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不一樣,好么?”
胖子沉默。
多大?他才多大?
情報上說好像才十七吧?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需要把自己表現的這么老成么?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中二的高喊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后再被現實揍個滿頭是包么?
想要活下去?
小老弟,你這樣讓胖爺我真的很為難??!
看著那一臉掛在臉上好似面具般的虛偽笑容,胖子輕嘆:“好吧,接下來,你和我去接受測試吧?!?p> “還有測試?”許經年愕然。
“當然?!?p> 胖子沒好氣的看著許經年:“我們?yōu)貘f社可是秩序天宮駐派在夙夜大陸各地的唯一的官方機構,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想進都能進來的?!?p> “那你剛剛怎么不早說?”
“你也沒問我???”胖子臉上露出了一副“你是不是傻子”的嫌棄表情:“再說了,早說晚說有區(qū)別么?”
“可你剛剛和我說的那些......”
“哎呀!那些都不重要?!?p> 胖子站起身,義正言辭的拉住許經年:“不都是隊長老大讓我說的嘛!真要出啥事,不是有他背著么!實在不行把你記憶洗掉就是了嘛!對不對?哎呀,都是小事!小事!”
“等等!啥玩意兒?你說洗掉......”
許經年臉色愕然,還沒等把話說完,胖子猛的捏住許經年的脖子,然后一扭。
他眼前一黑,暈倒了。
......
許經年睜開眼。
發(fā)現自己竟然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疑惑。
“我記得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彼麚u搖頭,然后喃喃自語:“我今天要做啥來著?”
“對!我要找葉青云!”
一個名字在腦海里蹦出,許經年猛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
可是他又茫然了,等等,我要找葉青云做什么?
他疑惑著,茫然站在原地。
可是片刻后,他又自言自語的說道:“不想啦!不想啦!先去了就是?!?p> 他打開衣柜,看見柜子里莫名多了一套有些熟悉的獵裝。
“這套衣服我不是已經燒掉了么?”
他腦中閃過一個疑惑的念頭,但還是不由自主的隨手掏出一件穿戴整齊。
他搖搖頭,有些狐疑自己腦袋今天怎么這么亂,不過一想到就快到了和葉青云約定的時間就趕緊走出門去。
他快速在街道上奔跑著,渾然沒注意到天色正由白天急速轉變成黑夜。
很快,他又來到了經常吃飯的的那個小飯店。
“老板娘,老規(guī)矩!”
他大喊了一聲,正要去找位子,卻發(fā)現葉青云已經早就坐在那里等著他。
“你來晚了?!比~青云淡漠的看著他。
“我來晚了?”許經年皺了皺眉,心中生出了一種異常的錯愕,作為一個極度準守時間概念的人,他似乎自己不應該犯下“來晚了”這種低級的錯誤的。
“呵,怎么,不信?”
葉青云冷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懷表,在許經年眼前晃動了下:“你看,足足晚了五分鐘?!?p> “是么?”許經年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感覺自己剛才好像又忘了點什么。
“好了,時間不多,說說我們的計劃吧!”葉青云正色道。
“計劃?什么計劃?”
“許經年,別裝了?!比~青云平靜道:“這里有沒有外人,快把你的計劃告訴我,如果父親派人來找我,我就不得不回去了?!?p> “父親?”
許經年眉頭微簇,然后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你知道的,當年我們從血鷹會逃出來以后,血鷹會就封閉了那條暗道?!?p> 他抬起頭,看著面色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波瀾的葉青云,忽然撓了撓自己的頭:“說起來還真是可笑啊,葉青云,想當年,你我都是小乞丐,可現在,看看你,再看看我......”
“許經年,現在是說這么多廢話的時候么?”
葉青云搖搖頭,神色變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有些事根本不是我們能夠主宰的,現在順其自然就好。”
“是啊?!?p> 許經年笑了笑,從笑意盈盈的老板娘手里接過一壺酒,給葉青云倒了一杯,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所以,我們做個交易吧。”
“交易?”葉青云皺了皺眉:“你想做什么?”
“我把你想要知道的另外一條備用暗道告訴你,你利用青蠱們的關系,讓我離開出云?!痹S經年搖晃著酒杯,淡然道:“這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p> “你想離開這兒?”
“還沒想好?!痹S經年回答道:“我只是想給自己謀一條退路?!?p> “退路?”葉青云挑了挑眉。
“你也知道,許如顏走了,留下那么大個爛攤子給我?!痹S經年嘆氣道,他端起酒杯,在葉青云面前晃了晃:“接下來,我只有兩個選擇了,要不然加入烏鴉社,要不然就立刻離開這個城市,再也不出現?!?p> “哦,是這樣?!?p> 葉青云點點頭:“烏鴉社確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你進去之后,又想怎么辦呢?聽說那地方很危險,有自己的計劃么?”
“還沒想好?!?p> 許經年嘆了口氣:“如果真的去的話,既來之則安之吧,我無非也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你知道我的性格的,如果他們對我好,我是不會做出對不起他們的事的,談不上忠心耿耿,但我的性格就是這樣。”
“如果他們背叛你呢?”葉青云直勾勾的盯著他:“只要是勢力,就一定會有犧牲。”
“那你的后路不就有作用了么?”許經年大笑。
“你這樣,是難以有好下場的?!?p> 葉青云嘆息:“不懂得委屈求全,不懂得趨炎附勢,不懂得隨波逐流討人歡喜,這樣的你就算來到一個組織也注定難有很高的發(fā)展?!?p> “可這不就是真實的我么?”
許經年毫不在意,一杯又一杯的喝起酒來,近乎迷醉:“如果連自己都做不了,那我獲得的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如果連自己都變得不快樂,那么我做那么多干什么?”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很天真同樣也很自私么?”
葉青云臉色陰沉,冷冷道:“很快你就會意識到,這個社會的規(guī)則是永恒不變的,當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時候,你能改變的,只有你自己,天真頑固的后果大多都是死路一條?!?p> “也許會有那么一天吧?!?p> 許經年眼神有些迷離:“但是在那之前,我至少想快樂下去,我,想做我自己。”
“你真是個不坦誠的人啊。”
葉青云冷冷的搖了搖頭:“以前的你并不是這個樣子的,許經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你變得如此的不通人性?”
“不通人性?”
許經年仰天大笑,好似醉了:“這一切難道不都是我的人性么?我可以隱忍,我可以堅毅,我甚至可以為了某些選擇,放棄自己的一切,哪怕是尊嚴。
但同樣,我也可以暢快的做我自己,對我而言,改變我的,從來不是什么世界,而是,我自己?!?p> “哎......”葉青云嘆息:“你這樣難道不覺得矛盾么?”
“當然不矛盾,無論是理想或者現實,在我這里,完全是可以共存的,因為它們足夠純粹,而不彼此參雜。”
許經年將所有的酒盡數灌進嘴里,面色紅暈:“很久沒有喝的這么開心了,今天,我們一醉解千愁!”
說著話,他一下子醉倒在了桌面上,只留下葉青云孤坐在一旁,眼神無奈。
許久后,響起一聲嘆息,一切都靜止了,陷入黑暗當中。
“結束吧,慈悲,可以了?!?p> 于是,燈光亮起。
在寬敞干凈的房間里。
中年男人睜開了眼睛,眼神復雜的看著昏睡在一旁的許經年。
“怎么樣?怎么樣?”
胖子屁顛兒屁顛兒的跑過來,滿臉好奇的看著中年男人:“是不是失敗了?我就說他身上那股子自命清高的酸臭味兒太重,一點也不符合我們?yōu)貘f社的氣質,其實啊......”
中年男人冷冷的瞥了胖子一眼,胖子便立刻住嘴,男人轉過頭,看向用紅線栓住兩個人手腕的黝黑中年:“慈悲,你覺得怎么樣?”
慈悲一臉哀傷的看著許經年,同時臉上又很快浮現出一種憤怒,甚至是厭惡,他瞬間炸毛,站起身來:“該死的,隊長!這孩子到底以前經歷了什么!我從來沒見過為自己設下這么多心理防御的人,他至少有十幾次差點打破了我的‘夢眠之域’,賠大了!賠大了!隊長,你得給我加薪!”
“......”
中年男人無奈的擺了擺手,一個陰森的冷笑很干脆的告訴慈悲不要老是讓自己想太多。
跟一個孩子,你較什么勁呢?
加薪這種事,是想加就加的么?
“果然啊,一個個的都指不上......”
中年男人來到許經年近前,在胖子布滿渴望的眼神里,淡淡說道:“看來只能好好培養(yǎng)這個新人了,胖子,他以后就交給你了?!?p> “啊?”胖子一聽這話臉都綠了:“別??!隊長!你可不能這么坑我??!這個孩子一看就是滿身心眼的麻煩精啊!隊長!隊長!我為烏鴉社立過功!我為隊長您流過血啊......”
沒有理會旁邊胖子的嘮叨。
中年男人打了個響指,胖子就像是被什么封住嘴巴一樣“吱吱嗚嗚”的說不出話來。
“什么時候想明白再和我說?!?p> 隨口丟下一句警告,又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在旁邊憋著壞笑的慈悲,中年男人搖搖頭,再度把視線定格在仍舊熟睡嘴角還帶著一點溫柔笑意的少年。
這才是真正的你自己吧?
到底是什么才讓你變成夢里的那個樣子呢?
許如顏那個混蛋到底都對你做了些什么?
中年男人能看出來,在“夢眠之域”的時候,眼前這個少年最開始一直在隱藏著什么,但之后,卻又突然一改本性完全毫不保留的釋放自己,讓人看到最真實的一面。
他明明就已經看出這是夢境了,不是么?
所以才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讓這場測驗得以順利進行下去。
讓理想與現實共存,在矛盾中誕生自我。
真是讓人看不透的少年啊......
中年男人懊惱的嘆了口氣。
也就在這時,當睡夢中的少年睜開眼,看著出現在面前那個批頭散發(fā)、面色慘白正直勾勾的看著他的中年男人時,他凄厲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然后?
他又暈了過去。
中年男人:“......”
胖子:“......”
慈悲:“不行了,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