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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中卿

第六章 歃血毒咒

桃中卿 風(fēng)月自清 6710 2020-03-22 16:08:55

  當(dāng)仙娥憩宮前的眾人看見醉鷂時,她正在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行走著。

  膝蓋僵直,雙目直直地望著前方,每走一步,腳底就與地面發(fā)出一聲嗤嗤的摩擦聲。

  活像是剛剛從亂墳冢里爬出來的一樣。

  正在憩宮前行走要去上職的仙娥們看到這份景象都嚇得噤了聲,一個個縮頭縮腦地跑回自己的憩房趴在門框前偷偷地看著她。

  “醉鷂”卻好似什么也沒察覺一樣繼續(xù)往前走著,最后停在“瑤池掌扇”一欄前。她僵硬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懸掛在頭頂上的燙金匾額,又咯噔一下放下頭。

  站在殿中央剛要出門的仙娥嚇呆了,看著額間黑霧籠罩的醉鷂后退了半步,喃喃地道:“醉…醉鷂?”

  她曾經(jīng)和醉鷂有過幾面之緣,可那時圓頭圓腦有些傻兮兮的醉鷂可不是面前的這幅樣子。

  “月-兒-在-哪?”雙目直直地瞪在她身上的醉鷂開了口,聲音卻略顯嘶啞。

  “月兒?誰是月兒?”仙娥聽到這一句面帶恐懼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腳跟磕到了大殿正中的屏風(fēng),已是無路可退。

  “你問我誰是月兒?”“醉鷂”的腦袋歪了一下,“她是你們瑤池掌扇蘇月兒??!”一句話驟然揚高,尖利的聲音幾乎響徹大殿,卻在尾音出露出了男子怒吼的聲音。

  被醉鷂逼到屏風(fēng)面前的仙娥嚇得哭出了聲,瘋狂地搖著頭好像這樣就能避開不斷向前的醉鷂:“我們這沒有月兒,我沒有聽說過蘇月兒……”

  醉鷂的眼睛一瞬間睜大,幾乎是頃刻間就移到了幾步之遙的仙娥面前,一只手抓住仙娥的衣領(lǐng)毫不費力地將其提了起來:“你想好了再告訴我……月兒在哪?”

  被抓到空中的仙娥再顧不上三七二十一,驚聲地大叫了起來,一邊還不斷地呼喊著:“救命??!……救我!”

  醉鷂在仙娥凄厲的叫喊聲中微微瞇了一下眼,信手一揮連人帶屏甩到了大殿尾端,轉(zhuǎn)身便騰云往瑤池的方向去了。

  “哎!干嘛呢?”守池的天兵以尖矛擋了一下面前落了地就要往里走的仙娥,“里面眾神都在朝會呢,懂不懂規(guī)矩?”

  醉鷂慢慢偏頭看了一眼拿著矛擋住他的天兵,掀起嘴角上的面皮微微一笑,眼神令那天兵不禁一抖。

  “守將大人,我家玉恒真君有要事要我稟告娘娘,麻煩您傳報一聲?!?p>  天兵拿眼睛抹了一圈這個舉止與長相毫不相稱的仙娥,原來她就是那個月前被玉恒真君收入殿中的守樹仙,怎么言行如此之詭異?

  “娘娘讓你速速進池?!蓖▓笠谎筇毂o醉鷂一句,收了矛繼續(xù)目視前方。

  這邊的醉鷂聽言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輕笑,雙足一點,輕車熟路地就來到了瑤池朝堂正中間。

  端坐大殿正中的玉帝王母正威嚴地俯視著她:“醉鷂,你家仙君有何要事要稟奏啊?”

  “我家仙君有事要跟娘娘說?!弊睑_聲音嬌媚地回了一句,卻讓聽者不禁微微蹙眉。

  高座右側(cè)的王母輕抬玉手撫了一下面前盛滿仙釀的琉璃盞,也沒看她:“說。”

  “他問你,拿盞的手抖不抖。”

  王母拿起盞略帶嗔責(zé)似看了一眼醉鷂,朱唇輕啟:“自然是不抖的,不知仙君是何意?”

  “哦?怎么會不抖呢?”

  王母聽得這句不禁皺起了眉,咣地一聲摁下盞,鬢旁的翡翠步搖叮當(dāng)作響:“你什么意思,眾仙朝會,沒人有功夫陪你在這打啞謎,速速報來!”

  “奇了怪了,做了那么多惡事,怎么會如此毫不受擾,如此心安理得,一點也不發(fā)抖呢!”醉鷂的聲音由小及大,從喃喃自語漸漸變成了尖利大吼,最后一句的音浪幾乎要沖破耳膜,最讓人驚異的是,話音的末尾竟染上了男子的聲音。

  座上的王母聽言大驚,與玉帝相視一刻,指著她的手微微作抖:“你不是醉鷂,你是誰?”

  “娘娘,別光顧著聽曲兒,待會茶該涼啦?!弊睑_甜笑著說了一句,又換回了少女嬌俏的聲音,卻讓所有的人脊柱上都爬上了涼意。

  王母的眼睛因為恐懼而瞪大:“是你!是你!來人吶,快速速給我拿下!重罪之臣驚擾朝堂啦??!”

  池中右側(cè)武臣剛要有動作,就見醉鷂五指輕抬,指尖血紅細絲傾瀉而出,嗖的一聲就將王母座后右側(cè)掌扇的仙娥綁到了身旁。

  眾仙皆驚,歃血咒!此法陰邪異常,要以三千童男童女的精血就以煉法者心頭血煉化而成,需以施法者一魂作引,這三千精血還必須是完全自愿地獻出。至純之物造就極陰之法,此法煉成的歃血咒絲可穿神骨,化滅仙魂??赡魏未朔ㄟ^于兇邪,煉法者往往走火入魔自遭反噬,永世無法超生。

  究竟要有多少的恨,多深的怨,才會甘愿去練此法?!

  “不虧是世間靈氣幻化而成的仙身吶,一點也沒讓這歃血絲染了污穢,阻其發(fā)功呢?!弊睑_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說了一句,指尖輕舞,殷紅的細絲已彎彎曲曲地行至那掌扇仙娥的頸前。

  那被捆的仙娥發(fā)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嗚咽,眼淚和白沫自眼角嘴角緩緩淌出。

  “住手!大膽妖孽,竟敢私練如此兇邪之法,逆行倒施,必將自食惡果,永不得轉(zhuǎn)世超生!!”王母氣得從座上站了起來,扶著高座的把手氣極地大吼。

  醉鷂好像是一愣,轉(zhuǎn)而用一種極其純凈又無辜的眼神看著王母一字一頓地說到:“娘娘您忘了嗎,自您把我罷職去名永禁天宮的那一刻起,伶旭不就已經(jīng),永世不得超生了嗎?”

  伶旭!在場仙歲稍長的神仙不禁都大吸一口冷氣,這不是五百年前被玉帝王母剝籍免名的仙書人,如今在天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機腐君嗎!之前一直以為是他自己不想被免去仙身才甘愿百年千年無名無姓無官無職地在天宮游蕩,如今看來,原來是被迫受罰,靈魂被禁錮在天上,永遠無法盼得轉(zhuǎn)世輪回!

  王母似乎是被這一句噎得一滯,面上露出一絲慌亂的神色,卻隨即鳳目一轉(zhuǎn),厲聲手指著正以一種扭曲地姿勢站立控制著仙娥的機腐君大呵:“你們一個個的都在等什么,還不快給我拿下!”

  眾神聽言一愣,想抬手動作,卻眼覷著那正手舞著萬千可洞穿神骨歃血之絲的機腐君不敢上前。

  “啊呀,你們娘娘好像不顧你的安危非要立即將我拿下呢?!敝饾u開始用自己的嗓音說話的伶旭扯著沙啞而刺耳的嗓子側(cè)頭看著那嚇得幾乎要暈了過去的仙娥,“她們對你這樣不好,不如你來告訴我,她們究竟把月兒藏哪兒去了?”

  “嗚嗚…..”那被綁的仙娥看著近在頸前的血絲發(fā)出悲戚的嗚咽,“我不知道……”

  “答錯了,要罰哦?!绷嫘竦氖滞蝗痪o緊一握,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響徹瑤池,只見萬千歃血絲于頃刻間刺破皮肉直穿髓骨,“呲”的一聲將那仙娥的仙身扯得粉碎,化為萬千粉齏漂浮在空中。

  一股死一樣的寂靜瞬間籠罩了天宮,眾仙全都嚇得瞪大了眼睛,少數(shù)幾個剛得仙身的小神忍不住彎下腰去以手捂嘴開始無聲地作嘔。

  “那本來就是月兒的位置,你剛好騰出來還給她?!绷嫘駶M臉是血地回過身來,環(huán)顧著周圍的群神:“接下來是誰好呢?”

  說著一抬手綁住了一個跪在座下手捧酒壺剛化成人身不久的侍酒仙童,血絲立刻在其白嫩的臉上勒出了道道血痕:“換你說了?!?p>  那仙童一聲沒吭悲戚地閉上了眼睛,伶旭見狀冷笑一聲又要發(fā)力,突聽得王母一聲大呵:“夠了!我告訴你,月兒死了!”

  伶旭一怔,一旁一直靜待時機的南北戰(zhàn)神立馬抬手,趁他這一愣神的功夫?qū)⒛窍赏陨燥@松弛的繩間救了過去。

  伶旭看了一眼那腳一著地立馬噴出一口鮮血的仙童,無暇顧及,轉(zhuǎn)臉看著王母:“你說什么?”

  王母神色厭惡又無可奈何地看著他,聽他又問:“怎么死的?”只得閉了閉眼睛說到:“病死的?!?p>  “病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一個以藥為精魂的藥靈,怎么可能輕易就病死?!”

  “我沒有騙你,你受罰一年之后,她就郁郁而亡了?!?p>  “不可能??!”伶旭的雙目變得血紅,“你撒謊,你絕對在撒謊,是你不遵守諾言怕你那秘密泄露所以加害于她置她于死地,你卑鄙!”

  “住口!”王母見他要說往事趕緊打斷,一邊暗自傳音給群仙末端的仙奴,“速將東華帝君,二郎真君與玉恒真君請來,就說是有入魔妖孽大鬧朝廷,瑤池危在旦夕,要他們速速趕來!”

  “別以為你用傳音我就聽不到!”伶旭完全發(fā)了狂,咬牙切齒地射出萬千紅線,轉(zhuǎn)瞬間就將那仙奴穿心害死。

  王母嚇得驚呼出聲,一旁的玉帝也歪了冠冕不住地往后閃躲,朝中眾神也紛紛后退,暗自尋找逃脫之法。

  “王母,昔日我為座前說書仙人,專給你說書唱曲兒。你騙我說我是你五百年前于西海海邊救下的一受難靈鮫,因驚嚇過度失了記憶,便帶回天宮養(yǎng)在身邊。因我是鮫族嗓音悅耳,就又賜我書仙之位。我視你為恩人,視你為師,甚至視你為母,為了每日能逗你一笑,走遍天涯海角去尋這世間奇聞軼事……可只因我某日下凡碰巧遇見了那被你迫害流竄于世間的族人,你怕你當(dāng)日為了奪取王母之位而對欲扶后土娘娘為鳳位的鮫人一族做下的惡事敗露,便在某日我說書之時隨意尋了個言語僭越之由就要將我剝皮銼骨……”伶旭一句一停地說著,幾乎字字泣血,眼角滑落的淚珠還未落地便化為珍珠叮當(dāng)滾落:

  “那與我每日相見暗自生情的座后掌扇仙娥蘇月兒因為替我跪地求情也被你安上仙奴私通的罪名要將她一道賜罪封口,我為了保她也為了保我那所剩無幾的族人,甘愿永吞秘密忍受你滾鐵灌喉,銀絲縫嗓之刑,失了我唯一引以為傲的聲音再也無法開口!”

  群仙皆大驚失色,原來伶旭成為機腐君以后嗓音大變竟是如此緣由!雖說早就知曉王母行事潑辣,卻想不到原來竟狠毒至此!一時間群心激蕩,竊竊私語之聲在朝堂上傳開。座上的王母面色灰白,卻仍盡力維持著威嚴,嘴唇微微顫抖。

  “因為得知靈鮫一族自帶三分記憶轉(zhuǎn)世,你怕我投胎之后記起前塵再滋禍?zhǔn)拢悴辉S我轉(zhuǎn)世,永無天日地將我囚禁在這天宮之間無法解脫!你又怕我將此事寫給他人便以月兒相挾,要我自愿立下永不泄密的誓言!……可憐我這受刑之身于百日后就開始腐爛,我只能懷著一點仙魂棲身于那涅仙池旁淤泥中的蟾蜍身上。我日日烈火灼喉,忍受情思之苦,卻因為這泥蟾的至陰之身根本近不了陽氣遍繞的瑤池!五百年了,我只想再見一面那為我求情與我相戀的月兒,卻無論去哪兒也找不到她…….我以為是你一直暗暗將她藏在瑤池不讓我二人相見,原來卻是在騙我生生受了這噤聲之刑后又將她偷偷滅口?。 ?p>  伶旭的面容逐漸在仇恨的烈火中變得扭曲,手中血絲“?!钡卦M了王母身后的玉座里,“刺啦”一聲劃破了其金蠶絲織成的衣裳:“你沒想到吧,百年之后我尋遍天下藥引又能以真氣催動開口,還有這歃血咒,我僅用了兩百年就能煉就!”他狠狠地瞪著妄圖留住最后一絲尊嚴的王母,“啪”地一聲打掉她頭上的鳳冠,上面鑲嵌的珍珠叮當(dāng)滾落了一地。

  “這用我眼淚化珠做成的鳳冠,你戴在頭上,不覺得沉嗎?!”

  一時朝堂寂靜無聲,多文天王魔禮海剛要抬起食指勾響他那能亂人心識的青玉琵琶,就“嘣”的一聲被伶旭回過頭來挑斷了弦,“多文天王,你也要與我為敵嗎?”說著抬袖手指微舞數(shù)千根血絲直直地朝魔禮海飛去,卻在快要到達其眼前的一刻改了方向,雙手一甩向毫無防備且此刻無人保護的王母射去:“王母,我要你血債血償!?。 ?p>  “?!钡囊宦暰揄懕娙私员煌蝗缙鋪淼木薮笳鏆獗频煤笸藥撞?,再抬眼時看見一身白衣的玉恒真君以玉扇為刀,以真元為力,側(cè)切仙扇硬生生截斷了那鋒利的血絲。他的身后站著方前假意嚇暈在多文天王懷中的仙童。

  被迫退了幾步的伶旭嘴角溢出一絲嘲諷的輕笑:“喲,是玉恒真君吶,五百年不見,功力又進一層啊。莫非是,在為了復(fù)活你那想不開自己跳了涅仙池的摯友而做準(zhǔn)備嗎?”

  “放肆!”玉恒真君臉色一變,剛剛面上還因為用著醉鷂面貌對他獰笑的伶旭而略帶的恍惚轉(zhuǎn)念化為凌厲,從墟鼎中取出斬魔所用的長舒劍倏地向其斬去。

  伶旭一個側(cè)身避過劍氣,身后的神鑄轉(zhuǎn)瞬傾塌,拭了下嘴角的鮮血笑嘻嘻地道:“呀…都用弒魔劍了呢,好仙君,你把醉鷂當(dāng)啥了?”

  “你,把她的身體,給我還給她!”玉恒真君一字一頓,揮劍化為劍雨,無數(shù)道刺目白光向著被鮮血染紅了白衣的伶旭劈來。

  被四面八方的劍光包裹的伶旭避無可避,只得手射數(shù)千血絲,一邊倒退著向后撤去。

  鋒利的血絲在遇上長舒劍的一刻發(fā)出無數(shù)刺破耳膜的尖響,迸發(fā)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將劍抵退幾分,卻在玉恒真君極強的內(nèi)力下又被悉數(shù)彈回,“噗”的一聲變回原形,化作萬縷鮮血濺落。

  眾仙驚呼,皆以袖去擋這飛瀉而下的血雨,卻還是不免被濺了一臉腥臭的血污。

  伶旭狂笑著倒退,猙獰的笑聲卻在一刻戛然而止。

  群仙抬頭,看見紫衣白發(fā)的東華帝君正負手站于伶旭身后,右掌擊在伶旭后心。一直在與玉恒真君交鋒躲避劍雨的伶旭哪里看得到身后的東華,毫無防備的受了這一掌。

  “不……”被硬生生震出醉鷂體外的伶旭元神痛苦地呻吟一聲,略顯透明的魂魄轉(zhuǎn)瞬又想要歸體。

  “快制住他的元神別讓他回體!”玉恒真君大喊一聲先手推一道銀光直中醉鷂,而后快速五指勾起奮力回拉。

  “群仙快幫忙!”

  一時朝堂之上的眾仙紛紛應(yīng)和,掌推數(shù)百條各色神光牽制住伶旭的元魂,一點點地生生將其與醉鷂的身體分離。

  “你們一個個,為什么要助紂為虐?。。。 北簧龅牧嫘駫暝l(fā)出一聲絕望而凄厲的叫喊,惹得群仙心上一抖。

  “我們沒有助紂為虐,只是這天上必須要有天規(guī),這世間萬物運行,也必須要有個規(guī)矩!”玉恒真君威聲一語,“你今日在朝上虐殺兩名無辜仙靈,與你口中的那所謂的‘紂’又有何分別!”言罷扭頭:“托塔李天王,快將你那鎮(zhèn)妖塔拿出來,鎖住這妖靈!”

  托塔天王聞言點頭,手出塔出,轉(zhuǎn)瞬將伶旭的元魂困在了塔下。

  伶旭的聲音在鎮(zhèn)妖塔下凄厲地狂哭著,不斷發(fā)出哀嚎的聲音?!胺盼页鰜?,我保證再也不作惡了!”

  “醉鷂的元魂在哪里?”

  “你放我出來,我就告訴你!”

  “你要挾我?”玉恒真君雙目一瞪,狠厲之意浮上眼眸。

  “玉恒真君,你是明事理之人,我今日大殿所行也實屬被逼之舉,醉鷂的元魂被我藏在了一個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你若是將我元神剿滅,就再無人能知她在何處,她也無法尋你來。你若是放我出來,引我這所余三魄轉(zhuǎn)世輪回,我便保證絕再不作惡,且在余下世中潛心向善,彌補我的罪孽?!?p>  “玉恒,不要聽他胡言。醉鷂元魂所在之地憑我們之力一定可以尋得,此人絕不能就此輕易放出,我看他心無悔過之聲,定是先尋好話唬你,出來便再不認人。”一旁的東華帝君神色平淡地道出一句,微微搖了搖頭。

  玉恒真君掙扎半晌看了看座上剛剛冒出頭來的玉帝和王母,后者神色狠厲地指著神塔:“莫要放他出來,速速將他就地處死!!”

  一時僵局。

  “娘娘,不如這樣,我們將這塔底撬開一半,另一半塔以法力壓制,讓他先出來說出這仙娥元神的所匿之地,若是看他心誠,再說余下轉(zhuǎn)世輪回之事,若是不成,放下全塔就地絞殺。一來可救這仙娥身魂歸一,二來也表明了陛下與娘娘的寬宏慈悲。”

  太上老君拱手一言,句末四字咬字尤為清晰,群仙心中暗笑,好個太上老君,又解了圍又捧了面還點了王母一句,讓其為挽尊不得不為。

  “行,就按老君說的這么辦吧?!蓖跄嘎曇粑⒍叮p咳了一句說到。

  玉恒真君略帶感謝的與老君點了一下頭,示意眾仙壓住塔邊,這才露出一個縫放了一半伶旭的元神出來。

  伶旭的元神自塔底飛出,右腿被壓在塔下,神色不似方前的猙獰,環(huán)顧四周。眾仙這才見得伶旭本真的面貌。白膚尖耳,栗發(fā)及腰,一雙丹鳳眼略帶妖嬈?!氨菹?,娘娘,真君,帝君。醉鷂的元魂被我藏在了涅仙池旁青石洞底,以障眼法相封,破了法自可尋得。剛剛是我一時糊涂釀下大錯,望陛下娘娘原諒?!?p>  王母冷哼一聲偏頭看向了別處,留伶旭繼續(xù)說到:“為示伶旭誠心悔過,娘娘請受伶旭三拜。”

  言畢拖著鎮(zhèn)妖塔一點點行至大堂中央立定。

  群仙皆暗暗搖頭,今日一事太過兇險,若是沒有玉恒真君與東華帝君,怕是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伶旭緩緩俯下身去,額間點地。眾人見他神色恭敬也沒作多想,誰知這磕頭一響的功夫,數(shù)千殷紅血絲自伶旭背后破肉而出,筆直地就向著座上的王母飛去!

  眾人大駭,這伶旭竟將這歃血咒融于骨肉,以肉為容,以髓為引,要做最后一次襲擊,欲與王母玉石俱焚,同歸于盡!

  “伶哥哥!”

  一聲嬌麗的呼喚截斷了正飛速前行血絲的動作,伶旭不敢置信地回頭,拼命尋找著那聲音的來源。

  “月…月兒?”

  就這一閃神的功夫,數(shù)道白光已將其身體洞穿,鉗制著他升到了半空。

  “月兒!你在哪!月兒!?。。?!”伶旭不顧已被困住的靈識,瘋狂地轉(zhuǎn)頭呼喊著。

  “月兒真的是因病而死,在五百年前就已轉(zhuǎn)世超生,現(xiàn)今算下來,該是她第六世了?!毕扇褐械乃久境鰜?,手舉著傳音神螺,“凡事各有天命,不可逆天而行。她于五百年前因相思之疾郁郁而終,是她的命數(shù)。這個里面是她時日無多時求我?guī)退浵碌脑挘f你總有一天會回來,到時候就請我?guī)退唤o你聽?!?p>  伶旭顫抖著接過神螺,閉上雙目將神螺遞到了耳邊。

  “.…..”

  沒有人知道那神螺里說了什么,伶旭將那神螺的口以手封住,只有他一人可以聽清。眾仙只見到一滴血淚漸漸地自他眼角滑落,他微笑著將那神螺揣入懷中,突然伸臂仰頭。

  不好!一道白光爆裂,群仙再睜開眼時只見到數(shù)千血珠迸躍,伶旭竟自爆元神,寂滅在天地之中。叮當(dāng)、叮當(dāng)、叮當(dāng)…….無數(shù)血色珍珠自天際滾落,敲打在大堂地面之上,發(fā)出一聲又一聲清脆的回響。

  凡人泣血,化為血淚;鮫人泣血,化作血珠。

  這神鮫伶旭的心間,竟是有這么多淚嗎?自爆元神的一刻,旁人都是化為粉齏,而他,卻化作了萬千晶瑩又凄美的血色珍珠。

  叮當(dāng)?shù)捻懧曔€在這天地回響著,座上的王母與玉帝神色閃過一絲驚懼,便回復(fù)了往日的威嚴。獨留一直以一手壓制神塔的玉恒真君臉色煞白,久久無法回神。許是伶旭的自斃讓其回想起了千年前摯友以同樣決絕的方式自溺于仙池之中的景象,心中一時悲痛交加,加上剛剛被歃血絲震及心脈的緣故,“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在眾人的驚叫聲中緩緩倒了下去。

  

風(fēng)月自清

唉……可惡,被機腐君搞哭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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