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昨夜又下起了雨,降溫降的有些厲害。
天氣昏昏沉沉,我的世界卻很清朗。
我已身處泥沼之中。
沒有人可以幫助我離開。
我看著自己一點點被吞噬。
放棄?有些夸張,只不過有些倦了。
再精彩的戲劇也有結束的時候。
怎樣收尾也是重要的。
在適合的時候,要做適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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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平醒來的時候,就聽見了窗外的雨聲。太久沒有去看天氣預報了,沒想到這陣雨就這么來了。
今天的氣溫明顯降低了,匡平起身找了件厚外套披在身上。他看見客廳沙發(fā)上躺著的王逸寒,還有打地鋪的朱平平。他走了過去,搖醒了朱平平。
“別睡了,地上冷?!?p> “?。俊敝炱狡剿坌殊斓乜粗锲?,好像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起來洗洗吧,你要遲到了?!?p> 這一句他聽懂了,立馬翻身爬起來,還撞上了茶幾,發(fā)出了一聲巨響,嚇醒了沙發(fā)上的王逸寒。匡平看著他們搖了搖頭,轉身進了洗手間。
兩個還在犯迷糊的人相互看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準備洗漱。
匡平擺好了早餐,說道:“估計我們得下午找沈苑還盒子了,阿金說她已經出門去上班了?!?p> 王逸寒拉開椅子,坐下,“好?!?p> 朱平平早就等不及,開始大快朵頤了。
“你是要快點吃了,要不然就遲到了。”
朱平平用力咽下食物,“我馬上就得走,你們倆沒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擔心自己一離開兩人就要劍拔弩張了。
王逸寒和匡平一臉無語地看向了他,他也只好點點頭,繼續(xù)吃早飯。
“門口有傘,記得拿著,這雨一時也停不了?!笨锲娇聪虼巴?。
“停不了就停不了,對我也沒有影響?!敝炱狡奖硎緹o所謂,又夾了一個包子到碗里,“對了,等下你們去哪???沈苑上班去了,不在家?!?p> 王逸寒搖了搖頭,“我沒有什么想法。”
“你只想和她面對面?但是,逸寒,這事不能急。我害怕,最后連你們倆也陷進去?!敝炱狡诫y得有這種正經的時候,所以讓王逸寒格外吃驚,他點了點頭,讓朱平平放心。
“還有,昨天小何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太累了,我聽他們說,昨天他們部門忙得頭暈腦脹的。下了班還要跟著我們折騰,說的都是一時的氣話。別在意啊?!?p> 朱平平這話雖然是在勸王逸寒,同時也是希望匡平同樣可以理解理解別人?,F在可不是相互爭吵、推諉責任的時候。
“放心吧,我知道的。對了,如果方便的話,幫我和她說一下,昨天我話說重了,讓她見諒。”王逸寒想了想說道,朱平平也看出了他也是在對匡平道歉。哎,還是小時候好,對不起三個字可以輕易說出口,現在偏偏還要借著別人的口來道歉。
匡平喝著豆?jié){,沒有說什么。
“那我先走了,你們倆注意安全?!敝炱狡脚R走時還不忘叮囑兩人。
“那我們呢?”王逸寒問道,“有什么計劃嗎?”
匡平搖了搖頭,“沒有。我還等著你來安排呢?!?p> 王逸寒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馬路上來來往往撐著傘的行人,“我還是想去盯沈苑?!?p> “她在上班。”匡平收拾了一下桌子,“還有阿金他們跟著,我們去大概也只是一樣的結果??偛荒軟_到樓上,盯著她工作吧?!?p> 王逸寒嘆了口氣,繼續(xù)看著窗外發(fā)呆。
“準備走吧。”匡平的聲音從背后響起,“總不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p> “去哪呢?”
“昨天那個小區(qū)不是還有幾家沒有跑完嗎?我們再去問一問?!?p> 王逸寒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同意。
“結束了,如果還有時間,我們去林染最后待過的出租屋吧!”
“???”王逸寒心里一慌,他不知道為什么匡平會突然提出這種建議。是他還對自己昨晚脫口而出的話還放在心上嗎?自從被程海帶回去以后,他再也沒有進入到那間屋子,即便是在對面樓的出租屋里住了好幾次,但他始終沒有提出要回去看看。
他的內心是擔憂的,害怕的,上次進去時看見的畫面還在時不時地沖擊著他,而匡平竟然提出要再進去一次。
“里面、里面有什么線索嗎?”他試探著問道。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那里可以幫我理清思路?!?p> “也好?!蓖跻莺讌f了,“畢竟也是你在那里找到了錄音筆。你想去,那我們就再去看看。”
兩人收拾了一下,離開了家。
朱平平幾乎是踩著點兒到的辦公室,他氣喘吁吁地坐到位置上,就聽見外面?zhèn)鱽沓臭[的聲音,辦公室里的人也很少,怎么回事?難道今天有什么會議他給忘了?
沒兩分鐘,郝佳佳黑著臉進來了。朱平平還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她把手里的東西往桌子上隨便一扔,抬頭對上了朱平平的眼神。
“怎么了?外面怎么這么吵?”朱平平問道。
“鄭暮云的家長來鬧了。前兩天來過一次了,被潘隊他們勸回去了。今天又來了,還帶上了其他幾位受害人的家屬。這下可有的吵了!”
朱平平聞言趕緊站起來,往窗邊走去,果然,樓下站了一群人,幾乎都很眼熟,他們揮舞著手臂,一副想要沖進來的架勢。
“值班的都和他們解釋過了,也聽不進去,想請他們進來坐下談,他們也不愿意?!焙录鸭岩瞾淼搅舜扒??!鞍?,沒辦法,誰家遇到這事,估計都冷靜不了?!?p> “哎?!敝炱狡揭矅@了口氣,他不想再看下去了,他最受不了這種狀況,明明知道人家是因為失去了至親才這樣,他沒有辦法勸說他們冷靜。
“別操心了,會有人處理的?!焙录鸭颜f道。
“還說我,你不也是?”朱平平反駁著,也不知道剛剛是誰一進門就扔東西。
“是!我也很煩躁。什么時候案子才可以結束?什么時候才能把神秘人繩之以法?”郝佳佳說道,“我已經來了很久了,我也想回家啊!”
朱平平看了看她,是啊,他從來沒有想過,郝佳佳是跟著潘志勇他們來的江芡,平時在這里也沒有相熟的人,估計除了案子,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別這樣??!等我們把案子破了,我?guī)闳コ越妥詈贸缘臇|西??偛荒茏屇銇斫鸵惶?。什么也沒逛、什么也沒吃就走吧!你這思鄉(xiāng)的念頭還是緩一緩吧?!?p> “你說的??!”郝佳佳轉頭看著朱平平,“別案子一破,就攆我走?。 ?p> “您可是省里的‘領導’,我哪敢攆你走呢?”朱平平打著哈哈,“別的不說,就這美食,我就能帶你去吃很多種。”
“哎,”郝佳佳又嘆了口氣,“快點結束吧,不然大家都要崩潰了?!?p> 朱平平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好陪著她嘆著氣。
孫也進來的時候,情緒也低到了極點。即便他平時就板著一張臉,朱平平還是能看出,今天特別“板”。
郝佳佳走過去問孫也的狀況,他剛剛正是從樓下上來。孫也說樓下的人已經被帶到了會議室里,怪不得現在的聲音小了很多,朱平平想。
孫也沒有什么進展,朱平平拿起了手機,往樓下會議室的方向走去。剛到走廊,就聽見了嘈雜的聲音。朱平平走到門口聽了聽,潘志勇正在努力說服在場的人,相信他,給他時間。他的同理心發(fā)揮到了極致,就像他也是受害者家屬中的一員,聲情并茂地說著他現在的處境,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諒解和支持。
朱平平突然覺得潘志勇也挺厲害,屋子里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后,門外的他完全聽不見里面在說些什么。
這時,他發(fā)現會議室的后門打開了,走出了一個女人,她在打著電話,聲音還有些哽咽。朱平平往女人的方向走去,當她掛下電話,抹完眼淚轉過身的時候,朱平平認出了她。她就是鄭暮云的母親,趙思平。
眼前的女人比他在照片上看到的瘦了很多,看樣子她還是沒有辦法從她女兒遇害的陰影中走出,更何況,女兒是在她眼皮底下失蹤的,可想而知,她內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趙女士,是嗎?”朱平平輕聲問道。
“嗯,你是?”趙思平一時沒有想起來他是誰。
“我是朱平平,您不記得了?之前您和先生來這里的時候,是我?guī)銈內サ臅h室。”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彪m然趙思平嘴上這么說著,但朱平平看得出她并沒有記起自己。不過他也無所謂。
“趙女士,不好意思,能問你兩個問題嗎?”朱平平說著,帶著趙思平往走廊盡頭的地方走去。
“可以?!彼q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趙女士,我就直接問了,您之前見過這個女人嗎?”朱平平翻出手機里沈苑的照片遞給了她。
“這是?”趙思平滿臉不解。
“這是我們案發(fā)現場的一個發(fā)現人。而且也在市第三人民醫(yī)院工作過。不知道您之前帶著,嗯,您之前去醫(yī)院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過她呢?”
趙思平恍然大悟,知道這可能和案件有關,她又拿起手機,仔仔細細看了起來。朱平平屏住呼吸,盡量不打擾到她。
趙思平看起來很努力地想要回憶,但是毫無結果。
“對不起,我真的,我再看看吧?!彼€是不愿意放棄?!澳闶钦f她是醫(yī)院的?我記得有個遇害的老爺子之前也是在醫(yī)院住院?!?p> “對?!?p> “你有問過他的家人嗎?他們會不會有印象?”
“您只要告訴我,您有沒有見過就行了。”
“我們云云住院的時候,都是一些比較熟的護士,相處時間比較久。沒有她?!敝炱狡絼倓傁胍_口解釋沈苑不是護士,趙思平卻打斷了他,“平時都被照顧地很好,基本上沒有什么外人碰過她。護士們也都很喜歡她,她安靜,不哭不鬧的,怎么就會被壞人盯上了呢?你不知道,她有多乖,在醫(yī)院的時候從來不鬧,除了有一次?!?p> 趙思平突然停了下來,她的表情急劇地變化著,又拿起了手機,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眉頭越來越皺,“是她!是她!我見過她!是她!”
趙思平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她一直重復著這幾句,似乎只要她多說幾遍,朱平平就會相信她的話。
“趙女士,趙女士,您先冷靜一下?!敝炱狡皆囍€(wěn)定趙思平的情緒。她也在不停捂著自己的胸口,深呼吸著。
見她漸漸平靜下來,朱平平問道:“趙女士,您是什么時候見到的她?云云也在嗎?”
“云云?云云在的?。【褪窃圃颇翘熳驳搅怂?。”趙思平冷靜了一下,娓娓道來,“那天我?guī)г圃迫z查,因為我告訴她,只要檢查就好了,今天不要打針的。她一直都很乖,但是醫(yī)生說還是要打一針藥物,云云突然就奔潰了,她哭喊著掙脫了我們,就沖了出去,一出門就撞到了個女人,兩個人都摔在了地上。云云看著她突然就不哭了,就是這個女人,她、她拿出了一支筆,上面有朵花的筆,送給了云云。然后我就和她道歉,她沒說什么就走了。云云、云云就很喜歡那支筆,一直握在手里不放。但是,”她突然抬起頭,對著朱平平說道:“但是,不可能啊!她們那天沒說過話??!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呢?你說,你說她是不是就是兇手?但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呢?”趙思平又開始慢慢失控了,朱平平一邊安慰她,一邊解釋說沈苑只是有一些嫌疑,并不能確認是兇手。他又問了問鄭暮云失蹤當天,趙思平有沒有見可疑的人,趙思平只是搖了搖頭,“我知道的,早就都告訴你們了。”
趙思平又絮絮叨叨了一會兒,然后抹了抹眼淚,回到了會議室??粗г谧呃壬?,朱平平緊緊攥著手機,是的,沈苑和鄭暮云是有過接觸的。
朱平平松了口氣,至少還是有進展的。他走到會議室的窗邊瞅了瞅,想看看蘇菁有沒有來。他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蘇菁,她先生也不在,都沒有來嗎?
朱平平看了一圈,也沒什么想問的。就拿著手機回到了辦公室。
孫也和郝佳佳還在討論著什么,見朱平平進來,兩人停下了談話,繼續(xù)工作。朱平平也沒說話,直接回到了位置上,將剛剛的發(fā)現告訴了匡平。
事情發(fā)生變化是在下午。朱平平還在處理匡平交給他的事情,他的手機響起的同時,一團陰影正在向他靠近,他沒有來得及按下接聽鍵,就被一雙大手抓住了衣領,硬生生地被拽了起來。
朱平平的手機也掉到了地上,他還能看見屏幕上亮起的匡平的名字。
“是不是你?”孫也的聲音響起,慢慢靠近的是他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是不是你告訴他們,沈苑是嫌疑人的?”
朱平平剛剛想發(fā)作,聽見孫也的話,立馬意識到不好了,所以匡平才會打來電話。朱平平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心虛極了。“怎么了嗎?發(fā)生什么事了?”
離兩人最近的郝佳佳立馬上來想要拉住孫也,但是孫也的力氣太大,她只能一邊用力一邊大喊:“你先放手,孫也。你先把他放下來。你們快過來幫忙??!”她瞥見了一旁被嚇傻了的同事,大喊著。
同事們紛紛上前想要拉開孫也,一時間辦公室里亂作一團,根本不知道誰在攔著誰。
“夠了!”程海一嗓子讓整個場面安靜了下來。
大家紛紛散開,孫也看了眼程海,松了手。
“發(fā)生什么事了?”程海走到兩人面前。
孫也和朱平平同時往后退了一步,朱平平理了理被抓變形的領口。
孫也恢復了之前的鎮(zhèn)定:“今天上午,朱平平告訴了受害者家屬沈苑的信息,剛剛醫(yī)院那邊傳來消息,鄭暮云的父母去了醫(yī)院,對沈苑動了手?!彼戳搜壑炱狡剑吧蛟繁淮虃?,已經送去就醫(yī)了,情況還不確定?!彼哪抗庖苹亓顺毯I砩希叭绻皇俏覀兊娜嗽谀抢?,可能已經鬧出人命了?!?p> 現場一片嘩然。
“鄭暮云父母呢?”
“已經被控制住了?,F在怎么辦?”孫也問道。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背毯O肓艘幌?,“郝佳佳,聯系醫(yī)院那邊確認沈苑的情況。你們兩個,跟我來辦公室。”
孫也看了眼朱平平,搖了搖頭,跟了上去。朱平平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機,塞到了口袋里,也跟了過去。
程海讓朱平平把早上的事交代清楚,朱平平一五一十說完了整個過程,孫也則是坐在一旁不發(fā)一言。他既沒有責備朱平平做事不過腦子,也沒有逼迫程海去懲罰朱平平。他就坐在那里,等著程海做出最終的決定。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沉默,郝佳佳探出頭,“程隊?!?p> “進來吧,這么樣?”
“確認過了,沈苑沒有大礙,只是一些皮外傷?!?p> “情緒怎么樣?”
“還算穩(wěn)定?!?p> “小孫,你現在手頭有事嗎?”程海問道。
孫也搖了搖頭。
“那你現在跟我去一趟醫(yī)院??纯词裁辞闆r。至于你,朱平平,待在這里好好想想?!背毯Uf著站起了身,走到了門口,又回過了頭:“哦,對了,郝佳佳,等下潘隊長回來,你把這件事和他說一下。”
“好的。沒問題?!焙录鸭汛饝恕?p> 見程海和孫也離開了,郝佳佳轉過頭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朱平平,他看起來頹廢極了。郝佳佳走了過去,詢問了事情的經過。朱平平不得不又說了一遍。
郝佳佳聽完以后,笑著拍了拍朱平平的肩,“可以??!果然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啊?”朱平平有些發(fā)懵,“什么意思?你覺得我沒有做錯?”
“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什么意思?”朱平平感覺郝佳佳偷換了概念。
“這件事你不去做,就不會找到沈苑與鄭暮云之間的關聯。所以本身你來做這件事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于,你沒有處理好這件事?!笨粗炱狡奖蛔约豪@暈了,郝佳佳只好解釋:“也就是說,你的技巧需要再提升一下?!?p> 朱平平搖了搖頭,“可是因為這件事,沈苑受傷了,鄭暮云的父母,原本的受害者卻變成了加害者?!?p> “不是這樣想的?!焙录鸭颜Z重心長地說道:“你非要這樣鉆牛角尖是不行的。鄭暮云的父母是成年人,他們應該相信警方,并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是他們自己做出的選擇。如果沈苑最終被證明是無辜的,他們也要受著自己良心的折磨?!?p> 朱平平沒有說話,郝佳佳的話并沒有讓他輕松多少。
“至少你走出去了?!焙录鸭颜f道,“剛邁出第一步,可別就被嚇倒了。”
朱平平點點頭,“我們回去工作吧。”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知道郝佳佳說的意思,但在眼下有人受到傷害的時候,這并不能讓他輕松多少。他要回去工作,他要給匡平回電話,問問他現階段還有沒有他可以做的事情。
匡平接電話已經是在半個小時以后了,接到消息他和王逸寒立馬奔去醫(yī)院,見到了已經冷靜下來的鄭宏國夫婦,以及剛包扎好的沈苑。
沈苑的傷不重,雖然趙思平的刀子是沖著她的胸口去的,好在她反應及時,用手臂擋開了刀子。所幸,只是右手的小手臂上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瞬間被血液浸紅的衣袖,嚇傻了趙思平,也讓周圍的人有時間迅速奪下刀子,把她拉開。
朱平平知道后,松了一口氣,沒出人命就好。還讓朱平平松了口氣的是匡平并沒有在電話里責備他。他幾乎沒有提過這件事,只是在陳述他在醫(yī)院的見聞,最后,匡平也只是讓他繼續(xù)查線索。
朱平平靠在椅背上,突然想起郝佳佳剛剛那番話,她說得沒錯,但有一點,是他需要格外注意的,就是郝佳佳所說的“技巧”。
沒錯,這就是他的“教訓”,他要從中總結到經驗,這也是為什么程海、匡平、郝佳佳都沒有責罵他的原因。
匡平和王逸寒來到醫(yī)院,還不忘拿上那盒磁帶。他們敲了敲休息室的門,阿金告訴他們沈苑在里面休息。
推開門,就看見沈苑靠在靠椅上休息,她慢慢睜開眼,看見兩人,扯出了個微笑?!澳銈儌z還真的來得夠快的。”
匡平立馬拿出了木盒,說道:“您可誤會了,我們只是把東西給你送過來,沒想到,外面的人告訴我們,你這出了這么大的事。”
“這么巧??!”沈苑靠了回去,說話的聲音有些空洞。
王逸寒走上前,在她面前坐下,歪了下身子,查看她手臂上的傷口。
“看樣子,挺深的?!?p> 沈苑沒有說話。
匡平也走上前來,“東西我給你放這了。”說著,把木盒放在了沈苑旁邊的木桌上。
沈苑扭過頭,“東西也已經送過來了。沒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就算你們要問些什么,我今天也沒有精力回答你們了?!?p> “當然,當然。你好好休息?!蓖跻莺f道,“至于今天出現的意外?!彼A送?,想看看沈苑的反應。
沈苑幾乎是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說道:“你都說是意外了。那就是意外吧?!?p> “他們是那個遇害的小女孩的父母,失去了孩子,情緒有些激動?!蓖跻莺又忉尅?p> “別說了,我有些累了。我不會追究的,行了吧?!彼粗跻莺f道,“如果你是擔心我追究責任,那你放心好了,讓他們付個醫(yī)藥費,剩下的我就不追究了。我這么做,也是希望你們兩位明白?!?p> “在你身上是浪費時間?”匡平接了她的話,兩人同時看向他。
“既然你們的時間不重要,想怎么浪費就怎么浪費吧?!彼f起話來有些有氣無力,“至少你們現在更省心了?!彼戳搜圩约菏軅氖直郏跋M?,下個案子發(fā)生的時候,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我的狀況?!鄙蛟吠崃讼骂^,看向了兩人。
“下個案子?”王逸寒笑著說道,“我們一定會現場擒獲嫌疑人。畢竟,她行動受限?!?p> 沈苑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你們有信心就好。只不過,我現在是真的沒有力氣了,讓我休息會兒吧?!?p> 王逸寒點點頭,起身和匡平準備離開房間,臨走還和沈苑說了一句,“等你好些了,我們再來看你。”
沈苑無奈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剛到走廊上,王逸寒就被匡平拉到了一旁的茶水間。
“程隊,還有孫也?!笨锲街噶酥缸呃鹊牧硪活^。
王逸寒湊了過去,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是他們?!?p> “等一等吧?!?p> “你不應該刺激她的?!笨锲秸f道。
“你覺得我是在刺激她?”
“是。”
“我們是在交流。”
“那你們交流出什么了嗎?”
王逸寒沒有回答,走到窗前看向窗外。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人,程??粗鴥扇藝@了口氣,“躲得倒是快??!”
“程隊?!?p> 王逸寒猶豫了下,走到程海面前,“程隊?!?p> “你們倆,加上朱平平,真是會惹事??!”程海往里走了走,放低了聲音。
“程隊,你們來是為了?”王逸寒問道。
“為了什么?嫌疑人差點就被殺了,你說我要不要來?”
“我們剛剛見過沈苑了,她說她不會追究這件事?!?p> “嗯,”程海想了想,“這件事你們先不要告訴朱平平,讓他受點教訓,長長記性?!?p> 王逸寒和匡平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今晚回去把所有調查的情況寫一份文件發(fā)給我。不要再和朱平平一樣了,我們已經布好了網,就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了,明白了嗎?”
“明白。”
“從現在開始,你們所有的行動都要發(fā)給我,不要妄圖擅自行動,我是有辦法知道的,聽到了嗎?尤其是你,王逸寒,你身上還背著罪。不要讓匡平為難?!?p> “知道了?!?p> “我先回去了,你們晚點再走吧,別被孫也碰見?!闭f完,程海搖著頭離開了。他原本以為可以放這幾個后輩去單獨行動,現在看來,他還是要好好把關。以前狀況不明確,現在既然嫌疑人已經被監(jiān)視起來了,郝佳佳對他們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快要到尾聲了,他得想辦法讓他們歸隊,至少讓匡平歸隊。
但他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孫也搖了搖頭,從休息室里出來了,“她什么也不肯說,說是累了要休息。如果有證據就直接抓她好了,沒有就讓我們走?!笨礃幼?,是碰了一鼻子灰,“程隊,你要不要進去試試看?”
程海搖了搖頭,“算了,她現在估計心情也不好,既然連你也問不出什么,我們先去看看鄭宏國夫婦吧。”
孫也點點頭,跟著程海離開了。但他心里還是高興的,至少他有機會和這個叫沈苑的女人面對面接觸了。他進去的時候,幾乎是屏著呼吸,像是要面對一個兇神惡煞的人。當他看見躺在靠椅上的是一個虛弱的女人的時候,他幾乎瞬間恢復了自己以往的驕傲。這一切,都被靠椅上的那個女人看在了眼里,她看他的目光有些輕蔑,幾乎不回答他問的任何問題。
孫也有些尷尬,還有些氣憤,他覺得自己被無視了,更是被一個犯罪嫌疑人無視了。他想要質問她,為何犯下種種罪行。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只是問了些和今天受傷有關的事。
沈苑說他太吵,吵得她心煩。
如果沒有證據,就回去吧。她的聲音里還是輕蔑。
孫也拿她完全沒有辦法。沈苑雖然話不多,但讓他感覺在休息室里的每一分鐘都是屈辱,這種輕蔑是充盈在空氣中的,絞殺了孫也那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源于靠椅上那個虛弱的女人。但他卻無法穿越這種輕蔑,去到她身邊。
他一秒鐘也不想多呆,逃似的離開了。
看著程海和孫也消失在走廊上,匡平和王逸寒才走了出來。他們看了看沈苑休息室緊閉著的門。匡平和在附近的阿金說了幾句話,轉身準備下樓。他在樓梯口看見正在發(fā)呆的王逸寒。
“走吧?!?p> “他能相信嗎?”王逸寒突然問道,匡平知道他指的是程海。
“這你應該比我清楚?!笨锲较肫鹆顺毯T谀缓蟀才艃扇撕献鞯氖?,有些悶悶不樂。
“我現在誰都不相信。不能相信。”
“隨便你。”匡平有些不耐煩了,王逸寒情緒的波動越來越頻繁了,他像是長時間缺乏睡眠帶來的精神恍惚。也許不理他也是一種選擇。
“匡平,我們今天盯著沈苑吧。不要去出租屋了?!蓖跻莺嶙h。
匡平看了看他,“為什么?”其實匡平心里也是這么認為的,但他還是想聽一聽王逸寒怎么解釋?!吧蛟肥軅?,接下來肯定行動不便,如果她就是神秘人,接下來就是她的空檔期,為什么我們要跟著她?”
“她行動不便,所以,我舅媽可能會出現啊?!蓖跻莺行┘?,“正是因為現在出現了變故,她才更有可能有所行動?!?p> “你認為,你舅媽會出現,來照顧沈苑嗎?”匡平笑著否定了這個答案。
“你覺得沈苑會愿意白白挨這一刀嗎?”
“她說她不會追究?!?p> “這就是問題啊,匡平。如果我是沈苑,我一定會追究。你們不僅把我當犯人一樣,一而再再而三闖入我家,好,沒事,我原諒你們。捅了我一刀,沒事,我也原諒你們。她是圣人嗎?不,她不是。她只是還在韜光養(yǎng)晦,等到我們都沒有防備的時候,再給出致命一擊。到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p> 匡平也覺得沈苑的態(tài)度很有問題,特別是今天受傷的事,簡直說不過去。
“還有一點?!蓖跻莺a充道:“現在,找到我舅媽也是一件緊急的事。我們得和朱平平說明這一點。”
“你呢?你舅媽就沒有給你點別的消息?利用完你就走了?”
“她要是給我消息,我還會在這里嗎?”王逸寒坦然說道。
匡平看了看他,徑直往停車場走去。
“怎么樣?”
“去停車場,準備跟沈苑?!?p> 聽見匡平的回答,王逸寒松了口氣,現在只要盯住了沈苑,他覺得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匡平和王逸寒來到了阿金在沈苑家隔壁租住的屋子,匡平站在門前看了看,透過貓眼剛剛好可以看見沈苑的房門。
王逸寒則是拖了一把椅子,又在椅子上放了一個小凳子,就坐在貓眼前,盯著對面沈苑家的門。
匡平則是在屋內轉了轉,屋內的陳設和沈苑那間差不多,只是方位不太一樣。他在窗邊坐下,望著窗外,樓下就是上次他們守了一整夜的地方。
“她到樓下了。”匡平說道。他看見沈苑從一個出租車上下來,旁邊還站了一個中年女人,兩人在馬路邊聊了幾句,女人把手里的包遞給她,她便轉身上樓了。
沈苑消失在樓下不到一分鐘,匡平就看見了阿金的車開了過來。
“來了。”王逸寒說道,匡平走到了他的身邊,雖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回房間了?!?p> “你慢慢盯吧,累了換我。”匡平說完,回到了窗邊。
考慮到匡平和王逸寒要盯著沈苑,而朱平平今天情緒又很低落。林英玄一下班就拖著他去了火鍋店。
何丹到的時候,看了一眼在座的兩人,沒看到王逸寒讓她松了口氣,畢竟昨晚的爭吵,兩人見面難免有些尷尬。
“來啦!來看看吃什么?”林英玄招呼著她坐下。
“什么情況???就我們仨?。俊焙蔚そ舆^了菜單,準備點菜。
“我們仨還不夠?。∥覀兛墒侵悄覉F,團隊的核心人物,和他們兩個跑腿的可不一樣。”林英玄笑著說。
“呵呵。”何丹冷笑了兩聲,見朱平平看起來不怎么正常,“怎么了,朱平平,你這狀態(tài)不對??!”
朱平平還未開口就被林英玄搶了話,“我們朱老師今天可厲害了,憑一己之力,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讓沈苑挨了一刀。”
“???”何丹放下菜單,滿臉疑惑?!拔义e過了什么?”
“哎呀,我來說吧。你不要聽眩暈同學瞎胡說。我今天可是犯了大錯誤了?!敝炱狡胶ε聫牧钟⑿炖镌僬f出什么不靠譜的事情,就把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林英玄一直在吃東西,何丹則是皺著眉頭,聽完了整個過程。
“快下班的時候,匡平告訴我,沈苑不打算追究了。但是,我覺得這事還沒完?!敝炱狡接行怵H。
“別想那么多了。你可是找到了鄭暮云和她的聯系?!焙蔚A了些菜,“你知道嗎?給鄭暮云做尸檢的時候,我心里可難受了。孩子這么小,又一直受病痛的折磨,還沒有好好享受人生,就這么死去了。還被布置成那樣,就像是一個道具,那個神秘人,根本沒有把她當人,只是她作品當中一個不可或缺的道具?!?p> 對面的林英玄和朱平平就這么看著她,好像她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何丹心想,反正已經說出口了,又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情,她干脆一口氣把心里郁積的負面情緒都說了出來,“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吧!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去殘害別人的家庭?!?p> “匡平不是說了嗎?她可能內心是覺得自己在做好事,幫助他們解脫?!绷钟⑿囍参克?。
“你要不要來我們這看看,看看這些人冰冷冷地躺在你面前,你再來說是不是解脫!”
林英玄沒有說話。
“在我?guī)煾该媲?,我又不能太氣憤。他一直跟我強調,我們的立場一定要是中立的、客觀的。但是我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好幾次看見我?guī)煾?,一個人站在窗邊嘆氣?!?p> 朱平平也嘆了口氣,他也知道何丹和李桐的壓力大,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對他們也是一場艱難的考驗。
何丹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便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吃著菜。
朱平平看了看林英玄,想找個機會換個話題。
“對了,眩暈同學,你們怎么樣?高老師,身體還行吧?!?p> “我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打起精神,就等著發(fā)生什么。結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高老師一直在忙著檢查物證,都沒有和我講幾句話?!?p> “那看樣子,今天還是我活得最‘精彩’??!你們都平平無奇嘛!”朱平平自嘲著,也逗笑了何丹。
“對了,那你這邊有什么進展嗎?”林英玄問道。
“除了證明沈苑和鄭暮云有接觸,我今天還在盯姚澗芳的行蹤。什么也沒有。還有網上那幾篇文章的評論,也沒有什么消息。當然,沈苑今天出了意外,估計她也確實不會再去關心那些了。對了,醫(yī)院那邊說了,給她放了一個星期的假,讓她好好休息。同時還和現場的同事強調,不能再發(fā)生這種事了,已經威脅到他們員工的人身安全了,他們也很生氣。而且發(fā)生在醫(yī)院,據說現場還有病人和家屬,影響不好。”
“好像越來越復雜了?!绷钟⑿o奈地說道。
“那也沒辦法。今天的事又不能說是沈苑造成了這些?!?p> “那鄭暮云的父母怎么說?”何丹問道。
“程隊說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不能因為沈苑說不追究,讓他們就這么不了了之了,已經讓現場民警公事公辦了?!?p> “也是。聽說你今天和孫也打起來了?”林英玄問道。
“你消息怎么這么靈通啊?你是不是在我們辦公室裝了監(jiān)控??!是,我一拳解決了他。”朱平平吹起牛來。
“我怎么聽說是另一回事啊!”
“沒有打起來,他比較激動,和我拉扯了兩下,后來過來拉的人多了,才以為我們倆是打架。”
“沒傷著哪吧?”何丹看了看他。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那么多人呢!更何況我也是練過的??!”
“你?練過?怕是都還給老師了吧!你看看你那肚子,越來越有老趙的感覺了啊?!绷钟⑿牧伺闹炱狡降男《亲?。
朱平平低下頭看了看有些隆起的肚子,嘆了口氣,“越來越明顯了。趕明兒我得鍛煉鍛煉了?!?p> “趕明兒是什么時候?”何丹笑著問道。
“等、等案子結束我就去。眩暈同學,你要不要加入我啊!你看你這也有鼓起來的趨勢了?!?p> “我哪有?你別拖我下水。我可是腹肌青年。”
朱平平聞言皺了眉頭,伸手摸了下,立馬收了回來,對著何丹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就這么說定了,案子破完,我就去健身?!闭f著,他夾起了一塊肥牛送入了口中。
天越來越黑了,失去了陽光,屋外的溫度也在迅速下降??锲綇膲糁行褋恚匆娡跻莺€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佝僂著身子,把臉緊貼在門上,盯著貓眼外的世界。
他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一座雕像,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了,他沒有喚醒他來換班,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盯著那個小孔。
匡平注意到,他的耳畔有一撮頭發(fā)頑固地向上翹著,那么突兀。不知道為什么,匡平的腦子里突然涌現了一個想法:王逸寒會瘋的,遲早有一天,他會變成個瘋子。
那天晚上,王逸寒徹夜未眠,可能沈苑也是,阿金說她的窗戶整夜都亮著燈。當整個城市陷入夜的安寧中,也有無數的人從自己小“巢穴”中走出,開始了他們的生活。每個城市都有“夜行者”,來維持夜晚城市的運作。但顯然,王逸寒和沈苑不是。
匡平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過身來,滿眼的血絲,眼神還有些呆滯。
“吃點東西,去睡覺吧。接下來我來?!?p> 王逸寒猶豫了下,點點頭,去冰箱找吃的去了。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里,沈苑都沒有出過門,王逸寒今天的話也格外的少。匡平已經依著他來跟沈苑了,沒有進展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直到傍晚,王逸寒攪動著杯子里的茶包,突然說了一句,“會不會我們找錯了人?”
匡平回頭看了看他呆滯的樣子,沒有理他。
王逸寒再也沒有說別的了。他有時會喃喃自語,聲音小的聽不清,匡平也不再去關心他在說什么、想什么。
他已經預知了王逸寒的未來,不可逆的未來,就這么等著它發(fā)生。
接下來的好幾天,沈苑最多出門拿外賣,扔垃圾,曬衣服,再也沒有離開過她的房間。王逸寒的話越來越少,這不是匡平的心理作用。他悄悄在手機上記錄下來王逸寒每天說了多少句話。一開始,他一會懷疑自己的推測,一會又肯定沈苑就是兇手。漸漸地,他不再發(fā)表自己的想法。即便他沒有說出口,但是匡平知道,在他的腦子里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思考,只不過,都是一團亂麻而已。
和王逸寒相反,匡平則是越來越鎮(zhèn)靜,他是有經驗的,即便一個人執(zhí)行這種任務,他也會從容不迫。不僅如此,匡平在不斷刪減案件中不相關的枝節(jié)。他們在枝節(jié)上浪費了太多時間,從而走了很多彎路。枝節(jié)的刪減,讓主干漸漸顯現出來了。他感覺自己就要接近真相了,就要找到被他們忽視的證據了。
不知不覺,已經是第五天了。
再過兩天,沈苑就要回去上班了。
王逸寒的“舅媽”始終沒有出現。他越來越焦躁了,不停地在小小的出租屋內來回踱步。
匡平則是鎮(zhèn)定地坐在一邊,盯著門外的情形。
“應該發(fā)生什么的?!?p> 匡平扭過頭,看著他。
“為什么還沒有發(fā)生?”王逸寒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你想發(fā)生些什么?”匡平問道。
“什么都好,”王逸寒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什么都好?!?p> 匡平沒有理他,繼續(xù)看向門外。已經崩潰了一個,至少他要保持鎮(zhèn)靜。
“我要去找她!”王逸寒突然宣布?!拔覀內フ宜?!”
“什么理由呢?”
“我說過的,她好點了要去看她?!彼蝗恍α似饋?,“說話要算話,對嗎?”
看著他的笑,匡平有些不舒服,不是心理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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