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黑暗。
江清然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漫無目的地飄蕩著。
她仿佛只是一縷游魂飛魂,沒有形態(tài),沒有四肢和五官。
無盡混沌的黑暗被一道強光猛地撕裂開,面前一派豁然開朗。
大雨瓢盆地肆虐著這破敗的村莊,斷壁殘恒,橫尸遍野,鮮紅的血和著雨水肆意蔓延,放眼望去整個村莊滿目瘡痍。
從衣著上分辨的出死去的人們都是村莊里的人,他們死相慘狀,血流成河,大雨滂沱,電閃雷鳴,這一片狼藉之中,一襲黑衣屹立在傾盆大雨之中。
江清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卻又無法動彈,她想大喊出口卻無法發(fā)聲,不由得有些捉急。
那一身狼藉的黑衣人轉(zhuǎn)過身,冷峻清秀的面容一片蒼白,那烏黑的明眸中不斷有水澤涌出,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江清然頓時心下一驚!這張臉…不就是她!
不,不是她,不是江清然。
是柳泠玉!
柳泠玉茫然又怔忡的四顧,望著這血流成河,橫尸遍野的村莊,她猛地跌坐在地,濺起一地血水。
她滿臉痛苦,瞳孔里透露著深深的絕望。
電閃雷鳴,天昏地暗,大雨下的更倉促了。
“怎么會…為什么…”柳泠玉低聲呢喃著。
大概是因為自己占據(jù)著她的身體,江清然看著,無端心猛地一抽。
柳泠玉雙手掩面,在這滂沱大雨中,嚎啕大哭,凄厲的哭聲里透露著深深的怨恨和絕望。
天邊一道驚雷猛地霹靂而下,江清然感到一陣眩暈。
視線漸漸清晰起來,春光明媚,鶯歌燕舞,一樹梨花開得艷麗。
她看見一身破爛黑衣,發(fā)絲凌亂的柳泠玉坐在柳樹之下,用手指對著一張白布寫寫畫畫。
寫完后,柳泠玉將那血跡斑斑的白布用繃帶纏繞在細嫩的手臂上。
她呆呆的坐著,面無表情。
柳泠玉抽開劍,那八尺長劍閃著淡淡的寒光。
江清然意識到她要做什么,心急地大喊出口,卻無法發(fā)聲,也無法動彈。
她只是一縷游魂,什么都做不了。眼睜睜地看著柳泠玉執(zhí)劍的手節(jié)骨泛白,那鋒利的劍身如同割紙一般劃開她細嫩的脖頸,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殷紅的血珠汩汩流淌而出。
柳泠玉無力地倒在地上,閉目。
她與這春意盎然的萬物相比起來如此格格不入。
江清然并無形態(tài),此時卻莫名感到脖頸一陣猛烈的刺痛。
草長鶯飛二月天,碧玉年華的少女長眠于此。
————
江清然氣喘吁吁地醒了過來。
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好半晌,她意識才漸漸清醒過來。
素白的帳幔映入眼簾,她吃力地撐起身子,卻見眼前的黑衣青年喜出望外道:“太子殿下!您終于醒了?!”
這一語道破夢中人,那夢中殘留的那窒息的絕望感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江清然頓時清醒了過來。
那黑衣青年繼續(xù)道:“太子殿下您剛剛做噩夢了嗎?一直在說夢話,還出了很多汗?!?p> 沒錯…就是做噩夢了。
等等…為什么是終于醒了?她這是昏迷了多久?
江清然心里又是猛地一跳,遲疑地開口:“你…認得我?”
那黑衣青年單膝跪地作輯道:“奴才乘風,是丞相大人的侍衛(wèi),先前見過太子,自然識得?!彼窒肫鹗裁此频?,一拍腦門:“哦!我得趕緊去告訴丞相大人您醒了!”
丞相大人…丞相…
她仔細想了一遍,想起那封絕筆書中提到的五個字。
丞相君知以。
那乘風還未走幾步,便恭恭敬敬地行李,尊聲道:“丞相大人?!?p> 江清然抬眸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