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個布丁夢
季予汐很久沒逛過商場了，上一次還是去年生日那天，爸爸帶著她買禮物，買的就是林妮很喜歡的那雙運動鞋。
想起曾經(jīng)的種種，季予汐有點傷感，但是好巧不巧的，仲涵第一家就進(jìn)了去年那家鞋店。
仲涵認(rèn)真的瀏覽展架上的鞋子，期間偶爾低頭看看季予汐的腳。
“你是要買鞋子么？”季予汐隨口一問。
“隨便看看，有雙鞋我在網(wǎng)上找了很久沒有找到，反正沒事，過來碰碰運氣?！敝俸焐匣卮鸺居柘?，眼睛卻沒離開展架。
“什么配色的？那么難買么？我喜歡的一般在網(wǎng)上都找得到?！?p> “八孔很常見，我要找的是九孔的?！?p> “你對鞋子很有研究？”
“研究倒沒有，只是喜歡，況且在學(xué)校要穿校服，除了可以換換鞋，還能換什么？”
仲涵說的倒是很有道理，現(xiàn)在幾乎所有的中小學(xué)都被要求上學(xué)必須穿校服，以前那些比穿比戴的項目也就變得越來越少了，鞋子確實能體現(xiàn)一個學(xué)生的喜好和個性。
“您好，請問您需要什么？可以幫您介紹一下。”
接待的店員是個看起來年紀(jì)不大的女孩，自從仲涵和季予汐進(jìn)店，她的目光就沒離開過仲涵，眼睛都帶著笑意。
“隨便看看。”仲涵態(tài)度冷漠表情平淡，他忽然站住，轉(zhuǎn)過頭問季予汐：“你～會打籃球么？”
“不會～運動里面只有羽毛球我還擅長一點?！奔居柘卮?。
“學(xué)學(xué)打籃球吧，你個子也不矮?！?p> “我不會，而且，女生打籃球的也不多吧？”季予汐心里有點小拒絕。
以前在一中，陸梓飛很喜歡課余時間打籃球，而且每次都強迫季予汐買好水在場邊看，要是不給他加油助威他還會用手臂勒住季予汐的脖子罵她是啞巴。所以說，季予汐連看球都覺得無趣更別說自己上場打了，不過想到以前的場景她還是忍不住笑了笑。
她的表情變化剛好被仲涵看個正著，仲涵輕微的歪了下頭問她：“想什么呢？還自己笑了。”
季予汐被她突然這么一問有點慌張，轉(zhuǎn)過身順手拿起一只鞋假裝端詳。
“沒想什么，就是覺得我要是打籃球樣子應(yīng)該很好笑?！奔居柘S便編了個說辭。
仲涵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鞋問店員：“這個大魔王尺碼全么？”
“有的有的，貨源充足的，看您需要什么尺碼，我拿來給您試一下?！钡陠T說話很溫柔，視線還是一直停留在仲涵身上。
“一雙42的，你呢？”仲涵問季予汐：“38？”仲涵看看季予汐的腳自己猜了一下。
“你怎么罵人啊？誰是三八？”季予汐顯然誤會了仲涵的意思，對著他眼睛瞪的圓圓的。
仲涵被她的腦回路搞的有點無奈，撇了撇嘴說：“我問你是不是穿三十八碼的鞋子?！?p> “你看我的腳有38么？”季予汐一邊說一邊猛的抬起自己右腳，竟直接過了仲涵腰的高度。
“柔韌性倒是不錯，適合打籃球?！敝俸朕o有些戲虐語氣卻還是很平淡。
“才沒有，我不需要籃球鞋，也不想打籃球?！奔居柘⑽⒕锪司镄∽欤醚凵駜航o了仲涵一個“走吧”的意思。
仲涵看她這個小樣兒忍不住笑了，跟著她走出了鞋店。
接待他們的店員看著這兩個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不自覺的嘀咕：“帥哥都是人家的啊，不敢想不敢想～”。
出了鞋店，季予汐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上，抬起頭對仲涵說：“琴箱挺重的，你放下休息一會吧?！?p> 仲涵將琴箱放下，坐在季予汐身邊，因為距離有點近，所以他很清楚的聽到季予汐的肚子忽然響起的咕嚕嚕聲，季予汐有點窘迫，悄悄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餓了？中午沒吃飯吧？在食堂沒看到你。”仲涵瞄了一眼季予汐的肚子問。
“哎呀，你能不能耳朵別這么靈光，真是。”
“那行，我餓了，吃點東西去吧?！敝俸鹕?，重新提起琴箱對季予汐說：“披薩行么？”
想想也是奇怪，季予汐很久沒有這種無法控制的饑餓感了。她本來就很瘦，出事以來胃口還一直不好，這一年下來，近一米七的身高的她現(xiàn)在連九十斤都不到了。今天這個披薩算是她最近覺得最好吃的東西，三下五除二，她自己吃了有一大半兒。
“看你挺瘦，吃的倒是不少。”仲涵有點驚訝于季予汐的食量。
“我只是，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而已。”季予汐喝了一口可樂強忍著不讓自己打嗝。
“今天操場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仲涵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原來季予汐和陸梓飛的見面剛好被座位同樣靠窗的仲涵看到了。
“啊？什么？不是不是，怎么會呢！”季予汐連忙解釋道：“他是我以前的同學(xué)?！?p> “看起來不像啊?！敝俸炖锶俗詈笠豢谂_接著說：“都追到學(xué)校去了，不是男朋友才奇怪了。”
“真的不是，我們就是初中到高中都恰好在一個班級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種關(guān)系，你誤會了。”怎么聽都像是季予汐劈腿被男朋友抓包在做解釋一樣。
“你緊張什么??？不是就不是，沒必要和我這樣解釋，我也就是剛好看到了就問一下?！?p> “那個～仲涵，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么？”季予汐并非想要岔開話題，只是她真的有些好奇。
仲涵不作聲等著她發(fā)問。
“你今天為什么突然讓我和你一起翹課呢？我們只見過一次，而且之前幾乎沒有正式說過話，我有點好奇，不，是非常好奇?！?p> “呵呵”，仲涵輕笑一聲，回想起上午坐他前面的女同學(xué)聊起的八卦。
原來季予汐家里出的事早就在同年級傳開了，本來大家只是聽說新轉(zhuǎn)來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同學(xué)，可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人與人的關(guān)系網(wǎng)就好像微信的朋友圈，只有看到了某個人動態(tài)的點贊列表才會發(fā)現(xiàn)，好多你以為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實際上可能早已相識。
這件事也是一樣，有認(rèn)識一中學(xué)生的本校生聽說了發(fā)生在一年前，當(dāng)時引起一中軒然大波的這事件。一傳十、十傳百，也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仲涵上午一邊聽同學(xué)八卦這件事一邊看著窗外和陸梓飛交談的季予汐，想起第一次在食堂見她的時候，她臉上那種落寞無助又慌亂的表情，仲涵終于明白了這個天生嘴角上揚的女孩為什么卻那么憂傷。
“碰巧吧，今天訓(xùn)練課上的有點不順心，不想上晚自習(xí)了，想隨便找個人一起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剛好聽見你吹這個，想著碰上你就是你吧，就這樣?！敝俸f的不全是謊話，他確實是偶然間聽到了季予汐的薩克斯聲、偶然聽到了曲子剛好是《回家》，只不過一起翹課是他看到季予汐一邊吹奏一邊流淚臨時才有的想法。
“這樣啊，好巧，本來我也不想上晚自習(xí)，這一點我們的想法倒是一樣的?！奔居柘嘈帕酥俸脑?。猛然間，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糟糕，我忘記給老師打電話請假了，現(xiàn)在幾點了？”季予汐很慌張。
“沒打就沒打吧，晚自習(xí)馬上都結(jié)束了，大不了明天訓(xùn)你一頓?！敝俸噲D安慰她。
“我這才剛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這么快就翹課，老師以后肯定把我當(dāng)成重點看守對象，況且萬一她要叫家長，我～”季予汐說到這里發(fā)掘自己似乎不自覺地講出了心里話便止住了。
仲涵見她欲言又止，心里有點異樣的感覺。
“不會的，你放心吧沒那么嚴(yán)重，最多也就是訓(xùn)你幾句，或者你明早主動和她解釋一下，就說因為臨時有急事忘記請假了，她應(yīng)該不會太為難你?！敝俸M可能的把事情說的很輕松。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披薩店，仲涵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季予汐上車之后他也跟著一起坐上去。
“你家住哪？”仲涵問季予汐。
“水域花都，你呢？”季予汐回答。
“師傅，水域花都?！敝俸瓫]有回答季予汐的提問，只是告訴司機目的地。
兩個人沒有再多聊什么，各自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氣氛很安靜，只有廣播里的廣告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唱著獨角戲。
“師傅，麻煩您在前面停下車，我想買點東西?！敝俸f，“你在車?yán)锏任遥矣袞|西忘了買?！?p> “哦?！?p> 仲涵下車大步流星的走進(jìn)一家蛋糕店，不到兩分鐘手里提了兩個紙袋回來了。
“走吧，師傅。”
又是寂靜的二十分鐘。
季予汐家住的是別墅，為了避免進(jìn)入麻煩，季予汐讓師傅停在小區(qū)門口，想要自己走回去。
仲涵也不說話，只是一同下了車，季予汐告訴他不必送自己到家門口，而仲涵只是輕聲的回應(yīng)：“快走吧，沒關(guān)系。”
仲涵就這樣跟在季予汐后面將她一路送到院門口。
季予汐轉(zhuǎn)過頭對他說：“仲涵，謝謝你?！?p> 仲涵不說話，院門口的路燈，光從上面打下來，仲涵炯炯有神的雙眼緩緩地眨著，連睫毛似乎都帶著一絲溫柔。
聽到季予汐的道謝，仲寒微微一笑，“這個，明早我沒飯吃，所以剛剛買了點蛋糕還有面包什么的，帶你份兒了，你也當(dāng)早餐吧?！?p> 仲涵將手里的琴箱和兩個紙袋中的一個一并遞給季予汐，接著說：“這家店的布丁甜而不膩，睡前吃吧，然后作個布丁夢?！?p> 季予汐看著仲涵，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眼前這個男孩說每句話都很平靜很少帶有感情色彩，但是這冷淡的語氣反而讓她覺得溫暖和踏實。
她沒有拒絕仲涵遞過來的紙袋，也沒有再三道謝，只是臉上露出一盞甜美的笑容。
仲涵沒有馬上離開，直到看見房子的一樓二樓陸續(xù)開了燈，他才自己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院子門口。
他一邊走一邊打開剩下的那個紙袋，拿出里面唯一的一樣?xùn)|西——能讓人作甜甜夢的布丁，打開后輕嗦了一小口又重新放回紙袋，隨手丟進(jìn)了路邊的垃圾回收箱，他嘴里自言自語著：“還真挺甜?！?p> 季予汐回到家，坐在床上打開紙袋，里面的蛋糕和面包多種多樣但都是甜的。她拿出壓在最下面的布丁，小心翼翼的打開輕輕舀了一勺，瞬間口中滿是略帶香甜的牛奶味道。
“還真挺甜的?！奔居柘贿叧灾级∫贿吇叵雱倓傔@突如而來的翹課之旅，想到仲涵說的那句“作個布丁夢”，她望著窗外的星空，喃喃著：“但愿真的作個甜甜的布丁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