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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殊途

第八章 “不幸者”和“幸運兒”們的第一次交鋒

同窗殊途 春秋企鵝 4924 2020-03-17 11:13:49

  快到10月份了,瀚海市的天略顯陰冷,太陽愈來愈害羞,只想躲在烏云后面默默觀察這世間。

  荷花池邊上空無一人,一塘荷花雖然開得傾城,但卻不知為誰而開,只是兀自地宣泄著自己的美,荷花頸齊齊伸向湖上的涼亭,像位水中公主在看瞭望自己心上人一樣。

  他也許是個書生,千年前曾在亭中吟詩作對,對著這位不可褻玩的荷花仙,癡癡地笑著,而美人兒也望著他,荷花不會言語,但是書生好像能聽懂一樣,跨越種族,把愛坦白給全世界,美好到能把輪回甜化。

  然而現(xiàn)在荷花再一次看向涼亭時,那些縹緲的美好都化云成煙,只剩下空蕩蕩的四方天地和周遭一些早讀社團聒噪的咿咿呀呀聲。

  清風(fēng)徐徐而來,好像夾帶著這份聒噪,透過無數(shù)的屏障,傳到了薛子寧的耳朵里。

  他不舍地睜開眼睛,按下手機電源,幻想著手機上的那串?dāng)?shù)字離上課的時間還差十萬八千里,但是現(xiàn)實卻粗魯?shù)馗嬖V他必須下床刷牙洗臉了。

  他慢吞吞地告別了自己的床,然后眼睛正好直視著李云哲,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跳開始加速,生怕他突然醒過來,對著自己就是一拳,所以就放輕腳步走進(jìn)衛(wèi)生間,自顧自地洗漱起來,不想再把眼睛停留在李云哲身上一秒。

  很快,陸陸續(xù)續(xù)的古怪鬧鐘開始響起來,大家也一個挨一個起來,每個人都在李云哲旁邊逗留了一陣兒,但都沒發(fā)話。

  說實話,昨天的事對他們的影響太大了,不太可能這么快就緩過來,但是薛子寧心里實在是慌,于是就忍不住了,說:“他醒了之后要是再鬧或者把這事宣揚出去是不是有點不好?。俊?p>  付茗昊仔細(xì)思考了一下,對著張乾宇問道:“你能不能發(fā)出類似失憶這種子彈?”

  張乾宇像個傻瓜一樣站著發(fā)愣,別人可能看不懂張乾宇現(xiàn)在的怪異行為,但薛子寧自然知道他是在和輝子交流。

  所以張乾宇卡了一會兒,說:“好像不能誒,算了吧,我覺得他昨天也是剛聽說這件事有點沖動,今天他應(yīng)該就會醒,說不定醒了之后就不會那么無理取鬧了?!?p>  付茗昊點點頭,其實以他對李云哲的了解,這個富二代肯定不會安安分分地就讓這件事情過去的,但也沒時間想這些了,因為他們幾個……要遲到了……

  幾個人除了楚煊赫之外都選擇坐了后排,說實話,他們根本無心上課,每個人心里都無法釋懷,雖然不想上課,但又不希望下課。

  因為一旦回到宿舍,也許就要面對李云哲了,大家還沒想好見到他的說辭,難道還像原來一樣自然地說句hello或是尷尬地視而不見。

  怎么都別扭。

  但不知為何,平常漫長的上課時間今天卻像趕著投胎一樣,幾個人估計平生以來第一次不想下課,但世間很多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終點就在那里紋絲不動。

  所以五個人即使在各種各樣的磨嘰之后,還是來到了509的門口,張乾宇晃動鑰匙的聲音也讓他們的心為之悸動。

  他們本來期待一個無聲的世界,但上天卻不愿眷顧,門開的那一刻,李云哲就微笑著放了一句狠話:“回來了,渣滓們,今天過得好嗎?”

  聽到這種看不起人的話,付茗昊當(dāng)然來氣,但只是握了握拳,還是決定忍耐一會兒。

  薛子寧看沒人說話,也想緩解一下尷尬,就說:“云哲,昨天的事情也有我的不對,我不應(yīng)該不考慮你的感受,而且張乾宇昨天也不應(yīng)該跟你開槍?!?p>  說到這兒的時候,張乾宇也插了一句:“對對對,昨天我腦袋一熱,您老大人有大量,就把昨天的事兒當(dāng)個屁給放了吧!”

  李云哲呵呵一笑,說:“原來昨天是你這孫子放的暗槍呀,有兩下子啊,看來你隨時能殺了我呀……”

  話說到半截,李云哲的眼神突然凌厲了起來,語氣也逐漸加重,說:“難道你以為我不能嗎?以我家在瀚海市的勢力,弄死你易如反掌。”

  張乾宇剛想解釋什么,卻被付茗昊拽了一下衣服,付茗昊快步上前。

  李云哲以為他又要打人,所以也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到這情形,薛子寧忙說:“老付,別鬧事兒?!?p>  付茗昊笑了笑,然后擺了擺手,說:“我不打他,怕臟了自己的手?!?p>  看李云哲又要開始罵罵咧咧的喊叫,付茗昊自然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就說:“我來跟你講講道理,我就問你,昨天的事是我們的錯嗎?

  沒錯,張乾宇昨天做的確實不對,但他剛才也道歉了,也沒對你造成什么傷害,對吧?

  你別天天擺你那副少爺架子行不?這是學(xué)校,不是你家里,知道了吧,好不容易上了大學(xué),給你父母省點心,行嗎?弟弟?!?p>  付茗昊當(dāng)然也沒妄想用這些話就讓李云哲對這件事情有什么改觀,而事實也告訴他他想的是對的。

  李云哲聽完這些話之后更氣急敗壞的說:“你大爺?shù)?,你裝什么呀,你們這群垃圾都能擁有能力,憑什么本少爺不能有,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服,我絕對會找人搞死你們,懂嗎?”

  付茗昊低了低頭,自言自語到:“看來跟這種說話不能用嘴呀。”然后手臂彈起來,肌肉全都準(zhǔn)備就緒,邊揮拳邊大喊道:“得用拳頭呀!”

  薛子寧一看拳頭舉要砸到李云哲臉上了,馬上馭起自己的書包去抵住,拳頭把書包打到地上,李云哲也嚇了一跳,然后指著付茗昊說:“這事兒沒完,我告訴你,你明天死定了。”

  然后就匆忙地跑出去了,薛子寧看了看還在氣頭上的付茗昊,說:“你也太沖動了,別太生氣了,既然不是一路人,我們不搭理他就完事兒了?!?p>  付茗昊點了點頭,心里還是意難平,但也不好繼續(xù)抒發(fā)情緒,于是就去洗了把臉,緩了緩神,薛子寧安慰完付茗昊,就呼喚小寧說:“你覺得李云哲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到時候我們該怎么辦?”

  小寧好像沉思了一會,然后開心地說:“咱們做個小假設(shè)呀,如果你不是能力的擁有者,而是李云哲的老爸或者兄弟,有一天這小子突然過來告訴你他舍友有超能力,你會怎么想?”

  薛子寧想也不想就說:“他是個神經(jīng)病?!?p>  薛子寧回答完之后也笑了,是啊,別人怎么可能會信這么扯的事兒呢?也算給了自己心里一點安慰。

  接下來的半天大家過得也不是很愉快,畢竟這件事對于509這五個平凡的小伙子還是很難接受的。

  薛子寧有點適應(yīng)不了大家之間這么尷尬,晚上看到五個人都在的時候就說:“其實吧,我們將會擁有一些不一樣的力量,但人還是人,生活還得過,不能總擔(dān)心這種事兒呀,再說李云哲說的話也不會有人相信,對吧,其實想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看開點,有種能力就是讓生活更方便罷了,對吧,各位?”

  方平接了一句話:“反正無論這世界變成什么樣,我都能有肉吃就行。”

  說完就啃了一口手上的加培根加烤腸加一大堆亂七八糟東西的豪華版手抓餅。

  張乾宇和付茗昊被他這么一逗,內(nèi)心的陰霾也散去了很多。

  楚煊赫也附和著笑臉,如果有人仔細(xì)觀察他,就會發(fā)現(xiàn)這種偽裝的笑容一點兒也不自然,他就是這樣,故意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只會學(xué)習(xí)的普通學(xué)霸,沒有可以猜透他的內(nèi)心,說實話,甚至可能連他自己,也無法猜透……

  夜日交替,不休不眠,從未有任何差錯,第二天如期而至,李云哲也沒有食言,一早上也如期而至,不過還帶了十幾個二十多歲的兄弟。

  這十多個人都是千篇一律的殺馬特頭發(fā),穿著寬松又非主流的外套,天兒不咋暖和也不穿長褲,故意把大腿上“久經(jīng)沙場”的疤顯露出來,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標(biāo)準(zhǔn)配置。

  李云哲在這些人里面倒顯得格格不入,付茗昊他們不可能因為李云哲的恐嚇就不去上課了,所以也都穿好衣服下樓了。

  打開宿舍樓門大門之前,他們就看到了李云哲那幫弟兄了,方平還在思考要不要逃課來消災(zāi)的時候,付茗昊已經(jīng)打開門出去了,畢竟他就是這么個人呀,在509眾人眼里,能唬到付茗昊的人恐怕還沒出生。

  李云哲一看付茗昊也不是個縮頭烏龜,心里自然暢快,畢竟他人數(shù)占優(yōu)呀,自然不會慌。

  只見付茗昊對后面的張乾宇和薛子寧說了幾句話,就快步上前,雙手插兜,裝出一幅波瀾不驚,極其自信的樣子,說:“就這么點人呀,是不是太少了,我怕你輸了尿褲子呀。

  李云哲個子不算高,微微踮起腳才能讓自己的手指和付茗昊的鼻子在同一水平線:“別裝了,像你這么放狠話的老子見多了,你爺爺我出來打架的時候,你還在跟你媽撒嬌呢?!?p>  付茗昊笑了笑,心里想:也不知道誰開學(xué)第一天來的時候跟他媽撒嬌。不過現(xiàn)在“戰(zhàn)事”緊急,他也沒閑工夫笑話李云哲,大喊了一聲:“老張?!?p>  只見張乾宇掏出輝子對著那群殺馬特放了一枚灰色子彈,子彈落地后炸裂開來,換做無數(shù)的煙霧和刺激性的氣體,嗆得這幫社會小年輕兒根本睜不開眼睛。

  付茗昊又喊了一聲:“收?!?p>  只見薛子寧腳下突然環(huán)繞著十多個棒球棒,正是剛才這幫殺馬特手里的家伙,這個時候,霧也散了,這幫孩子手中既沒了武器,眼睛也睜不開,只好疼的滿地打滾,付茗昊就對著李云哲就說:“你看,這點人不夠呀,下次多帶點?!?p>  李云哲在付茗昊喊張乾宇名字的時候就退到了后面,才沒著了煙霧彈的道,他看著這些滿地打滾的弟兄,罵了一聲:“一群廢物,快起來!”

  然后也不好意思放什么狠話,就倉皇地逃走了,付茗昊看了看表,笑著對后面的舍友說:“還沒遲到,快點走吧?!?p>  張乾宇上來拍了拍付茗昊肩膀,說:“沒看出來呀,可以呀老付,原來你是軍師型人才,玩上運籌帷幄這套了。”

  就這樣,“不幸者”和“幸運兒”們的第一次交鋒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開始,又稀里糊涂地結(jié)束了。

  薛子寧心里也很高興,剛才制裁完這些人,倒還真有一種超級英雄拯救世界的錯覺。于是自己就低聲說道:“其實有個超能力也挺好,嘿嘿?!?p>  雖然知道李云哲不會這樣就結(jié)束自己的任性的,但現(xiàn)在收拾完他之后的心情總歸是好的,心靈上一片坦途,腳步也輕快了些許,最重要的是,還有幾分鐘就要上課了,不快不行呀……

  將夜,流年伴花傾瀉,夜晚的露水正在尋覓值得托付的花瓣,然后依偎在它懷里,撒著嬌,跟它講講今天的所見所聞。

  在這場膩歪的談話間,白晝幻化為黑夜,其實沒什么好傷懷的,晝與夜不過顏色顛倒而已,不需細(xì)數(shù)二者的不同點,人處在混沌之間,想悟出什么真知是極難的,只需跟著世事的規(guī)律走四方,就能怡然自得。

  薛子寧也懶得去想這些高深的問題,現(xiàn)在的他只想拖著被高數(shù)和線代折磨得體無完膚的身軀爬到床上,幾個人一進(jìn)宿舍,看到李云哲的床上什么都沒有,看來已經(jīng)把東西都收拾好回家了,薛子寧心里倒生出一種愧疚感,于是他跟小寧說:“你說,李云哲算不算是被我們逼走的呀?”

  小寧長長嘆了一口氣:“我吶,是一種高級智慧生命體,但我還是讀不太懂你們?nèi)祟愡@種叫情感的東西的,但是在我看來,命運還是存在的,無論以實體還是擬態(tài),總之很多東西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他雖然沒獲得能力,但并不證明他就是不幸運的,也許他才是你們宿舍唯一得到福祉的人呀!”

  薛子寧聽完小寧這些好像答非所問的話后,內(nèi)心沒什么太大觸動,但在今后的歲月里,他也許就能深刻地理解今天小寧說的每一個字了……

  大家心里都在想李云哲的事,互相之間也都明了,但都裝傻不點破。

  至于讓氣氛融洽這種重任,張乾宇自然義無反顧地?fù)?dān)了起來,說:“是不是下一個覺醒的是方平了吧,我說,你的能力不會是吃吧,兄弟?!?p>  方平隨手把自己的內(nèi)褲扔到張乾宇的臉上,張乾宇慢慢地把內(nèi)褲從頭上摘下來,表情絕望的很,但也就是這種表情,終于讓宿舍里開始夾雜了一些歡樂的元素了。

  話匣一開,就難關(guān)了,各種嘲諷,搞笑,葷段子,都招呼上來了,大家也很久沒這么輕松地談過話了,所以即使熄燈了,也沒人有睡覺的想法。

  這樣慢慢地鬧到將近1點,張乾宇還在滔滔不絕給大家講自己高中當(dāng)年的英雄往事,方平就用呼嚕聲來告訴他他的故事到底有多無聊了。

  付茗昊看到這情形,為了防止張乾宇這家伙收不住,進(jìn)而讓他們明天都變成熊貓眼,最后導(dǎo)致他們丑得找不著女朋友這么可怕的事情發(fā)生,進(jìn)而趕緊說:“睡吧,就算有超能力了,也得睡覺是不?”

  張乾宇意猶未盡地說:“那就這樣吧,明天給你們講續(xù)集。”

  黑夜總會給人一種無法釋懷的恐怖,而每到這時候,薛子寧也就迎來了他一天一度的瞎想時間,這時候倒是苦了了小寧,還得跟他這位多愁善感的游子聊聊人生,談?wù)劺硐搿?p>  不過今天薛子寧心情還算好,所以也沒什么可說的,磨嘰了一會就睡覺了。

  自盤古破去鴻蒙,天地就是這般模樣,眾星捧月,就像是無數(shù)個男人圍著一個高冷的女神轉(zhuǎn)一樣,但大家仔細(xì)想想的話,其實月亮也不過亮了一點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今夜的星不安地挪動著,深夜的風(fēng)也不斷嘶吼,宿舍樓旁邊的貓瞪著銅鈴般的眼睛,謹(jǐn)慎到一刻不松懈,好像害怕從黑暗處跳出什么恐怖的東西把它當(dāng)做食物貪婪地吞下去一樣,斑駁的石子路也沙沙作響,好像在預(yù)示著什么。

  天空已經(jīng)泛起幾抹魚肚白,雖敵不過暗夜的恐懼,但也開始積蓄力量,天色漸亮,水光瀲滟,又是個方好的晴天。

  今天的人生會怎么繼續(xù),沒人知道,日復(fù)一日的交替本無趣,但每天歷險的過程,卻又令人神往,正因如此,生活才美。

  美得不可方物,美得翩若驚鴻,美得無需雕飾,美得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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