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堂嬸兒來鬧

　　凌芝知道堂嬸兒不回善罷甘休，所以才把院門給關(guān)上了。凌蘭不會如凌芝那樣掩耳盜鈴，該來的總會來。果然，旁晚時分李翠花領(lǐng)著她的女兒凌美氣勢洶洶的來了。

　　還沒到凌蘭姐弟三人的茅草屋，李翠花的大嗓門就嚷嚷了起來：“真是沒良心的，他們老子娘死了之后我和他叔待他們?nèi)缬H生兒女一般，眼下有了好親事也都是先想著凌蘭，她卻還不滿意。那心咋就那么高呢，還想著做中宮娘娘還是咋的？”

　　隨著李翠花娘倆兒一起來的還有一群看熱鬧的村婦。

　　此時凌蘭正在灶房里做晚飯，家里沒有多少糧食，只有早上吃的豆飯，中午時稀糊糊的糙米飯，晚上只能怎么簡單怎么來，糙米煮的稀飯，籠屜上時雜面窩窩，下午凌芝挖的野菜，用水焯了，撒點鹽就能當(dāng)菜吃。

　　正在燒火的凌芝聽到李翠花的罵聲，氣的一下子從小木墩兒上跳起來，恨恨的罵道：“就知道李翠花不會善罷甘休。她自自己舍不得那二十兩銀子，又沒人逼她賣閨女，現(xiàn)在又關(guān)我們什么事?！?p>　　凌芝雖然瞧不上凌蘭，也不與凌宇書親近，但與外人相比，她還分的清誰親誰疏。不然以凌蘭的性格早把她掃地出門了。

　　凌蘭不急不躁，把所有的窩窩都貼到鍋里，蓋上鍋蓋才對凌芝說：“好好燒你的火，我出去看看，既然她找上門來了，我就一道與她把之前的帳算清?！?p>　　凌芝心里信不過凌蘭的軟弱性格，但想到自家大姐自從上過一回吊，就與之前大不一樣，也就沒急著跟出去。家里就一點兒糧食了，可不能因為李翠花那個母老虎把糧食給敗壞了。

　　大姐現(xiàn)在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做事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有時大姐板起臉來，她都有些發(fā)怵，再也沒有以前對她的小心翼翼。

　　凌蘭走過案板時，小手自然而然的拿起上面的菜刀，臉上也是一副輕輕柔柔的表情，好像她本來就正在用菜刀干活，并沒有任何要用菜刀砍人的意思。

　　看的一旁的凌芝都不由的張大了嘴，大姐什么時候這么能裝了，連看人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走出灶房，正好看到凌宇書從堂屋里沖出來，小臉上一臉怒容：“姐，堂嬸兒這是什么意思，她自己愿意把凌美嫁給老頭子還賴我們不成？”

　　凌蘭不著痕跡的把菜刀藏在身后，這么血腥暴力的事可不能讓小孩看到。

　　“沒事兒，你回屋看著趙公子，我出去看看就回來?！?p>　　凌宇書想給姐姐撐腰，凌蘭笑著對他說：“戲文里，最厲害的不都是要留到最后才上場嗎，等大姐不行了再放你出來。”

　　嗯，好像有哪里不對，為什么是放出來，戲文里不都是請出來嗎？

　　凌蘭表示，口誤口誤。

　　凌宇書被凌蘭的話取悅了，挺著著驕傲的小胸脯回堂屋了，大姐說他是最厲害的呢。

　　堂屋里的看著直挺著腰背走進屋子的凌宇書，心里暗暗撇嘴，小屁孩真好哄。

　　見凌家姐弟久久不出來，李翠花以為他們怕的不敢出來了，嚎叫聲越來越大：“幾個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小野種，沒良心，去年冬天要不是有老娘，你們早凍死餓死了，我家的飯都喂到狗肚子里了。有種的給老娘出來，躲在屋子裝什么大頭烏龜?！?p>　　“吱呀”，破落的院門打開，凌蘭一身素色衣衫，瘦瘦小小的身影從門里走出來。臉上表情一派從容。手里的菜刀隨意的拿在手上，笑著對李翠花和鄉(xiāng)親們打招呼：“今兒我家門前真熱鬧，大家都是吃過飯來這里乘涼的吧？我剛在灶房做飯，聽的外面咿咿呀呀的還以為是唱戲的呢，出來一看原來是堂嬸兒在吊嗓子。堂嬸兒，您唱這么久想必該累了，不如進來歇會兒待會兒接著唱?！?p>　　她說著話，手上的菜刀還隨意的晃蕩著。每向李翠花走進一步，李翠花的心就驚顫一分。

　　村婦們聽凌蘭把李翠花說成是唱戲的，心下都笑，有的還附和說：“是呢，蘭丫頭你堂嬸兒可是有一把好嗓子，村頭開嗓，村尾都聽的清清楚楚，尤其喜歡夜里開嗓，咿咿呀呀的聽的人心發(fā)顫呢?！?p>　　這聲話落，引來一片笑聲。

　　夜里？咿咿呀呀？這是公然開黃腔嗎？農(nóng)村婦人都是這么開放的嗎？

　　凌蘭向說話的人看去，是劉三兒的媳婦兒劉王氏。凌家姐弟父母還在的時候住的并不是現(xiàn)在的茅草屋，而是位于村中心的大三間青磚瓦房，就與劉三家是一墻之隔的鄰居。以前兩家的關(guān)系很好。凌家父母去世后，凌大山就帶著家人，打著照顧他們姐弟的名義搬到了他們家里。

　　過來一個冬天，李翠花就以人太多，住不下為借口，把三姐弟趕到了如今住的茅草屋中，也就是李大山以前的房子。

　　李翠花此人貪小氣，為人也刻薄。與劉王氏產(chǎn)生齟齬，也是因為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農(nóng)村家家養(yǎng)雞都是很常見的事，這天劉三兒家的一只蘆花雞跑到了李翠花家，李翠花的寶貝兒子凌志勇饞肉了，吵著鬧著要吃肉，李翠花舍不得殺自己家的雞，就把劉三兒家的雞給殺了吃了。

　　李志勇吃的滿口流油，還犯賤的去劉三兒的六歲兒子面前炫耀，結(jié)果把劉三兒子給饞哭了，跑到劉王氏面前要雞肉吃。劉王氏好哄歹哄才把兒子給哄好。

　　到了晚上，劉王氏就發(fā)現(xiàn)少了一只雞，當(dāng)下心里就起了懷疑。到了第二天又留心觀察李翠花家的雞，發(fā)現(xiàn)一只都沒少，心下就了然，李翠花昨天殺的雞肯定是他們家的雞。

　　當(dāng)下就與李翠花吵了起來。李翠花當(dāng)然是死不承認，劉王氏又沒有具體證據(jù)，這件事只能作罷。此事以后劉王氏與李翠花算是結(jié)了死仇。

　　凌蘭來到李翠花和凌美身前，兩人看到凌蘭手里的菜刀，都推推搡搡的往后縮。凌美抵不過李翠花的力氣，被李翠花推到了前面，只能大著膽子說：“凌蘭你想咋的，還想殺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