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囂張的奴婢要嚇唬
“你什么意思?”拂冬不明所以,以為沈?qū)ぶ徊贿^是虛張聲勢,自己只要像往常一樣嚇嚇?biāo)?,她就又會像從前一般對自己百般求饒,并乖乖地將頸間之玉奉上。于是她只是疑惑了一句,便收斂了表情,冷笑著嚇唬沈?qū)さ溃骸凹热荒悴豢辖o我,那就等著見張管事吧?!?p> 沈?qū)ばα诵Γ瑳]有搭理她,任憑她氣勢洶洶地沖了出去,自己則神態(tài)輕松地將杯中早已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又起身到衣柜前寬了衣。
在小院門口故意放緩步伐甚至還停留了一會兒的拂冬微微探頭朝屋內(nèi)望了望,心中甚是沒譜,從前這個時候,沈?qū)ぴ缇妥飞蟻砬笏耍趺催@次還不見人影?
拂冬心中不爽,躡手躡腳地躲到臥房門外,伸長了脖子往屋內(nèi)打量,不一會兒便聽見屋內(nèi)的白蘭楊木屏風(fēng)后,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沈?qū)ぞ谷辉阢逶。?p> 拂冬面色鐵青,若是從前,沈?qū)ぴ缫驯肮サ仄蚯笏?,怎會像現(xiàn)在一樣優(yōu)哉游哉地擦身沐浴?莫不是沈?qū)ち隙ㄗ约褐皇窃趪樆K虼瞬胚@么有恃無恐。畢竟今夜可是太子殿下新婚之夜,張管事忙上忙下,怎會有閑心來一個形同擺設(shè)的夫人的事呢?但拂冬條件反射地否認(rèn)了這個想法,若是沈?qū)ぶ溃瑥那耙膊粫凰{那么多次。
可是——拂冬心中萬千思緒,沈?qū)と绱朔闯R膊皇且淮蝺纱瘟耍罱@些日子,沈?qū)ば郧榇笞?,不僅不像從前一樣唯唯諾諾、任人擺布,反倒巧言善辯,屢次讓她吃癟。
拂冬原以為沈?qū)み@般變化只是在故作輕松,只要抓住她的把柄,再搬出她最懼怕的張管事,沈?qū)ざ〞凰蚧卦???烧杖缃襁@情形來看,沈?qū)げ坏z毫沒有畏懼之心,反而還一副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
屏風(fēng)后傳來淺淺的哼唱聲,這更是讓百思不得其解的拂冬氣昏了頭——這沈?qū)し堑缓ε?,還樂悠悠地哼起了小調(diào)。
拂冬氣極,心中一橫,思慮著索性就真的去張管事面前告這不知好歹的蠢貨一狀,看她還敢不敢如此囂張!然而方要轉(zhuǎn)身走人,眼角余光便掠過了一道白影。
拂冬連忙駐足,又回頭朝屋內(nèi)的白影望去,只見白蘭楊木屏風(fēng)旁的置衣案上,一塊由紅線牽引著的白玉佩正安安靜靜地躺在胡亂堆放的衣物上。
是沈?qū)さ念i間玉。
拂冬有些詫異,從沈?qū)みM(jìn)門——她第一次見到這塊看起來品相不凡的玉佩時,便萌生了占有之意。奈何無論她如何威逼利誘,沈?qū)ざ疾豢蠈⑦@塊玉佩交出,還一直掛在脖子上,睡覺沐浴都不曾摘下來。
因此任憑拂冬使盡渾身解數(shù),也沒能得到這塊玉佩??扇缃?,沈?qū)げ粌H破天荒地摘了下來,還隨意扔在了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對這塊玉佩垂涎已久的拂冬自是顧不得告狀,也懶得細(xì)想為何沈?qū)と绱藢氋F的玉佩會被隨手扔放。她像著了魔一樣悄聲踩著步子走到置衣案旁,伸手欲要將玉佩偷摸了去,卻在快要得手之際,被一只小手半空截住。
拂冬被這白得毫無顏色的手嚇得險些丟了魂,抬頭見方才還在屏風(fēng)后沐浴的沈?qū)げ恢螘r竟然閃身到了她眼前。
“你可知在太子府行盜竊之事,是何等罪名?”
面對沈?qū)だ滟馁|(zhì)問,拂冬心驚肉跳,一下子緩不過神來,嘴上支支吾吾地想要矢口否認(rèn),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只由得沈?qū)て氖忠蛔忠活D道:“大歷律法規(guī)定:竊物者,贓不過一錢,罰其為役三十日;一錢至二百二十錢之間,罰其永世離鄉(xiāng)不能歸;二百二十錢至六百六十錢之間,施以黥刑又服役;過六百六十錢,施以劓、黥又服役。[1]”
沈?qū)び昧硪恢皇謱子衽寮{入懷中,又繼續(xù)對拂冬皮笑肉不笑道:“你也知我這玉佩并非俗物,十錢為一兩,這塊玉佩恐怕價值連城。念在你我主仆一場,說吧,你是要張管事來給你割鼻刺字,還是由我親自來給你施刑?”
見沈?qū)げ恢獜暮翁幠贸鲆话雁y晃晃的小刀,拂冬小臉?biāo)查g煞白,顫聲道:“你不能,你若是敢動我,我就去告訴張管事,你和李仁私相授受,不干不凈!”
話音剛落,一道銀光朝拂冬臉上襲來。拂冬閉著眼睛下意識地抬手一擋,疼痛感瞬間襲來,她定睛一看,自己的手上被沈?qū)ず莺莸貏澚艘粋€口子。
拂冬雖是奴婢,卻因頗有姿色而生了攀龍附鳳之心,因此平日里最是愛惜自己的樣貌。方才在沈?qū)さ断卤W×俗约旱哪?,可她的一雙玉手卻慘遭“毀容”。她哪里咽的下這口氣,當(dāng)即便朝沈?qū)づ鸬溃骸吧驅(qū)ぃ惘偭耍 ?p> “瘋的是你。你犯下偷盜之罪,還敢直呼主子名諱,我只不過是教訓(xùn)教訓(xùn)下人罷了,就算鬧到張管事那里,我也是有理的?!鄙?qū)ず敛辉谝獾赝媾种械你y刀。
拂冬一時啞口無言,卻又立馬急中生智道:“我發(fā)現(xiàn)了你和李仁的奸情,你便要殺我滅口,我手上的刀痕便是證據(jù),我這就去告訴張管事?!?p> 說罷,拂冬朝門口奔去,沒走幾步,便被沈?qū)ひ荒_踹倒在地上。
沈?qū)ざ琢讼聛?,將銀光閃閃的刀刃輕輕貼上拂冬白皙的脖子,拂冬大氣不敢喘一個,生怕沈?qū)ひ粋€不小心便割了她的喉嚨。
“既然你都要誣告我殺人了,那我還不得坐實了這個罪名,說不定你一死,沒人告狀了,我還能逃過一劫呢?!?p> 拂冬面露恐懼之色,擔(dān)心沈?qū)ふ娴氖制鸬堵渚蛯⑺龤⒘恕?p> “夫,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會去告狀的。還請夫人放過奴婢吧!”
沈?qū)だ湫σ宦?,“我本想與你好好相處,可你偏偏不知禮數(shù),屢次欺我辱我、坑騙我的嫁妝。似你這樣欺主的惡奴,我可不敢留在身邊。反正這樣的日子我也受夠了,不如就帶上你一起,這樣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p>
鶴霂
[1]引用自秦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