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玲瓏愛琺瑯工藝品,家里到處都是琺瑯工藝品。
琺瑯和他吵架最喜歡摔壞的就是這一類工藝品。
既然踩人,那自然是要踩痛腳的。
“不準(zhǔn)撿,讓她自己收拾!”何玲瓏說完氣沖沖走了。
琺瑯輕笑著把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翹著手指瞇著眉目對(duì)著光瞧著。
“這瓷器一觸碰就碎了,不值錢了,倒變得厲害多了,有用多了?!?p> 沒碎的時(shí)候,扛著砸人她還嫌死重了,碎了輕輕一小片就可以置人于生死之間。
從價(jià)值不菲的柔弱到一文不值的鋒利,代價(jià)就是完整。
好幾日,琺瑯去鳳府都鋪了個(gè)空,索性就宅在深閨聽聽下人們的閑談把何玲瓏的話全當(dāng)耳邊風(fēng)。
何玲瓏不愿意再娶,又只有琺瑯這么一個(gè)女兒,左右總不能鬧得太不愉快。
卻說大公子鳳簫這邊。
竹林,流水,涼亭。
小屋,菜圃,蓮池。
一派清新自然田園風(fēng)光和鳳簫自己的院子有些相似。
風(fēng)過蓮池葉鏡水,簫入竹林蝶繞屋。
涼亭。
鳳簫端坐在木椅上吹簫。
眼前的白紗忽地飄飛落到了正在聽曲的人腳邊。
簫聲一頓。
笛女依舊戴著白色的斗笠,不同是他穿著黑衣,把玩著精致的酒杯:“這白紗半暗半明,大公子不必覆了?!?p> “換黑帛吧?!?p> 安歌眉心一皺:“公子,屬下這就命人去準(zhǔn)備?!?p> 他剛才明明看見誰手欠輕輕拉了一下他們家大公子的覆眼的帶子。
“不必。”笛女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來一條上好的黑綢置于桌上,“我這里敲好有一條。大公子若是看……得上?”
安歌眸色剛一動(dòng)。
“那就多謝笛女公子了?!睂?duì)于鳳簫來說,一切有可能治好眼睛的方法,其實(shí)他都想一試。
白紗被風(fēng)吹起,飄飄搖搖,落在一朵半開半放的荷花上,朦朧靜美像是新娘的頭蓋。
“還望大公子記得約定。笛女有事就先退了。
等人一走。
安歌看著摩挲著黑帛的人:“公子,他分明就是故意的?!?p> 故意來冒犯公子的。
有這么送人禮物的嗎?
說來,那風(fēng)也奇怪。
“呵~”鳳簫自嘲一聲,舉手替自己遮好眼睛,捏著茶杯的骨節(jié)泛白,語氣倒是平和,“無妨。”
若是花了這么多功夫,還治不好。
若是實(shí)在煩躁了,他一雙眼睛換一條命也是值當(dāng)?shù)摹?p> 其實(shí),大可不必。
興許這都是天意。
偌大的鳳府依舊離不開一個(gè)瞎子。
說來也是奇怪,他近日居然覺得眼前沒有那么黑了。
白茫茫的一片。
隔著這白茫茫的一片的那邊似乎還有一個(gè)熟悉人。
那種感覺恍恍惚惚,并不真切。
“安歌,怎么了?”鳳簫久沒有聽見安歌發(fā)出聲響,可那明晃晃的目光無法忽略。
安歌定定神:“沒什么?!?p> 鳳簫若有若無嘆了一口氣。
安歌立刻老老實(shí)實(shí)全交代了:“這條黑帛很適合公子。”
白紗的公子不像是凡塵俗物,多了飄渺。
黑帛顯得公子越發(fā)詭譎難測(cè)了,染了些凡塵煙火氣。
常年飲食清淡,自打眼睛的事情后,更是寡淡,鳳簫放下茶杯:“安歌去摘些蓮蓬。”
安歌:“……”
這是別人家的……
公子何時(shí)做過這般失禮的事情了?
鳳簫輕笑一聲,“他丟我白紗,我取他一些蓮蓬又有何不可?”
這樣的公子倒是少了束縛,多了人氣。
安歌深以為然,狠狠摘了好幾把蓮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