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鳳樓說是一座樓,其實是一座大型城池,只不過因為別鳳樓太出名,所有眾人只知道別鳳樓,而不聞青云城。
“別鳳樓乃是一位古老的王為了祭奠鳳凰,傾盡所有打造的閣樓,閣樓高七層,越往上需要的錢財越多?!?p> 走在青云城寬廣的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武者穿流而行,韓明遠與和尚一塵便走邊談。
“如此說來,這別鳳樓倒也有些來歷?!?p> 和尚一塵道:“不錯,哪位王死后,就由他的后代來打理樓閣,別鳳樓銜刻的許多武道感悟,也是許多年來一直吸引武者的動力之一?!?p> 說話間,二人已到了別鳳樓下,只見這建筑外觀似塔,四角檐高高翹起,銜鳳其上,左右圍觀,足有百丈,通體垂直,猶如白玉雕砌。
樓下車馬絡(luò)繹不絕,二人站立其中,絲毫不起眼,但這時已有眼尖的小二跑了過來,把二人請了進去,韓明遠儲物戒被奪,隨身只有一柄木劍,和尚一塵入世修行,更是不沾半點金銀,二人可以說比街邊的乞丐還要狼狽,但別鳳樓的主人曾言,這一樓是為了常人準備,有錢便給,沒錢也沒有關(guān)系,更不會有小二提著棍子攆你出去。
二人厚著臉皮,要了一壺清茶,這時鄰座話題已熱,一人忍不住站起來說道:“此次四大宗門比試,他李玉南必有一席之地,單憑他那一手劍術(shù),便很難有人能跟他比?!?p> 另一人道:“李玉南劍術(shù)雖強,可他年僅十七,又怎是銀槍彭浩的對手?!?p> 先前那人驚道;“銀槍彭浩竟然也來了,傳聞他三年前修為就已經(jīng)臻至靈鼎境巔峰,如今復(fù)出,恐怕無人是他對手了?!?p> 后說話那人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說出來的消息。”
武者對于比武總是有一種狂熱,尤其喜歡對他人進行比較,好像說出來就可以彰顯自己見識不凡,殊不知有時候也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一心捧彭浩的男子話剛說完,喧鬧的一樓就被巨大的聲響懾的安靜,韓明遠斂頭一撇,一錦衣華服的男子面帶怒容,狠狠瞪著剛剛說話的男子,他放在桌上的手移開,酒杯已經(jīng)深入內(nèi)里,杯沿與桌面齊平。
華服男子冷哼一聲,一甩衣袖走向了二樓,先前男子直到此刻才清醒過來,拍拍胸口道:“嚇死我了。”
有人道:“你撿回了一條命,他就是被你貶斥的一文不值的李玉南?!?p> 男子吐了吐舌頭,飛一般都的跑開了。
韓明遠轉(zhuǎn)過腦袋,對著一塵說道;“別鳳樓內(nèi)置古樸雅致,又有歷代先賢留下足跡,主人難道忍心把這樣的地方作為比武場?”
一塵道:“別鳳樓后有一片自然湖,哪里正是此次比試的舞臺,屆時各大宗門臨窗遠眺,邊吃邊聊,還能欣賞精彩的戰(zhàn)斗,這豈不是人間至樂?”
“妙極?!表n明遠撫掌拍道。
時間近午,別鳳樓來往之人越來越多,大多數(shù)人神色憔悴,眉宇間卻又極為興奮,顯現(xiàn)出一種極不相符的態(tài)勢。
“時間還早,大師且飲茶,我去去就回?!表n明遠道。
“施主且去,貧僧就在此地等你?!焙蜕幸粔m道。
韓明遠出了別鳳樓,徑直朝著中央大道走去,路過一家商鋪,抬腳走了進去,跟看店的伙計通報一聲,很快便被請到二樓。
“不知公子大駕,有失遠迎。”
商鋪老板態(tài)度謙卑熱情,已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趕來。
“我需要支取一部分元石,另外,幫我找一把劍?!?p> 韓明遠幼時曾被派到此地歷練,因此商鋪老板對于他并不陌生,很快便取來了他要的東西,臨走時,他不忘叮囑老板,暫時不要把自己的消息透露出去,老板只是會心的笑了笑。
出了門,韓明遠卻是表情沉重,心里自己死亡的消息還沒有廣泛的傳播出去,這也好,自己在暗中更方便辦事,若是被韓臨君知道自己的還活著的消息,自己恐怕就要兇多吉少了。
他輾轉(zhuǎn)幾圈,找了一個情報機構(gòu),花點錢把自己活著的消息傳遞給父親韓天脈,然后他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渾身輕松下來。
他自以為自己可以暗中操作,然后反敗為勝,卻不知厄運已經(jīng)先一步來臨。
韓家,位于深處的某座大殿,此刻已被清空,門額很低,因此陽光很難照射進來,昏暗的大殿只有一道身影筆直立著,比槍還要筆直。
這是韓府新任族長的寢居,也只有一個人才能光明的站在這里,他就是韓臨君。
然而這位新任族長卻沒有了一個上位者應(yīng)有的得意,反而手心里握緊了汗,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外面,就在眼睛因長時間睜著而快要溢出淚水的時候,殿外終于響起了腳步聲。
韓臨君踏前一步,又后退了兩步,把自己深深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雙明亮如秋刀的雙眼,殿外的腳步聲近了,近到可以不用聽聲音而直接看到那人是誰。
那是一個身著罩袍的灰衣人,在罩袍背面,印著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
韓臨君身軀輕輕抖動,但他竭力不讓自己跪下去,灰衣人摘掉兜帽,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如果韓明遠再次,他一定能夠認出來,此人就是當(dāng)初在華泉城護佑韓茗雅的那名天神教徒,如今半年不見,灰衣人的修為也早已到達靈鼎境巔峰。
“拜見圣使,鵬王大人一切可都安好?”韓臨君微微彎腰,臉上露出少有的討好笑容。
灰衣人不緊不慢,在大殿主座坐下,而后慢悠悠道:“鵬王大人一切都好,不勞你掛念”頓了一頓,又說道:“大人吩咐的事你可辦好了么?”
韓臨君在灰衣人整個動作中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快,此刻也十分恭敬的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但是大人答應(yīng)在下的,可……”
灰衣人歷聲問道:“你把事情搞砸了,還有臉提條件?”
韓臨君心里一突,問道:“不知圣使說的是何事?”
灰衣人道:“我問你,為何要殺韓明遠?”
在這一瞬間,韓臨君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心中有無數(shù)念頭涌動,最終他選擇了最模糊的那種,“在下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大計,如果我不殺韓明遠,就沒辦法擾亂我那四弟的心思,我當(dāng)不當(dāng)族長事小,可耽擱了鵬王的大事,那就是天大的罪過了?!?p> 灰衣人冷哼一聲,道:“連自己親子侄說殺就殺,又怎會真正在乎鵬王他老人家開心與否?”
韓臨君道:“圣使這可冤枉我了。為了鵬王的大計,在下不惜抹除親情,含著血淚也要盡全力完成鵬王的大計,此心之堅,日月可鑒”
灰衣人道:“是嘛?如此說來,倒是我冤枉你了?”
韓臨君道,“不敢?!?p> 灰衣人上前兩步,雙手負后,道:“手下送來情報,韓明遠已經(jīng)活著進入青云城,有可能出現(xiàn)在別鳳樓?!?p> 韓臨君后退兩步,頹然落在木椅上,忽然又像彈簧般跳了起來,道:“只要我在他回到韓家之前,率先殺死他,那么就沒有人知道是我殺死了他,鵬王的大計就可以順利進行下去?!?p> 灰衣人大聲道:“鵬王的大計當(dāng)然要進行下去,而且就在現(xiàn)在,就在此刻,你快些去準備,即刻把祭祀準備的祭品準備好,尤其是那個女人,是重中之重,她若是跑了,我要你韓族從此除名?!?p> 韓臨君只能把要彎的更低,他小聲道:“那韓明遠?”
灰衣人道:“他就交給我來對付,等事成之后,鵬王答應(yīng)你的事情自然會實現(xiàn),到時你韓家就是第一家族?!?p> 第一家族,這幾個字深深牽動了他的心,他無數(shù)個日夜以來,最大的夢想就是讓韓家成為第一家族,這個心心念念,無數(shù)次讓他血液沸騰的夢想實現(xiàn)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激動?
因此他把腰彎的更低了,灰衣人又呆了一會,確信自己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這才放心的離去。
他走后,韓臨君垂到地面的腰方才直立,嘴唇輕動,不多會一道人影襲來,此人身穿黑衣罩袍,形如鬼魅,正是那鬼剎。
“屬下鬼剎,拜見主人。”
韓臨君面無表情,道:“我待你如何?”
鬼剎不明其意,道:“主人待鬼剎恩情厚比天高,屬下就是拼命也難報萬一?!?p> 韓臨君笑了,猶如慈父看著自己的孩子,他道:“你過來?!?p> 鬼剎走向前去,他能感受到內(nèi)心翻涌的血液,害怕被韓臨君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而快速低下了頭,就在他低頭的一瞬間,韓臨君神色大變,表情瞬間變得冷酷無情,愛撫的手也變成了致命的武器,他一巴掌抽了過去,鬼剎便如炮彈般飛了出去。
“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嘛?”
鬼剎擦干嘴角的鮮血,爬到韓臨君腳下,搖了搖頭,韓臨君居高臨下,道:“韓明遠未死,你讓我在圣使面前丟了面子,你說我打的對不對?”
鬼剎一驚,道:“是屬下的錯,我這就將功補過。”
韓臨君轉(zhuǎn)過身,道:“不急,你給我盯住那個灰衣人,等這件事結(jié)束,我第一個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