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頭少年
“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p> 漫漫黃沙,蒼涼而壯闊,綿亙在天地之間,它仿佛連接著萬古,執(zhí)掌著未來。
紅日,在沙漠盡頭悄然升騰,朦朦朧朧,染紅了戈壁的荒蕪,訴說著千年悲涼。
一位俊朗男子手持紫劍,傲立在漠戈壁的巖石上眺望遠方,他白衣飄飄,不染一絲塵埃。
前方,浩瀚大漠無窮無盡,如金色海洋,波瀾壯闊。
大漠邊緣,各種礫巖一疊一疊堆積,形成一道道的拱形石柱,石柱錯亂有序,讓人望而生畏。
不知是鬼斧神工,還是殘留的古老痕跡,幾千年來,這里透露著一種神秘,但凡有修士穿過石柱,無論你修為多么高深莫測,背景多么宏大無邊,只要踏入大漠,從此就在世間除名,故此,這個大漠被修真者視為的墳冢,名為死亡之漠。
浩瀚者,死亡漠!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男子白衣獵獵,目光凝視著傳說之漠,嘴里喃喃念噎著那句詩詞,甚是嚴肅。
男子身后,卻是青山綠水,農(nóng)田槡竹交錯,儼然是另一幅天地,與這里的地理地貌極不相稱。
“元明師兄,聽附近村民說,那個少年才十五歲,他們說少年是一個孤兒,在這個村里吃百家飯長大的,為了生計,去年跟隨外地的探險隊進入了死亡之漠,全隊二十多人,就剩下他一個人活著出來了!”
巖石下方,一個十六歲的女孩笑道。
杏目,柳眉,瓊鼻小嘴,豆蔻芳華,水靈靈的模樣讓人過目難忘。
她名為清語,青云宗劍宮門下弟子,此次隨同元明下山,就是為了尋找從死亡之漠里,那個活著走出來的少年。
清語見師兄沒有反應(yīng),又道:
“師兄,方才你吟唱的那句詩,就是由那少年所創(chuàng),可村民都說這個少年沒有上過私塾,只是幫地主放牛的時候,偷偷的識了幾個字,可他在死亡之城出來后,不僅會吟詩作對,而且還會幻術(shù),每次給村民表演一次幻術(shù),就收取一顆魂縈草,難道,他在這座沙漠里,獲得了什么機緣?
元明終有所動,轉(zhuǎn)過身,看著師妹,淺淺一笑,說:
“若不是他會吟詩作對,他的事跡又豈會被外界傳頌開來,我們久居深山,不曾涉足紅塵俗世,若不是他需要魂縈草,我們又豈會知道他是同道中人,不然,掌教也不會讓我們不遠萬里,來看看他是否真有靈根,有意納他為關(guān)門弟子”
“小小年紀,就出口成詩,而且又是修道之人,想必他是一個是書生意氣,風(fēng)度翩翩的美少年咯!師兄,我們?nèi)ニ抢锇伞?p> 十六歲的少女,本就多春思,清語美目流轉(zhuǎn),她的眼里,浮現(xiàn)一個書生意氣的少年郎,往后,少年會管她叫師姐。
元明“噗嗤”一笑,從乾坤袋里取出一根發(fā)絲,又拿出一塊璞玉,說:
“先不急,去年他剃頭的時候,有人留了他一撮頭發(fā),師兄我就要了一根,用來追尋他的足跡,咱們先用追魂玉看看他的尊容!”
璞玉乃追魂玉,對于修為比較低的修士來說,只要取對方一根汗毛,便可看清楚他在哪里,這種法器,也只是用來輔助修為比較低的弟子罷了。
元明手指掐訣,發(fā)絲瞬間消融,形成一縷青煙,沒入璞玉之中,他再將璞玉置于右眼,眼前,蜿蜒的小道上,一座破舊的茅屋立在坪地上。
茅屋上插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塊破舊的帆布,布帆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四個大字:
龍門客棧!
茅屋很小,卻坐滿了人群,有肥頭大耳的屠夫,有年過六旬的大爺,還有弱冠之年的書生……
“他來了,他來了,他背著軒轅神劍來了!”
一個十五歲的光頭站在人群前面,指著墻上的黑布唾沫橫飛。
黑布上,一個巴掌大小的地方,有各種鮮活的人物在跳躍。
畫面內(nèi),妖風(fēng)四起,塵土飛揚,一個大胡子騎著快馬,他背上,劍匣嗚鳴,一把巨大的劍破匣而出,在天上形成劍陣。
劍陣形成圓形,在大胡子的爆喝下,朝著地上的巨大蜈蚣刺去。
蜈蚣碩大的身軀有百尺之余,它遮天蔽日,獰猙恐怖,蜈蚣晃動著堅硬的軀殼,硬生生的抗住了劍雨的廝殺。
大伙都屏住呼吸,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黑布上的動畫不敢出聲。
光頭少年是解說員,他隨著拿起桌上的水杯,呷了一口,說:
“這就是我跟大伙提到的燕赤霞,當時我在死亡之漠就遇到了這只蜈蚣精,若不是燕赤霞及時趕到,大家恐怕就看不到我了
光頭少年有點偏黑,額頭上還有一道小刀疤,雖然只有十五歲,給人的感覺有點兇煞。
遠方,元明移開璞玉,笑道:
“這個少年,丑是丑了點,不過也是一個妙人,有趣”
片刻,他將璞玉又置于眼睛上繼續(xù)觀看:
“二狗子,你的法術(shù)就是跟他學(xué)的么”
光頭少年嘿嘿一笑,圓溜溜的眼珠子打著轉(zhuǎn),說:
“不是,我的師傅來頭甚大,乃昆侖元始天尊妙無上帝,他讓我下臨凡塵拯救天下蒼生,播正義于五湖四海”
元始天尊?何方神圣?
大伙一臉懵懵。
“二狗子,昨天你給我們看的是那個白素貞跟許仙,今天是寧采臣與聶小倩,怎么這個死亡之漠里,不是玩蛇的就是玩鬼的?
“就是,你說那蛇嘛,是從他媽媽生蛋的那一刻算生辰,還是從它孵出來的那一刻算生辰?”
大家疑問甚多,光頭少年臉更黑了,他狂抓自己的腦袋,可惜沒頭發(fā),這個問題,他直接無視。
“特么的,這死亡之漠的蛇都這么漂亮,女鬼都那么銷魂,老子光棍了三十載,有這種蛇或者鬼,給我來一百,不,一千,有多少我要多少”
“只要膽子大,蛇鬼放產(chǎn)假”
光頭少年看著干瘦的王老五,這是咱們地球來的吧,我穿越過來之前,好像還沒你這么張狂吶!最多認為蘭若寺只是休閑娛樂場所而已嘛!
你們倒好,既然想據(jù)為己有,而且是多多益善的那種貨色。。
“二狗子,俺問你,去年你進了這個死亡之漠,怎么就你一個人出來了,他們呢?”
“就是,以前你不是挺喜歡吃肉的么?怎么現(xiàn)在只吃素,不吃肉了?”
迎著大家的疑問,光頭少年怔在原地,目光瞬間凝固,眼底帶著無盡的寒氣蔓延:
他本是一個大學(xué)畢業(yè)的實干家,剛剛創(chuàng)業(yè)不久,休閑之余,獨自在去昆侖山游玩,不慎墮入深淵,當時他感覺腦海被一股力量莫名的撕咬,仿佛要吞噬自己的靈魂,他用盡全力,從一個禁錮的世界中掙脫出來,可當他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個黑暗的大殿里。
那是一個用白骨堆砌的宮殿,到處充斥著陰森的氣息,他使勁的奔跑,在大殿門口,看見一個穿著格子衫的男子與自己一模一樣,那個男子落在大殿之上,他雙目緊閉,面容始終保持著微笑。
那不是自己么?那我又是誰?
二狗以為是在做夢,饑餓又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接連數(shù)日,他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自己連著身體一同來到了這個世界,可是,自己的靈魂被排擠出來,落在這個二狗子身體里面。
他折身而還,撿起了太陽能手機,妖妖靈,沒信號,wifi,那是不存在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有wifi的了。
驚慌,無助,他逃離了宮殿,外面黃沙漫天,二十多具尸體在大殿外格外刺眼。
他猜想,因為這個二狗子年紀小,這些探險隊擔(dān)心大殿有危險,所以讓他先進去探路,沒想到二狗子鬼使神差的成了自己的靈魂意識的宿主。
風(fēng),吹過空洞的白骨,在大漠中發(fā)出嗚咽的哀鳴,二狗子從探險隊人員身上取出了水袋,
跌跌撞撞,他剩下半條命走出了大漠,后來剃了個光頭,此生,看見肉就惡心。
一次偶然,他發(fā)現(xiàn)太陽能手機對熱量不感冒,卻對魂縈草有興趣,只有魂縈草在它旁邊,它就能開機。
后來他關(guān)掉字幕和聲音,扯了一塊黑布放在墻上,然后在墻上挖了個手機大小的洞,名為表演法術(shù),實則在播放下載已久的電影。
大伙見二狗子楞在桌邊緣出神,那一言不發(fā)的黑臉有點嚴肅,他們心底打鼓,擔(dān)心下次二狗子不再給他們表演法術(shù),齊齊的安靜了下來。
“以后,誰也不要在提這件事”
二狗子拽著拳頭冷冷的告誡。
張屠夫湊了過來,用粗壯的胳膊碰了碰二狗子,賠笑道:
“小狗哥,以后保證不再亂說話了,對了,還有沒有上次那種幻術(shù),自從俺們學(xué)了你法術(shù)里的幾招武功,我家娘子現(xiàn)在對我百依百順了”
聽說表演那種幻術(shù),所有人立馬坐得筆直,跟小學(xué)生一般聽話。
光頭少年撇了他們一眼,說:
“我動用法術(shù)是要消耗真元的,不是我說你們,你們一個個還欠我兩顆魂縈草的”
張屠夫湊著胖嘟嘟的臉,嘿嘿的說:
“小狗哥,你不是弄了個新規(guī)矩么,叫什么分期付款么,他們都弄了個首付就行了,以后的可以慢慢還的,也給我整個唄”
“你信用度不高呀,這樣吧,今天你只要再拿出一顆魂縈草,就給在座的表演一次,至于利息,嘿嘿,每人欠我兩顆半,如何?”
張屠夫直接從兜里取出一顆魂縈草,笑道:
“嘿嘿,沒問題,我今天請大家看法術(shù)表演,大伙記得上我家買肉,嘿嘿”
二狗子取出本子,在他們名字上加了一筆,又瞄了瞄門口,大家心領(lǐng)神會的拉下了門,門口,換上一張大布帆:
未滿十八歲者嚴禁入內(nèi)!
大漠邊緣,元明全神貫注的遙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見到有趣的地方,獨自發(fā)笑,道:
“分期付款?語出驚人,妙人,有趣,有趣”
清語見師兄這么高興,以為那個少年不僅風(fēng)度翩翩,而且幽默有趣,遂道:
“師兄,可否讓師妹看看?”
元明爽朗的取下璞玉,清語迫不及待的接過璞玉,半羞半澀的跑到一邊認真的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