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嵐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躺在自家沙發(fā)上，暈暈沉沉的。
一個小男孩坐在她旁邊吃蘋果看電視。
看見她起來了，伸出兩根手指在甄嵐眼前晃：“阿姨，這是幾？你還認得我嗎？”
“我怎么了？”
甄嵐覺得雖然腦子有點暈，意識從沒有這樣清明過。
“妘姐，甄阿姨醒了，你快問問，阿姨夢游癥好了嗎。”
妘紜顛顛從廚房跑出來摘掉圍裙，把鮮榨果汁端到甄嵐面前，
“快嘗嘗，糖心7號，還沒上市，摻進有柑橘味道和檸檬味，恭喜你成為第一個試吃客戶，除了我們仨，哈哈哈。”
妘紜笑起來沒心沒肺，皮膚一點皺紋也沒有看不到法令紋，她真的像葫蘆的姐姐。
“夢游癥？”
甄嵐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味道，很特別，酸甜，越回味越清甜。
趁甄嵐睡著了葫蘆下樓從后備箱搬上來的，他們一家去哪都帶著吃的，因為這個少女媽貪吃。
塵圖開門進來，他用的不是鑰匙，是一張卡。
又搬回一堆監(jiān)聽設(shè)備，加上甄嵐家發(fā)現(xiàn)的，大概有好幾公斤。
塵圖拿起來看了一眼。
“地球制造，技術(shù)含量不高，只有這朵花勉強有點含金量。自充電可循環(huán)使用，白天充電晚上釋放催眠電波?！?p> 妘紜遞上另一杯鮮榨果汁：“老公辛苦了”。眼睛里冒著粉紅泡泡帶著小崇拜。
“可以讓我清楚這些的來龍去脈嗎，我知道你們很清楚，我現(xiàn)在一無所知”。
“別急，我們有時間”。
妘紜拍拍甄嵐肩膀：“葫蘆，關(guān)電視，你今天已經(jīng)看夠一小時了?！?p> 塵葫蘆乖乖按下遙控器。
塵圖脫掉隱形衣，這件衣服連夜趕造沒有空調(diào)功能，塵圖怕熱不怕冷，有點辛苦。
拿出手機，四邊撐開變成十寸平板，又撐開幾次，直到變成55英寸屏幕。
塵圖把液晶屏推在墻上，屏幕紋絲不動，像沾在墻壁上一樣。
這一番操作讓甄嵐看的眼花繚亂，薄如紙片？
“葫蘆的移動黑板，我家相公喜歡走到哪課上到哪”。
這東西最開始是專為塵葫蘆設(shè)計的。
這對夫妻果然不是一般人。
塵圖點了屏幕，手指修長靈活跳躍，像在屏幕上跳舞。
屏幕上出現(xiàn)九個孩子照片，其中有亦澤，也有塵福祿。
“這是本市前年失蹤兒童，可以認為是同一組織所為，被害兒童全部被分尸，沒有發(fā)現(xiàn)頭顱，沒有拋尸者指紋，躲避監(jiān)控。有的發(fā)現(xiàn)尸塊垃圾桶在監(jiān)控范圍內(nèi)，但垃圾袋憑空出現(xiàn)，沒有發(fā)現(xiàn)丟棄人”。塵圖敘述井井有條。
塵圖順手從屏幕側(cè)面抽出一支筆，發(fā)出綠色光輸，成了激光教鞭。
“被害兒童不是隨機選擇，有一定共同點，都有離家出走歷史，長期家庭不和，普通社會底層?！?p> 塵圖指著照片第一個失蹤的宗緯，孤兒，有一個奶奶，無扶養(yǎng)能力，在福利院生活。性格孤僻，和同室兒童有矛盾，幾次出走，曾經(jīng)輕生跳河。
第二名，劉清，被收養(yǎng)后養(yǎng)父母有了孩子，幾次要把他退回福利院或轉(zhuǎn)送人，法律不允許棄養(yǎng)，有輕微抑郁癥。
第三名，赫亞楠，家里有兄弟姐妹五人，父母管教不到，經(jīng)常逃課撿廢品賣錢去網(wǎng)吧。
盧一，方肖，居龍龍，古壯實，父母離異，居無定所，有時跟著老人被兩邊嫌棄，有時親戚家蹭住，都有離家出走歷史，失蹤幾天后才接到報案。
甄嵐看了眼葫蘆。
“阿姨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老爸老媽對我很好噠?！?p> 塵圖接過來：“葫蘆四歲以前跟姥爺姥姥生活，有一次冰河救人，被自媒體寫成兩少年相約自殺”。
原來如此，甄嵐松了口氣。
“所以，兇手對九個孩子并不了解，只是通過數(shù)據(jù)”。
妘紜放下果汁，點頭，她老公那么帥，她相公說什么都對。
“亦澤還活著，我可以這么認為嗎？”
甄亦澤的父母對他長期打罵，尤其是小艷，在外面打工稍微有不順心就拿孩子出氣。
甄嵐想讓亦澤跟著她生活，小艷提出吃飽了喝足了晚上必須送回去。
“誰生的給誰養(yǎng)老，想要兒子養(yǎng)老送終你自己生去?！边@是小艷的原話。
甄嵐對孩子好，可內(nèi)心里她始終不愿意接受這個弟媳婦。
塵圖點頭：“沒有發(fā)現(xiàn)頭顱是個好現(xiàn)象，沒有腦死亡就有生存的可能，可以通過體外移植人工心臟人工軀體保存生命跡象。又可以通過被發(fā)現(xiàn)的尸塊讓警方家屬確定失蹤兒童已死亡。
塵圖伸出手：“收到甄亦澤微信的手機方便給我看嗎？”
甄嵐把手機交給妘紜，妘紜遞給塵圖。
塵圖開啟手機藍牙，搜索設(shè)備，然后自動關(guān)機，墻上大屏幕出現(xiàn)了一張臉，刷出一排圖片，是亦澤，有側(cè)臉有正面，模糊不清和清晰的，和他失蹤時比面貌五官變化不大看上去大了一兩歲。
“這是亦澤嗎？”甄嵐詫異，他還活著？而且在成長。
“這是通過發(fā)信方手機攻入設(shè)備截取的文件，可能是甄亦澤的自拍”。
“請幫我找到亦澤，我愿意傾其所有?！?p> 甄嵐相信這不是ps合成的，就是亦澤，每個細微表情動作她都了解，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
“不需要，不是單獨幫你，有人試圖誘拐葫蘆，我們不會袖手旁觀。”
塵圖說話冷冷的，可甄嵐覺得很安定?？匆娺@兩個人就會不自覺的有踏實感。
“你的鄰居，不要讓他們卷進來，對方底牌未可知，可能很危險”。
塵圖拿起桌上的竊聽器，“從對面拆出來的，時間來看不是監(jiān)視他們，是前任屋主”。
“嵐嵐，你認識前任對門嗎？”
“前男友，已分手”。
甄嵐看著妘紜，她之前在妘紜家做的一切她還記得，只是當時怎么會認為身邊有黃贇，明明已經(jīng)分手很久了。
“名字？”塵圖背對她們敲擊屏幕。
甄嵐：“黃贇”。
塵圖在對話框輸入，出現(xiàn)黃贇詳細資料，從出生證明到從小到大成績單，緋聞史，婚姻狀況，事無巨細，塵圖一眼掃過。
妘紜歪著頭看了一下下：“渣男?！?p> “哇，渣男本渣。嵐嵐你一個氣質(zhì)美女怎么會看上這種庸脂俗粉”？
咂咂，妘紜真沒眼看，黃贇30歲不到前女友夠組成幾支國際足球隊。
“他跟我說過他會改，我就信了?！?p> 塵圖也是男人，知道沒有浪子回頭金不換，只有狗改不了吃屎。
潔身自好的始終潔身自好，吃屎的你給他肉也會惦記屎。
“他說過他也不想這樣活，只是生活所迫沒有辦法……”
甄嵐決定和黃贇在一起是在一次長談之后，黃贇一邊說一邊哭，他說他從來不是個壞人。
他小時候只是個滿山抓麻雀爬樹撕破褲子的農(nóng)村孩子。那時候他爸還是個勤勞樸實的包工頭。
蓋的很多樓房欠債欠薪水，那時候黃贇爸爸辛辛苦苦一整年領(lǐng)不到酬勞飯都吃不飽。
后來欠賬方用房子抵工錢，黃贇爸爸從包工頭一年一年慢慢靠賣房子變成了開發(fā)商。
他們一家搬進市區(qū)住，黃贇第一次用上抽水馬桶逢人就說這馬桶有多神奇，一按就自己沖水，吃飯也說馬桶，被他爸訓(xùn)斥了好幾回。
黃贇名下103家連鎖餐飲，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地產(chǎn)大亨黃世仁的獨子，戶籍上黃贇跟黃世仁沒有半點關(guān)系。
黃世仁有錢后開始不回家，玩有錢就陪局的各種大小明星，幾年后終于下決心和發(fā)妻離婚。
甚至花重金雇律師打官司也不給發(fā)妻一分錢。
他認為這個黃臉婆就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也吃他飯這么多年了，不會把一分錢給這個外人，甚至不惜栽贓發(fā)妻出軌司機。
黃贇母親是凈身出戶貧病交加去世的，他不想跟母親一樣窮，放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窮死或者過父親一樣紙醉金迷。
他開始流連花叢越像黃世仁就越會寵他。
每年生日送他十家店，黃贇過上紙醉金迷生活卻空虛的像個紙人。
他跪在地上哭著對甄嵐說，他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他全都愿意改。
可身價九位數(shù)的少爺根本是個不能自主的巨嬰。
他的店只是黃世仁為了轉(zhuǎn)移巨額財產(chǎn)的手段。
黃世仁表面風(fēng)光，銀行負債天文數(shù)，拆東墻補西墻，這邊收了業(yè)主全款那邊開新項目。
業(yè)主交錢五年地基還沒打，錢被挪用到郊區(qū)另一處樓盤套牢了，交工入住小區(qū)五年了還沒通天然氣，開發(fā)商沒給天然氣公司接口費，業(yè)主聯(lián)名投訴也沒有用，黃世仁公司賬戶是零，他不會用個人賬戶補公款。
有這樣一個老子不允許木偶黃贇做任何他牽線以外的事兒，甚至在他知道黃贇跟甄嵐準備領(lǐng)證后私自做主給他定下一門婚事，一個過氣的十八線外籍明星，名義上是夫妻，實際上是小媽。
這個女人掌管黃世仁公司的財務(wù)，不允許外人分走一毛錢。
黃贇問過甄嵐，“如果我沒錢了你會養(yǎng)我嗎？”
甄嵐從不欠別人的也不會包養(yǎng)一個廢物男人當寵物，他有寵物，比熊胖仔，自然是搖頭。
那段時間黃贇很彷徨，最后還是和那個女人混到一起，發(fā)生了甄嵐提前下班看到的不可描述的一幕。
黃贇跪著求過她復(fù)合，他不能沒錢，他過不下去，只要不領(lǐng)證，他和甄嵐還是能在一起的，他愛甄嵐離不開甄嵐。
之后驚動全城的婚禮對甄嵐并不算侮辱，她覺得對自己只是個吃一塹長一智長了個教訓(xùn)。
原來她始終適合一個人生活，孤獨終老。
“我不恨他，人各有志”。甄嵐不敢抬頭看妘紜塵圖。
這是個幸福的小女人，老公優(yōu)秀兒子聰明，甄嵐沒有這個福氣。
“是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他配不上你，相信我?！眾u紜眨眼看塵圖。
塵圖繼續(xù)講課。
“可能要告訴你一個不太樂觀的消息，甄亦澤手機出品方有黃贇的投資?！?p> “這不太可能，……”朕嵐斬釘截鐵。
“黃贇喜歡沾花惹草可是性格懦弱，除了會花錢一事無成，他對亦澤還不錯，除了偶爾發(fā)牢騷他沒有做過傷害亦澤的事”。
“黃贇的賬戶不是他一個人在管理，有使用記錄的是一個女人，叫宋茹青，她同時管理黃世仁房地產(chǎn)公司賬務(wù)”。
屏幕上出現(xiàn)一個綠衣女人照片，四十五歲上下，眼窩深陷，瘦骨嶙峋，包臀短裙深V職業(yè)裝。
雖然是穿的涼爽，她的身材很撐不起這件衣服。
顴骨高，濃妝，錐子臉，三角眼，金邊眼鏡，盤發(fā)，皮膚蒼白，眼角有細紋，目光斜視，寫滿了尖酸刻薄。
有外國血統(tǒng)？妘紜看到屏幕，黃贇法律上的妻子。
“口味真重，嵐嵐你甩了他是對的，二十多歲小奶狗和五十多歲老巫婆，他缺少母愛嗎？”
妘紜覺得站在受害者甄嵐這邊應(yīng)該深刻批判這兩個人渣。
這是甄嵐第一次看清這個女人正臉，她見過這個女人。
上次也是一身綠色，有一次她在樓下攔住黃贇的車，黃贇讓甄嵐帶亦澤先上樓，停完車和她在樓下交談很久。
甄嵐上樓時轉(zhuǎn)身看了一眼，那個女人當時的眼神讓甄嵐感覺很不好，又說不出來，感覺并非善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