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猛地蹦出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俊?p> 親楓搖頭晃腦,笑笑咧咧,露出十二顆白牙,陽光從正面照射下來,程亮刺眼。
白可……笑容凝固。
不是公主,心情涼涼。
眼見白可沒反應,親楓靠近兩分,瞅著肉眼可見黯淡下來的表情,俊臉疑惑。
“怎么回事,哥哥特意來歡迎你,你不樂呵兩下,這臉怎么還黑了?”
親楓年紀比白可大,時常以哥哥的身份自詡,雖然白可沒有承認過。
白可垂睫,暗自嘆氣,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見不到公主的驚喜,希望落空,以至于心情低落難以振奮吧。
他繞開親楓走進去,“沒有,很高興?!?p> 確實高興,只是巨大的落差掩蓋了這份高興,想著梨花千樹萬樹開的美景,到頭來卻只結了朵……嗯,狗尾草,隨風招搖,跌破期待,一時間想笑都笑不出來。
侍童朝親楓頷首,也繞過去,拿著行禮包去歸置物品。
很高興?有嗎?
親楓表示懷疑,低下頭,仔細回想當時白可的反應,細節(jié)末梢,轉過身來,分明不信。
“不對不對,你沒有高興,太傷我心了,枉我早早埋伏,要給你個驚喜!”
親楓實在憋屈,意難平。
若是面無表情沒有反應也就算了,可那種嫌棄中帶著失望,失望中帶著惘然,算什么回事?他就這么不招待見?
白可四處查看房間,不與他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轉移話題。
“你不是評委嗎,怎么會在這兒?”
話一出,又覺得不大妥當。
果然,親楓倚著門,抱胸哼道,“歡迎你呀,白眼狼!”
他擺著臉,鬧小情緒,按理說,一個大男人不應該這么斤斤計較,可白可理虧的情況實在少之又少,吃癟最多都是自己,他當然要好好抓住,鬧他一鬧,找找平衡。
桌上有茶壺,壺中有茶水,白可用指腹輕碰觸,微溫,估計是府中下人拿過來沒多久。
他倒出一杯,走過去遞給鬧脾氣的氣鼓少年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陌上少年不是有規(guī)定嗎,比賽期間,禁止評委與參賽選手私下接觸,你現(xiàn)在可是違反規(guī)定?!?p> 親楓猶在氣中,瞄了一眼,不肯接過茶杯。
“也不看看是為了誰,白眼狼?!?p> 無辜擔責的白可,還被左一句白眼狼右一句白眼狼攻擊,哭笑不得。
現(xiàn)在當事人還在氣頭上,只能順著來。
白可舉著杯子,不驕不躁,歲月靜好,漾起溫和的笑意,真誠如春風化雨。
“給你賠不是,對于你的驚嚇式歡迎,我應該欣喜若狂,然后熱淚盈眶,而不是冷冷淡淡。大人不計小人過,鶴風公子還請見諒?!?p> 伏低認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親楓眼尾上揚,像只驕傲的銀狐貍,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氣來得快,消得也快,開開心心接過茶杯,一口喝凈。
“正是因為不能私下接觸,我才選擇躲在房間里歡迎你,不怕被人瞧見。”
他一襲銀袍,站在無遮無掩的天光中這樣說。
白可,“……請你不要站在門口中間說這種話?!?p> 親楓還想說點什么,白可眼睛突然睜大,雙手放在他的右臂,像撥開一件破衣服,一把撇到屋子里,親楓猝不及防,險些撞上屋內的大花瓶,同歸于盡。
他抱著大花瓶,頭昏眼花,“白可,你!”
白可瞥著某處,微微低頭,眼神警告,“別說話。”
親楓也察覺不對勁,于是豎起耳朵,這才聽到動靜。
從小徑過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個穿金戴銀的公子哥,容貌中等,束發(fā)的是金冠,穿的也是金絲錦衣,在陽光下走來,閃閃發(fā)亮,格外扎眼。
穿成這樣,很容易被打劫吧。白可掩著被刺痛的眼睛心想。
那人瞧見白可,扇子一拍手,帶絲熱忱,“鄰居!”
之前也沒見過這號人,既然他說是鄰居,那么應該是住在這里的隔壁。
白可長身玉立站在門口,溫文爾雅笑笑回應。
扎眼公子很快走過來,站在白可面前,搖著扇子朝里面看一眼,只看到一個小廝。
“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在這兒?”
躲在門后的親楓頭皮一激靈,媽呀,被看到了。
白可不動聲色掃過親楓藏身的門扉,不慌不忙否認,態(tài)度真誠。
“沒有,你看錯了,這太陽大,很容易看晃眼。”
他長得就沒有攻擊性,獨帶少年最柔軟安詳?shù)臍赓|,誠懇純粹,就算是睜眼說瞎話,都叫人信上半分,更何況只是個沒看齊全的殘影。
扎眼公子將信將疑點點頭,“是嗎?!?p> 白可瞄一眼他的身后,都是下人打扮,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東西,甚至還扛了一個大箱,頗有搬家的架勢,于是自然而然引開另一個話題。
“公子也是剛過來?”
扎眼公子沒多想,一揮扇,“對,我來整理房間,這都是我的家仆!”
白可目測,少說有六人,秉著友好為鄰的原則,善意提醒。
“陌上規(guī)定,每位參賽者只可帶一仆人隨侍,公子你這兒可有些超標了。”
“我當然知道,他們只是幫我整理房間,不會留下?!?p> 白可點點頭,想要結束談話,“那就不耽誤公子歸置房間。”
自然委婉的逐客令都出來了,扎眼公子也沒有挪動半步,反而從上到下打量白可,漸漸的,目光帶上些自視甚高的輕視。
“既然為鄰,總得做個自我介紹,我的代號是金山,金山銀山的金山,我爹是太常!”
“太?!倍炙糜珠L又重,叫人難以忽視他的著重強調。
太常,是晨旦國掌宗廟禮儀的官員,品銜不低。
白可察覺他語氣態(tài)度的轉變,微微收斂笑容,直視于他。
“陌上規(guī)定,不可暴露身份,我只能告訴你,我的代號是白玉?!?p> 白玉二字念出來,含在舌尖,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繾綣,這可是福凝公主給取的代號,意為白暇如玉,貴為公子。
金山看白可渾身上下沒有一件值錢的物件,樸素寒酸,已經(jīng)認定為潦倒世家的公子,不值得他屈尊就膝去交往。
神情越發(fā)倨傲,想用鼻孔看人,結果白可比他還高半個頭,于是使勁抬著鼻孔,脖子伸長,一如滑稽的公雞。
“有什么關系,我身份高貴,不怕自卑,像你們這些來自破沒落家族的,才要藏著掖著,省得被看輕。云泥之別,不在一個等級,我理解你們?!?p> 他大言不慚。
納尼?
白可的圓眼睛逐漸瞇起,透著危險的訊號。
他知道自己身份不見光,可也在奢望云端之上百鳥繚繞的寶貝,配不上,云泥之別之類的話,不管是有意無意,他都聽不得。
親楓躲在門后,捏著拳頭,真想沖出來揍腦殘一頓,竟敢看不起他的兄弟。
“你可以歸順于我,本公子心情好,還可以罩著你點?!?p> 金山大方善良的說,自我感覺甚好,扇子直搖個不休,挑起來的粗脖頸,讓人想一把捏斷。
白可眼神發(fā)冷,一揚頭露出燦爛明媚的笑靨,少年嗓音清亮。
“我算是見識了,靠一件破衣裳,也能把人吹上天,也不怕摔死?!?p> 所謂的高貴驕傲,有的人理解成了有錢有勢,就可以讓所有人仰視,只是可惜,他從小跟在小公主身邊長大,明白錢罷貧罷,一個人的骨子和內心,才最值得珍視。
“你說什么?!”金山勃然變色,橫眉怒目。
白可勾笑,俊秀無害的小臉漾出兩分惡魔氣息,聲音壓低兩分。
“真可憐,吹太高了,耳朵也不好使或者是……聽不懂人話?!?p> 金山徹底怒了,脖子青筋漫出,面容猙獰,致使中等的顏值變得丑陋不堪,像披上彩衣的山雞,袖中揮拳,直對白可的門面。
白可裝作不經(jīng)意后退側身,避開一擊。
金山就是繡花枕頭一草包,才揮了一拳,就扒著門,氣喘吁吁。
白可估摸是他身上的金絲金塊太重,累的。
小侍童躲在一邊,憂心忡忡,親楓少爺怎么還不出來?
白可乘機瞄一眼門后,沒人,而旁邊的窗戶開著。
金山喘著氣叉腰,指使手下,“你們還愣著干嘛,給我上!”
眾家仆一愣,才放下東西,揮舞拳頭沖上來。
白可不避不讓,關鍵是,合理情況下,想避也避不開,他的偽裝人設可是:不會武功,只能等待救援。
所幸救援及時,一道銀白影子從他們的身后竄出來,動作快如閃電。
只聽啪啪幾聲響,兇神惡煞的奴仆已經(jīng)倒在地上哀嚎不斷。
金山呆了,他看向突然冒出來的人。
“你是何人?膽敢傷我奴仆,我告訴你,我可是太常的兒子!”
時墨悠悠回頭,眉眼桀驁不馴,一襲銀袍,紋路流暢,帶著兵器的冷,又摻雜少年的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管你是太長還是太短的兒子,這里是陌上少年府,我是評委,不允許私下斗毆,你以多欺少,我不把你丟出去,都算不錯了!”
“你你……”金山抖著手指,說不出話來。
親楓叉腰,不客氣叫囂,“你個鬼,還不快滾!小爺作為評委,善良點,今天就放過你,如果再看到你尋事滋事,打你個滿地找牙信不信!”
說著豎起硬梆梆的拳頭。
唬得金山和奴仆直后退,顫顫巍巍丟下一句。
“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一票人七手八腳,趕緊拿了東西灰溜溜滾蛋。
親楓拍拍手,“搞定!”
轉身。
白可含笑,幽幽嘆息,“一來就惹上麻煩,真是……天妒英才。”
親楓,“……”要點臉嗎。
門君
土豪反派出場! ?。ò?,我的眼睛,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