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龍山腳下的青角鎮(zhèn)上,今日是格外的熱鬧,大批的外地人士涌入了這平素間并不知名的小小邊鎮(zhèn)。
挨著鎮(zhèn)口的露天茶肆中,滿滿當當全是人,有的身背長劍,有的腰挎長刀,一看都不是好惹的主.當中一位滿臉橫肉,身如肉山一般的鐵塔大漢豪飲了一口茶水后,朗聲道:“要說今日這一戰(zhàn),某家倒是更看好晉國。”
這鐵塔大漢拋出一個話頭,登時引得茶肆中其他人的注意,只是大部分人瞧了一眼后很快收回目光,只剩少數(shù)幾人直視鐵塔大漢,當中一位頭戴斗笠,懷中抱刀的男子淡淡道:“不知閣下這番話怎講?”
鐵塔大漢循聲投去目光,著重看了一眼斗笠刀客懷中之刀后,道:“那還有什么可說的?晉國此次派出的可是瀛辰閣副閣主--‘一指斷江’李仙尊,李仙尊雖未登上‘眾妙仙人圖’,但兩年前可是手刃過一位同境界的仙尊。
而攏月女帝手下無外乎‘一僧二道三散人’,這六人哪一個敢說勝過李仙尊?而魏國直到今天也沒對外公布誰人參加此次‘霸戰(zhàn)’,可見殊無底氣,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鐵塔大漢侃侃而談,仿佛他出身洞玄殿,能知曉天下萬事一般。
可惜那刀客并不買賬,嗤笑一聲道:“閣下這番話未免太過偏頗,莫不是忘記了攏月帝尊可是站在‘眾妙仙人圖’第九階的,要說戰(zhàn)績,死在攏月帝尊掌下的仙尊可不止五指之數(shù)?!?p> “哼,閣下這番話誆誆不懂五霸之間爭鋒大勢的人尚可,不過但凡有些常識的人也該知道,攏月女帝如何敢輕易離開明都?”
說到這,鐵塔大漢目光轉厲,瞪著斗笠刀客冷哼道:“連這都不知道,也敢賣弄口舌,今天你于大爺就叫你曉得下什么叫江湖規(guī)矩!”
話音未落,鐵塔大漢于山將手中茶碗徑直擲向斗笠刀客,茶肆中登時一陣雞飛狗跳,大多數(shù)人第一時間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竄了出去,只留下寥寥幾人自詡實力高深,留在原地看戲。
“咣!”
“砰!”
“噌!”
頃刻間,茶肆內(nèi)已是音效十足,站在外間靠在立柱上的李元不由掏了掏耳朵,好似耳膜被震得難受一般,“我就知道這正戲開始前,總有些人想耍弄下把式,不過‘混世魔’于山此番是著了道,這家伙整日打鷹今日卻要被鷹啄了眼啊,搞不好連帶身上的寒鐵甲以及自己性命都要交到王赫這廝手里?!?p> 說完,李元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對這種一天能看到幾十起的江湖爭斗早就見怪不怪。
倒是他身旁近處站著一個頭戴方巾,身穿寬袍,手持折扇的狐兒臉年輕儒生,這儒生正伸長脖子饒有興致的看著茶肆內(nèi)的爭斗。
李元說話聲音雖輕,但狐兒臉卻聽在耳中,其不由看了李元一眼,隨即有些驚疑起來。
“咦,此人似無內(nèi)氣在身,應該只是一介凡人,阿爹說凡人如螻蟻,在武者面前都不敢抬頭,此人居然敢藏否江湖中人,實在太反常了?!?p> 然而更反常的是等到狐兒臉目光回轉到茶肆內(nèi),就見一道寒光閃過,緊跟著,血光乍現(xiàn),就見鐵塔大漢于山脖頸間現(xiàn)出一道血線,其雙眼幾乎要突出眼眶,滿眼的不可置信,然而他的大好頭顱卻朝前落下,在地上咕嚕滾了幾圈后,正好滾到斗笠刀客的腳邊。
“這...”
狐兒臉驚呆了,立時回過頭,看向李元道:“兄臺,我看你并非武者,如何對江湖中人這般熟悉?”
“魚兒上鉤了?!?p> 李元心中嘿嘿一笑,從狐兒臉進入茶肆,李元就盯上了他,原因嘛也很簡單。這狐兒臉腳下虛浮無根,臉上卻隱有紅光透現(xiàn),這分明是百日筑基到了最后關頭的征兆。
而這百日筑基不過是修行的第一道門檻,加上狐兒臉什么熱鬧都想往上湊,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李元認定此人就是個初入江湖的菜鳥。
對于這種菜鳥,李元認為自己必須要給予一些關懷的,以便建立起長期友好的關系。
“我是否武者并不重要,倒是你眼下的狀態(tài)可是十分危險,長此以往,怕是你的江湖路走不遠啊?!?p> 李元一副高人指點的樣子,小菜鳥一聽這話愣了下,再看李元只覺有些看不透了,只是年輕人一向熱血,李元言語有貶低之嫌,他臉上掛不住,隱有怒色道:“兄臺,我好言相詢,你何以惡語中傷與我?”
面對小菜鳥的怒火,李元渾不在意,只道:“太年輕了啊,幸好你遇上了我,不然以后你不知吃多少虧。也罷,我就問你三個問題?!?p> “第一問,你可是初入江湖?”
“第二問,你可知那斗笠刀客是誰?”
“第三問,茶肆這一局看明白了嗎?”
這三問讓小菜鳥有點懵,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看透了,同時又覺得李元似乎高深莫測,明明看起來只是一介凡人,長相也不出眾,身形亦無特殊之處,可就是如此平平無奇的一個凡人,面對自己這即將完成百日筑基,一根手指頭都將之碾死的存在,居然如此淡然處之,而且頗具氣度,對江湖中的人與事都十分了解的樣子,如此種種,讓他不由暗道:“這人該不會是那些小說話本中青春永駐,游戲人間的老前輩吧?否則他怎敢如此?”
小說話本是最近幾年才流行起來的,據(jù)說最早從慶國端州傳出,但很快就風靡中州江湖,尤以《八部天龍》傳播最廣,狐兒臉在家時很是癡迷小說話本,此番背著家人跑出來,也是有受到小說話本的影響,十分憧憬自己未來的江湖路。
一念及此,狐兒臉態(tài)度頓時變得恭敬起來,對著李元拱手道:“在下的確初入江湖,還請前...兄臺賜教?!?p> 狐兒臉本想口稱前輩,但又想到那些小說話本中游戲人間的老前輩都不喜被叫破身份,故而還是遵循之前的稱呼。
狐兒臉態(tài)度一變化,李元心道這魚兒不僅上鉤,還把鉤子咬的死死地,那接下來的事情好辦了。
“世人都道江湖好,卻不知江湖險惡,你出來行走,當知道在中州江湖上,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好比你現(xiàn)在直直盯著我,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挑釁我!”
李元這番話真沒胡謅,這中州江湖實在太過熱血了,就拿最簡單的‘看人’來說,如果兩個陌生人相互直視,雙方都會以為對方在挑釁;如果從直視升級為瞪,乖乖,那可不得了,因為這已代表赤果果的宣戰(zhàn)。至于在‘瞪’中加入兇狠,陰鷙,乖戾等神情,那沒的說,今天兩人之間非得躺下一個才算完。
聽李元這般說,狐兒臉心中一慌,登時想起在家時長輩們講過的關于‘目光’的江湖規(guī)矩,他連忙低下頭,躬身一禮道:“是晚輩失禮了,還請前...兄臺原諒則個?!?p> 狐兒臉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李元則趁熱打鐵道:“既然你知道這條規(guī)矩,便知在江湖中行走,如于山剛才在茶肆中那般豪橫的,不是實力高強之輩,就是有深厚背景的。
至于這于山,他倒不是真豪橫,此人雖諢號‘混世魔’,但實則是個心思陰沉之輩,在晉國地界上,不少江湖中人認為他有晉入‘人榜’的實力,可此人卻從未與‘人榜’高手正面沖突過,向來是繞道而走。
只有在他認為自己實力冠絕當場的情況下,才會故意露出豪橫狂態(tài),引來旁人關注,進而確定獵物。
于山靠著這套路,幾年間很是坑殺了不少江湖中人,可惜他今天遇到了王赫?!?p> 狐兒臉聽的格外認真,他完全沒想到看似一場普通沖突的背后,居然有這么多道道,雖說他對有些詞沒法精確理解,但也猜度出幾分意思。
“那敢問兄臺,這王赫又是何人?”
“王赫就是那斗笠刀客,如今的他只在魏國衢州小有名氣,人送諢號‘鬼刀’,但相信再過幾天,等到新一期人榜放出,他很快就會名動江湖,畢竟七天前,他才將‘浣州一條槍’斬于刀下。”
狐兒臉一驚,忙不迭道:“‘浣州一條槍’可是千人榜上的人物,王赫能將之斬殺,自然就能登臨千人榜,難怪兄臺之前篤定于山必敗。”
人榜全名‘洞玄潛淵錄’,每三月一期,每期定額一千人,故而又被江湖中人稱作千人榜。但凡江湖中人對人榜排定的實力座次都極是信服,而榜中人一旦被挑落,挑戰(zhàn)者自然補上其原本的位置,也就說‘鬼刀’王赫實則已然是人榜高手,只是新一期人榜尚未公布,否則于山哪敢主動挑釁。
對于狐兒臉來說,人榜高手已然是他心中的大人物,特別是目睹了之前那一刀,讓他看向王赫的目光中不由增添了些許崇拜之色。
“你可別以為王赫是什么好人,這家伙打從一開始就曉得于山是何等人,又瞧上了于山身上用百年寒鐵打造的半身甲,這才隱匿氣息,又故意在言語上賣個破綻,引得于山主動出手。
這家伙用的分明是反釣魚的套路,而且他為了防止魚兒脫鉤,一開始與于山動手,只躲閃不還手,待得摸清了于山的路數(shù),這才一招致命,妥妥的老陰逼一個,此人最厲害的不是他手中那把‘鬼月’,而是裝犢子?!?p> 李元撇了撇嘴,似對王赫極是不屑,狐兒臉見此心中更加肯定李元必然是游戲人間的高人,否則區(qū)區(qū)凡人也敢對人榜高手語出不敬?
“晚輩何其有幸,今日能得兄臺指點,知曉了江湖險惡,日后必定能少走不少彎路。”
狐兒臉對著李元躬身再拜,李元曉得火候差不多了,話鋒一轉道:“知易行難啊,年輕人畢竟沖動,性格的轉變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行走江湖難免遇到躲不掉,避不開的事情,到時候拳腳相對,刀劍臨身,你才知道厲害。
罷罷罷,你與我在這青角鎮(zhèn)相遇,還能說上這些話也算有緣,我這有一壺‘醉仙釀’,臨戰(zhàn)飲之,能激發(fā)潛藏的氣血之力,助你打破自身極限,反轉戰(zhàn)局,說不得能救你幾命?!?p> 說著,李元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青色葫蘆。
狐兒臉兩眼放光,‘醉仙釀’的大名江湖中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可是出自洞玄殿的珍寶,據(jù)說是由酒仙尊親手釀造,甚少流出。
江湖中人對‘醉仙釀’的功效吹得是神乎其神,甚至有說此酒有助突破瓶頸的功效。而這等珍寶此刻就被遞到了狐兒臉的手邊。
狐兒臉一激動,不由自主的伸手過去,可拿著酒葫蘆的那只手卻往回一縮,狐兒臉不由一怔,卻見李元望著遠處群山,喃喃道:“一飲一啄自有緣法,這醉仙釀對我來說自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可你我畢竟只是萍水相逢,我若是又指點于你,又贈你珍寶,這樣不免留下因果,如此反倒不美?!?p> 說完,李元轉頭看了狐兒臉一眼,似是在問:‘你懂得起嗎?’
狐兒臉回過神來,立時想到對方是游戲紅塵的高人,小說話本中這樣的高人向來是不愿沾染因果的,可如此一來該如何呢?
狐兒臉盯著李元手中的酒葫蘆,眼中顯出幾分迷茫之色,但隨即他看到李元另一只手上變魔術般多出兩枚鴿子蛋大小的琥珀色石塊,那石塊表面隱約能見幾道血色紋路,李元五指輕動,似是很隨意的在把玩。
“這是龍銘石,前輩莫非喜歡此物?”
狐兒臉眼中一亮,隨即取下戴在頸間的冰蠶索,筷子粗細的冰蠶索尾端正好系了一塊拇指大小的龍銘石。
龍銘石此物相傳是龍族埋骨之地被龍血浸染后的異化之物,此物對于妖族來說相當珍貴,對于人族來說卻沒多少用處。而妖族從中州消亡已近千年,至如今,這龍銘石只有些煉器師將之加入一些有特殊效用的器物中。
單從價值來說,龍銘石不但遠不及‘醉仙釀’,甚至比不上冰蠶索,狐兒臉倒也大氣,直接將冰蠶索連帶龍銘石遞上,道:“晚輩這件小器物是長輩所贈,說不上珍貴,還請前輩笑納?!?p> “如此就公平了。”
李元將龍銘石揣入懷中,然后隨手把酒葫蘆丟給狐兒臉,很是瀟灑的一轉身,擺擺手道:“江湖路遠,有緣再會?!?p> 李元施施然的走出酒肆,但等到身形沒入鎮(zhèn)中人流后,腳底板立即如同抹油一般,連續(xù)幾個拐彎,尋得一條偏僻的巷子鉆了進去。
待到確定左右無人,李元從懷中拿出冰蠶索,將尾端的龍銘石拆下,將之握在手中,貼在丹田處,進而雙眼一閉,精神集中到腦海。
能量吸取中...
99.7%...99.8%...99.9%...100%!
能量收集完成,系統(tǒng)加載開啟...
系統(tǒng)加載成功!
宿主驗證完成!
轟!
猛然間,一個宏大的轟鳴聲響徹李元的腦海,只一剎那,李元就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從身體中抽離一般,隨后一團五光十色的光芒將之包裹,進而各種聲音涌入。
這些聲音中有仿佛來自未知之處的莫名呢喃之聲,有悠長動聽的百鳥鳴唱,有凡人孩童的郎朗讀書聲,更有讓人聞之便心浮氣躁的百鬼嘶吼,還有...
隨著這些聲音,一幅幅畫面從光芒中展開,有空凈悠遠的仙界,有梵音環(huán)繞的佛國,有嘈雜紛亂的人間,有血色彌漫的修羅場,還有人骨沉浮的黃泉。
而這些畫面擁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當中都有一個李元存在,他是仙人,也是厲鬼,曾平凡一世,也曾為妖為畜。
李元自然不覺得自己有那么多前世,只是不由生出一個念頭:“這系統(tǒng)莫非和六道輪回有關?”
隨著這念頭生出,就見十色光芒一斂,隨之化為一個六色圓盤,圓盤上每一色代表一道,只是和傳統(tǒng)的六道不同,圓盤上的六道分別是:神,魔,人,妖,鬼,混沌。
這圓盤形成后,當中神,魔,妖,鬼,混沌五道迅速暗淡下去,唯獨人道之上有靈光閃爍,這時,系統(tǒng)的聲音終于再度響起。
叮!系統(tǒng)成功開啟,與宿主完成靈魂綁定。
宿主達成獎勵條件,有綁定大禮包可領取。
是否領?。?p>
心之弈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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