,大悲,便商議撤軍,夏侯和說道:“如今晉軍南下有一統(tǒng)全國之勢,我等若被山賊擊敗撤軍,難免會給吳國增加士氣,不如南下攻下葛陽,也好有個立足之地。”
侯昌思量,為保全勝,便命高吉攜吳感、金哲、夏侯和并五百人馬攻東門,任鬈攜李飛、丁午、王誠并五百人馬攻南門,孫驥攜顧茗、代欽、白輝并五百人馬攻北門,自攜張統(tǒng)、樂肇即其余人馬攻西門。
葛陽縣令聞報大驚,忙遣軍民加固城墻,具備巨石硬弩,軍民一同守城,侯昌軍把葛陽團團圍困,攻城竟三日不下,眼見得兵馬糧草短缺,正焦急時。
此時城中縣尉早有投降之心,便提刀去見縣令,道:“晉軍六路大軍南下,已連克多個州縣,東吳岌岌可危,縣令大人若真有愛民之心,當早做投降打算,以保全縣周全?!?p> 縣令拍案怒道:“當初討越中郎將——蔣欽任馀汗縣葛陽尉時,你祖父便在其手下為官,而后你祖父任縣尉,升官后把你父親舉薦到此位,你父親升官又把你舉薦到此任,如此世受皇恩,卻生反意,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你父祖。”
縣尉道:“你也知我家世代忠良,我父親升將軍入朝,因未行賄那衛(wèi)尉——岑昏,那奸宦便向吳皇進言,賜了死罪,這是何緣由!”
縣令不語,縣尉揮刀將其砍倒,取了首級,開城門迎侯昌軍入城,侯昌大喜,重重嘉獎了這縣尉,但張統(tǒng)認為這縣尉此舉不忠,不喜這個縣尉,一日練習射箭時,恰逢這縣尉拜訪,剛進的門來,便一箭將其射殺。尸體抬到侯昌處,因張統(tǒng)是忠臣良將之后,侯昌不忍責罰,只好就此作罷。
侯昌分派將領治理葛陽縣的農(nóng)業(yè)、商業(yè)、治安,待有些起色時,召集眾將商議,代欽提議向東攻下樂安縣,以斷鄱陽后方,便下令招兵買馬,葛陽在侯昌治理下民心向善,不多時就募了一千新兵,下令加緊訓練。
樂安縣令聽說后,不免得慌亂,連忙加固城墻,訓練兵馬,又向鄱陽、海陽、定陽求援,鄱陽郡守與縣令收到消息,便一齊去找劉皞商議,劉皞亦召集頭領,決定分兵去援樂安。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