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反駁我了？”
“我聽你說。”白芬芳一下變得溫順起來。司南風呵呵一笑，正好菜上來了，他替她擺好碗筷，夾了一塊烏魚片放進她碗里。
“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說。”
白芬芳并不餓，吃了一點點就放下筷子不動了。
“你怎么了？不喜歡吃這些菜？”
“沒有，我不餓?！?p> “你是怕被我懲罰，連吃飯都沒有心情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逼你向我表白的，你完全不必擔心。我剛剛是戲弄你的?！?p> 戲弄？他的樣子是真想讓她當著眾人的面向他表白的。難道司南風這會心情好了，打算放過她了？
“你在擔心什么呢？你以前是很過份，可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誰還會真生你的氣呢？”
可你之前明明在生氣。白芬芳腹誹。
“你不相信？我們認識這么久，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想想，司南風好像真沒騙過她。難道她剛剛真的只是戲弄她而已，他帶她到這里來不是為了要她表白的？
“你在好奇我為什么會帶你來到這里吧？”
很想說是，白芬芳還是堅定地沒有點頭，不能告訴他她真實的想法。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老實實告訴我?！?p> 有些問題她不能說。
見白芬芳沒有點頭，司南風加重了語氣。
“你如果騙我，我會很受傷?！?p> 受傷？她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時候，她頂著眾怒，生活在懸崖邊緣，隨時可能沒命。司南風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她如果真的騙了他，后果不堪設想，或許她就應該跟這個世界告別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騙你?！卑追曳及l(fā)誓，她真不敢騙他，一來有愧，二來怕死。
“好吧，你老實告訴我，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司南風一本正經(jīng)，雖然他平時也就這個表情，但現(xiàn)在的他任何人都無法跟他打馬虎眼。
她真不記得她們兩人之間有什么約定了，她套了這么久的話，依然沒套出來，她真是失敗。
她該怎么回答？是，或不是？
“你仔細想想怎么回答我?！?p> “司南風，你相信世上有種病，叫失憶嗎？”她感覺自己像是第一次見公婆的小媳婦。
“相信。你不會告訴我你失憶了吧？”
白芬芳仔細觀察著他的情緒變化。他眼神依然那么豎定，看起來她真說她忘了他也不會信的。畢竟她沒有像電視劇里面那樣出了車禍，被撞了頭，又沒有發(fā)燒昏迷不醒。
她要說她失憶了，司南風只會有一個想法，她故意的。
“當然沒有。可我真的有些事不記得的。”
“有些小事記得或是忘記無所謂?？晌覀冎绱酥卮蟮氖拢阋哺艺f你忘了？你要忘了，你怎么別里不考，偏要考南大？你哪個系都不報，偏要報物理系？”
南大怎么了？她答應過鄭余啊，非考不可。物理系怎么了？她填錯了嘛。這事他知道啊。再說，物理系跟他有什么關系？
“我……”她希望這時候雷能從天而降，將她劈暈過去。
“好了，你不用說了。反正時間未到，你不承認也行。就當你忘了吧?！?p> 這么輕易就放過她了？是幻覺嗎？
“你放心，我不會忘的?！?p> 鬼使神差地，她說出了這句悔不當初的話。要死啊。她怎么就敢說這種話？這時候不順著桿往下爬，更待何時？
別的事她還可套別人的話，可約定這事明顯就是她和司南風兩人才知道的事，她能去套誰的話？
他就為了讓司南風一時高興，而把自己置于萬劫不復之地，她當真是被他給迷住，失去心智了。
約定的事就像一塊巨石，壓在她心上。不搞白這個問題，她總有一天會被司南風給折磨死。
“你還記得我們這是第幾次到這里來嗎？”
第二次吧？但謹慎起見，她沒有直接回答。
“你又想起以前了？我覺得人還是要往前看，尤其你只是個十幾歲的小男生。別總把自己弄成一幅老成持重的模樣。少年，該快樂就快樂，該悲傷就悲傷。”
“你呢？不也喜歡傷春悲秋嗎？”
“我什么時候傷春悲秋了？”她真不知道。
“你寫的劇本里。都說文如其人，你寫的故事如此，你人自然也是如此?！?p> 好有道理。她想了想曾經(jīng)寫過的劇本，還真是?？磥淼酶淖円幌嘛L格，別被固化了。
“我決定了，下次寫個喜劇?！?p> 白芬芳答非所問，再次成功地逃過一劫。
開工前的最后一天，兩人走了很多地方。司南風送了她一份禮物，她也送了他一份。
兩個各自拿著各自的禮物回房，司南風在想今天的事。她很聰明，將他的問題全部巧妙地化解了。這反倒讓他更疑惑了，她怎么就是不提兩人以前的事呢？
難道真忘了？不可能吧。
他打開電腦，在網(wǎng)上搜失憶的相關問題。案例不少，多數(shù)是影視劇小說里的情節(jié)。
各式花樣失憶方法讓他看得眼花繚亂。司南風一條一條地瀏覽下去，確定沒有一個情節(jié)曾經(jīng)在白芬芳身上發(fā)生過，他得出了她并沒有失憶的結論。
她現(xiàn)在不提，是真的不想提。難道兩人之間的約定就如此讓她開不了口嗎？
半夜，天開始下雪。到早上的時候已經(jīng)鋪了厚厚的一層。
今年的雪在南方算是十年難得一遇了。南方的冬天并不常下雪，能見到這么大一場雪，很令人興奮。
如果不是今天必須要開工，等雪再下厚一點，正好可以堆雪人。
她上一次堆雪人，還是七八歲的時候。
那時候也是這么大雪，白當帶著她在雪地里玩了一整天。樓下的院子里全是她們倆堆的各式雪人。那時候她很快樂，跟在爸爸身后，無憂無慮。
現(xiàn)在的她好想回到過去，好想無憂無慮。但人一旦長大，就再也回不去了。
收拾好，司南風將兩人的行禮搬上了車。
白芬芳大部份的戲都完成了，今天開工是要趕在開學之前，將剩下的鏡頭給拍完，一旦開始上課，除非必要，她不會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