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這樣的故事,顧羅敷越發(fā)好奇外婆,打定了主意要去荒原部看看外婆。
孟蕎看了一眼顧羅敷興致勃勃的樣子,心底擔(dān)憂了幾分。
忍不住說道,“小姐您要去荒原部嗎?若是去了,老夫人不肯見您怎么辦?”
“不會的,我是外孫女。而且這么可愛,怎么會不愿意見我。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再多的悲傷和憤怒都過去了?!?p> 顧羅敷笑著說。
孟蕎聽到這話,扯著嘴角微微苦笑了一下。
若真過去了,那么老夫人也應(yīng)該回來看看夫人,但是一次都沒有。
甚至二十年來一份信札都沒有!
“我有一個疑問,當(dāng)初外祖母寫給圣上的信是什么內(nèi)容?”
“信札上的內(nèi)容無從得知了,但是夫人被送回京都之后沒多久就由圣上賜婚給了當(dāng)時的翰林大學(xué)士,也就是今日的顧相?!?p> 孟蕎如是說。
顧羅敷聽到這個,心里瞬間了然。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阿娘會嫁給爹爹了。
最開始,她還很疑惑。爹爹寒門出身,娶的卻是世代簪英的將軍獨女。
大約是外祖母經(jīng)過深思熟慮,覺得爹爹這樣性子,家庭的人才適合阿娘,才能保阿娘一生的平安和順。
父母為子女,必為計之深遠(yuǎn)。
縱是在當(dāng)時氣憤決然只時,還時為阿娘考慮了這么多!
顧羅敷對外祖母的好奇越發(fā)濃烈,這份好奇讓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囊。
不過兩日,三人已經(jīng)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這一路走的順暢多了,芊珠和孟蕎對顧羅敷的崇拜只多不少。
一行人到昌海州時,并未告知慎弘。
一來是不想麻煩他招待,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顧羅敷不想讓慎弘覺得自己是來監(jiān)督他的。畢竟游來一大圈之后不回京都,反而來了昌海州,雖說是為了看望外祖母。但誰信啊!
想要離開昌海州去荒原部,要去知府換取跨越邊境通關(guān)文書。
逗留幾日,拿到了文書。三人才能到荒原部。
在來之前,顧羅敷對此地也有許多幻想。以為是冰封萬里,荒涼破敗。
卻不料,到了以后發(fā)現(xiàn)自然風(fēng)光極好,因為靠近海邊,地勢平坦。倒是有一片極好的草原綠地,遠(yuǎn)處又是山川疊巒,一派空曠的自然景觀。
顧羅敷從馬車上下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覺得十分痛快。
“快到了嗎?”顧羅敷問了問孟蕎。
孟蕎張望了一下周圍,又看了一看手中略微發(fā)皺的地圖,眉頭微微一皺,好似在思索什么。
顧羅敷見狀,心底擔(dān)憂了一下,若是迷路了那便是好玩了。四周沒有一處落腳的地方,若就地住下,晚膳怎么用也是個問題。
雖心里想的多,顧羅敷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安安靜靜地等著孟蕎說話。
孟蕎倒是沒有讓一行人失望,看了一會兒地圖便繼續(xù)開始趕路。
等馬車再次停下來時,天已經(jīng)暗了許多,日光也漸漸地從天際要落下,世界籠罩在一片暗沉沉的黑色之中。
只是天空中星光閃爍,微風(fēng)習(xí)習(xí),平添了幾分情調(diào)。
顧羅敷下了馬車就看到了莊園的入口。
只一抬頭,顧羅敷便看到了莊園大門。只單單看去,氣派恢弘,簡單大方。
讓孟蕎錢去敲門,顧羅敷站在門口,又看了看芊珠手中拿著的一些小禮物。這是一會兒要送給外祖母的。
敲門半天,那人懶散地開了門,
只看了一眼,便說道:“夫人不在?!?p> 不在?顧羅敷心底咯噔了一下。
“去哪里了?”顧羅敷問了一句。
“你是何人?”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來者三人,眼神充滿警惕。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夫人去哪里了?”顧羅敷語氣冷冷地問道。
那人也是個不屈不撓的,饒是顧羅敷態(tài)度不好,也絲毫不示弱。
“我家夫人不是什么人都見,這位小姐若是慕名前來拜訪還是請回去吧?!?p> 說完就要將門關(guān)起來。
“我是夫人的外孫女,名叫顧羅敷?!?p> 顧羅敷撐住了對方要關(guān)的門,咬牙說道。
那人聽到顧羅敷的名字,倒是挺住了手下的動作,又仔仔細(xì)細(xì)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如何證明?”
“我如何證明?你只管告訴夫人我的名字,她自然知道?!?p> 那小廝到底心中遲疑,還是關(guān)上了門去稟告了。
不一會兒那小廝便又來了。
打開門,語氣緩和了幾分。
“夫人不見?!?p> 短短四個字。
顧羅敷一愣,沒想到過去這么長時間了,外祖母依舊沒有原諒阿娘,甚至是自己也不愿意見。
“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顧羅敷忍不住問了一句。
“夫人料到了你會這么問,她讓我告訴你。往事如煙,相忘江湖?!?p> “既如此,那勞煩你告訴外祖母。我爹娘問候她老人家好,希望她保重身體?!?p> 小廝點點頭,關(guān)了門。
門關(guān)上,顧羅敷的心也微微地發(fā)沉。
到底是什么樣一個女人,會因為丈夫的死。而留在這荒涼的地方二十多年。明明不是自己女兒造成的后果,卻強(qiáng)加在她身上這么多年。
天色已晚,這周遭也沒個落腳的地方。
顧羅敷和芊珠睡在了馬車?yán)铩?p> 孟蕎只能睡在馬車外。
荒原部的夜晚冰冷徹骨,顧羅敷將厚被子給了孟蕎。
自己和芊珠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這一夜,過去的十分艱難。
顧羅敷幾乎一夜未眠,她想了很多。
這世上正是因為有各種各樣的人,才造成了這繽紛的世界。
外祖母若這樣開心,那便一直開心下去。對她來說,也是愉悅的一生了。
既然想通了,顧羅敷對見不到外祖母也釋懷了。
后半夜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天色大亮。
此時,孟蕎已經(jīng)駕車朝大啟國邊境走去。
一行人要回去了。
馬車搖搖晃晃,顧羅敷的心底思緒萬千。
這次回去,也不知等待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樣的?
本以為自己喜歡這種游歷天下的生活,可這一年自己也是心力交瘁。
她更想呆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
所以,回去吧。陪伴在他們身邊,好好想想以后的人生。
想及此,顧羅敷掀開了車窗簾子,朝著身后的宅子看去。
孤零零的一座,透著無盡的孤獨,卻也透著無盡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