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飛鴻覺得班主任說的不算錯,他的要求并不過分,只是學(xué)生做的太不對。被人這樣認(rèn)為,給人這樣的感覺,本身就是她自己有要反省的地方,這一切都沒有錯,錯的是她自己。
她只是覺得很壓抑,有一種要窒息溺亡的感覺。于是她習(xí)慣性的拿起那本心肺復(fù)蘇的書,試圖找出令自己不那么窒息的方法,然而只有時間過去了,她的心還是未能按期跳動起來。
是不是已經(jīng)失去自救的技能了?是不是已經(jīng)沒有自救的機會了?不是啊,她不是那個叛逆的女生,她很節(jié)約很摳門,她更沒有追隨潮流,她沒那個眼光,也沒那個實力,她不可能去醫(yī)院做那種手術(shù),她都沒有想過去接觸,去做那種事,她因為被范勤捧了自己臉而內(nèi)疚了很久,為沒能一切回到最開始什么都沒有的時候而感到無奈。終究,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后悔藥,沒有重來的機會。
不知不覺就一周過去了,雖然會度日如年,但是還是覺得時間飛快,再過一周就可以回家了。劉松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經(jīng)快一周了,班主任也沒有聯(lián)系他家里,他家里也沒來找人,可能以為劉松在乖乖讀書吧。
范勤和劉芬陷入愛河了,經(jīng)常出雙入對,因為范勤家里有錢,劉芬成績優(yōu)異,大家都認(rèn)為他們很登對,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很快,婁飛鴻就成了范勤礙眼的存在,不時會有紙條在她抽屜里,有嘲笑的有攻擊的,他們或許是劉芬的信徒,或者是范勤的擁躉,一片和諧,永結(jié)同心。
當(dāng)黑夜降臨的時候,是需要人們休息準(zhǔn)備的時候,在婁飛鴻眼里,這是漆黑的夜。
這天下午放學(xué)后,婁飛鴻和袁愛愛一起去了街上,就是校外那一條,有很多小餐館飾品店文具店超市書店網(wǎng)吧,她們兩個如以往每次出來一樣,點了一碗土豆絲和西紅柿炒蛋,一共花了九塊錢,兩個人吃的很撐,然后婁飛鴻破天荒的去書店買了幾本練習(xí)冊,她覺得自己最近物理化學(xué)和數(shù)學(xué)有點落后了,然后買了一本袖珍版圣經(jīng),困難遇到信仰時,總是會慘敗。
從那以后,婁飛鴻每天都沉浸在書山題海中,她命令自己每天哪本練習(xí)冊做多少頁,除了聽課也不去想別的事,甚至有時候老師課堂上分享一些生活上的趣事,她都會覺得老師是在浪費時間,就會拿該科的練習(xí)冊做,直到老師回歸正題。
每天三點一線,這樣的日子真的很愜意,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能夠回到老家,在那座舊房子里,日出就起,吃飯種地看書做題,日落而息。下雨的時候,她還可以穿上爺爺?shù)乃蛞麓魃隙敷遥駛€老者一樣,行走在田野里,在風(fēng)雨中。等辦完事情回來,奶奶用紅糖泡一杯姜茶,遞給她粗棉布的毯子,換上干燥舒適的拖鞋,坐在桌邊,一邊喝茶一邊磕著瓜子,或者一邊吃著自家地里產(chǎn)出的炒花生。要真是閑的發(fā)慌,就和爺爺奶奶三個一起打孔乙己的字牌,一毛錢的輸贏,一天下來,累到脖子發(fā)酸,也輸不了兩塊錢。
冬天一定是會下雪的,下雪前一般會有陰冷的北風(fēng)刮個兩三天,天亮的晚,黑的早,有時候剛起床,梳洗好吃完早飯就感覺又要黑了,黑了就睡覺,奶奶仍然會用兩個飲料瓶裝滿熱水,放在腳下捂著,被子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只留臉蛋在外面,如果想起夜,一般會掙扎很久,實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才會鼓起勇氣沖去廁所。聽著外面呼呼的大風(fēng),心想明天肯定得下雨啦,起床后肯定有白茫茫一片。為了防止雪天路滑用水困難,爺爺奶奶早就提前備好了水,水缸里,水桶里,都是滿滿的,各自在被子里,聊天,講鬼故事,嚇的她哇哇大叫,爺爺在旁邊罵奶奶欺負(fù)小孩。三個人在吵吵囔囔中入眠,第二天醒來后打開門,天空還是很灰暗陰澀,沒有下雪,北風(fēng)仍然刮的瘋狂,干枯的樹干迎風(fēng)擺動,有時候跟不上步伐或者動作幅度太大,就會放棄掙扎,最后折斷自己,掉落下來。
這樣一大早上,婁飛鴻就會戴上那種五毛錢一雙的白線手套,那種就是專門給木匠或者泥瓦匠做工時候用的,爺爺奶奶他們都不戴,說自己手不冷,也皮糙肉厚,祖孫三個要么是吃完熱騰騰的面,或者是冒著熱氣的肉包子,然后就出門撿柴火去了。
既然刮了這么多天的風(fēng),雪也還說沒有下下來,那就需要出門勞動勞動,柴屋那么大,能放下牛,放下稻草,還能堆很多干枝柴火。他們一般會去那種一片一片的樹林里,經(jīng)過一晚上的大風(fēng)對著刮,會掉下很多枝干,有的在風(fēng)頭處的甚至?xí)r腰斷掉,一般只要出門兩個小時,就能得來一場大豐收。然后爺爺就把比較長的粗的砍的和其他柴差不多大,砍完就去柴屋里拿一捆早已用當(dāng)季新稻草搓好的草繩,把那些柴火捆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服服帖帖,這柴又好燒又可以煉炭,到時候就算是大雪把路封了也不怕,家里要啥沒有啊。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九孔藕加幾塊肉,當(dāng)然最少不了的是刮的干干凈凈的豬皮,放進高壓鍋里壓上三四十分鐘,等到高壓鍋的壓力砣在旋轉(zhuǎn)呼嘯,等整個屋子都是藕湯的香味的時候,把高壓鍋從爐子上端下來,再將裝著冷水的燒水壺放在火焰飄飄的爐子上,十幾分鐘燒水壺也開始呼叫了起來,那時候一瓶多開水瓶的開水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黃昏時分,天空終于開始有冰雹釋放出來,噼里啪啦,由于溫度很低,它們在地上蹦蹦跳跳也不融化,等它們探了先鋒,鵝毛般的大雪就接憧而至了,與呼嘯囂張的北風(fēng)為伴,飛舞著飄揚著,不一會兒,地上就白白一層。
這雪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下來,等明天起床后再看,估計得沒過婁飛鴻那小家伙的膝蓋啦。爺爺逗著水盆里游來游去的大鯽魚,彈了彈煙灰,笑著對它們說“你們怕是就這么游著游著就凍住了,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啦。”
婁飛鴻聽到這話就很傷心,問爺爺能不能放熱水或者把那個裝著魚的水盆放爐子上,那樣魚就不會凍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