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的聲音傳來,著實嚇了張謹言一跳,從他進入牢房到現在,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隔壁還有人在。
不過張謹言更在意那聲音所說的話,自己怎么就死到臨頭了?
“老人家,你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嗎?”
“呵呵,小家伙,老夫不用知道你犯了什么事?!鄙n老的聲音笑道。
張謹言還欲再說什么,隔壁的聲音卻先說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被鐵鏈鎖來的?”
“是又如何?”張謹言點點頭。
“我再問你,你被關進來之前,可有人向你問過話?”
“沒有……”張謹言有些心虛。
“那不就結了,老夫在這牢里待了三年,但凡是和你一樣遭遇的,都已經做了刀下亡魂。”蒼老的聲音語氣有些戲謔。
張謹言雖然心中依然不信,但是也被那聲音說的有些惴惴不安,他走到兩件牢房的相連處,借著昏暗的光線努力朝隔壁看去。
只見旁邊的牢房的最里面,背對著他坐著一個老邁的身影。
“小家伙,看什么呢?”似乎察覺到了張謹言的動作,那身影緩緩轉過頭來。
當張謹言看清那人的臉時,立刻驚訝的“啊”了一聲,并不是那老邁身影的臉有多恐怖,恰恰相反,這人端的是鶴發(fā)童顏,臉上紅潤無比,不僅沒有皺紋,皮膚反而像孩童一樣光滑。
“老……前輩。”張謹言喚了個稱呼,“不知前輩因為何事關在這里?”
“呵呵,有趣的小家伙,還有心思管老夫的事?!蹦抢项^嘻嘻笑道:“你還是先應付過去等下過來的那兩個人吧?!?p> “什么?”張謹言話音剛落,牢房外就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張謹言轉頭看去,就見之前捉拿自己的那兩個捕快將牢門打開走了進來。
其中一名捕快從懷里掏出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紙,鋪在張謹言面前,另外一人丟出一盒紅印泥到張謹言的面前,甕聲說道:“按手?。 ?p> 張謹言仔細看去,發(fā)覺那張紙上寫的是認罪書,他粗略的掃了一遍,上面說的大致是自己于某年某月某日,在什么什么地方,殺死了誰誰誰,現在證據確鑿,自己愿意認罪伏誅。
“呵呵?!笨辞辶思埳系膬热荩瑥堉斞岳湫ζ饋?,沒想到自己竟然碰上了這種事情。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張謹言幽幽說道。
“快點,別逼我們動手!”捕快并不理會張謹言的問話,反而威脅道。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誣陷王府密探可是重罪?!睆堉斞噪p手環(huán)抱在胸前,神色傲然。
聽到張謹言的話,捕快嗤笑一聲:“一個小乞兒也不知發(fā)什么夢,你要是王府密探,那我就是齊王本尊了!”
眼看張謹言不愿意按手印,兩名捕快不再廢話,立刻一左一右將他架住,盡管張謹言拼命反抗,卻無奈自己身小力薄,很快就被捉住右手,在認罪書上按下了手印。
弄完這一切,張謹言直接被丟在一邊,兩名捕快快步離開了牢房,看都不看他一眼。
“喂,小家伙,你也太蠢了,齊王府的人是那么好冒充的嗎?”捕快走后,隔壁的老頭湊過來嘲笑道。
“前輩可愿救我出去?”張謹言并不生氣,而是突然反問了一句。
“咦?你憑什么覺得我能救你出去?”那老頭有些好奇。
“前輩之前說過,已經在這牢里待了三年,可我看前輩依舊一副神完氣足的模樣,料想這區(qū)區(qū)縣衙的牢房是絕對關不住前輩的?!睆堉斞越忉屢痪?。
“哈哈,算你小子有眼光。”老頭捋著胡須笑道:“不過嘛,你的死活和我又沒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救你?”
張謹言似乎早就料到了老頭會拒絕自己,所以并沒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而是平靜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拭目以待吧?!?p> 說完,張謹言就盤坐在地,閉目養(yǎng)神起來。
“你這小家伙好沒意思,我說不救你,你不會哀求一下嗎?說不定我一心軟就出手了呢。”老頭看到張謹言安靜下來,忍不住用言語刺激道。
“沒必要?!睆堉斞砸琅f閉著眼睛:“時間一到自然就會有人放我出去。”
張謹言表面上淡定自若,實際心里也沒底,即便齊王妃心善,九九也已經收到他的提示去王府求援,可到底會不會有人來救他卻依舊是未知之數。
不過事已至此,以張謹言目前的能力,也只能等待一個結果。
夜里,鄭縣丞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走向小妾的房間。
這是他新納的第四房,此前是寧縣醉鳳樓的紅牌,身嬌體柔,服侍人的功夫絕對稱得上一流。
他花了足足紋銀三百兩,才將這妖精一般的女人收到自己的家里。
笑呵呵地推開房門,鄭縣丞將袖中的銀票抖了抖:“小娥,今天本縣丞又……”
他的話說到一般,卻忽然發(fā)現房間里等著他的并不是應該已經衣衫半解的小妾,而是一個男人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鄭大人好興致。”那個男人也不起身,只是隨意拱了拱手。
“你是何人?竟敢夜闖本縣丞家宅,來人吶!”鄭縣丞心中有些慌亂,色厲內荏地喝道。
“別費勁了?!蹦腥松焓謴膽阎刑统鲆粔K牌子,當啷一聲丟到桌子上。
鄭縣丞定睛一看,心中立即突突跳了起來:“齊……齊王府?!?p> 他想起下午捕快對自己說的話——“那小乞兒在牢里,竟瘋言瘋語說自己是什么齊王府的密探?!?p> 原本鄭縣丞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當是小乞兒為了活命,亂說的胡話,可現在看來,這中間恐怕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該死的茍三,回頭就弄死你。
鄭縣丞心中暗罵,臉上卻陪著笑容:“不知王府貴客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沒什么?!蹦悄腥撕呛切Φ溃骸奥狇槻额^說,鄭大人破了去年寧縣的命案?王爺很關心這件事,特意命我來督辦?!?p> “哎呀,積年小案,竟勞齊王費心,真是令下官惶恐……”鄭縣丞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行了,別和我打官腔,帶我去衙門看看案情吧?!蹦悄腥苏酒鹕恚种煨?,白森森的牙齒映著燭火似乎有一道寒光。
該死的駱老六,回頭把你也一起弄死。
鄭縣丞心中的必殺名單上,又多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