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已過去了一個月,王樹哲徹底融入了仁心草藥鋪的生活,每日幫助王月含給人看病,好在他有采摘草藥的基礎(chǔ),又是在草藥鋪長大的,根基很深厚,不過一個月的時(shí)間,醫(yī)術(shù)就超過了王月含。
王樹哲也十分享受這種生活,比起以往的廝殺經(jīng)歷,雖然平淡了很多,卻顯得極為真實(shí)可貴,再也沒有人心的算計(jì),聽著口耳相傳的良醫(yī),王樹哲打心眼里覺得高興。
但最近他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本來同他們同餐的孔力不知為何,竟主動提出分開飲食,聲稱是為了方便,王樹哲想了想,也就沒有拒絕,另給孔力起了個爐灶。
有一天王月含吩咐他給孔力送菜,王樹哲點(diǎn)頭應(yīng)了,走到孔力的門前,突然聽到了一陣凄厲的哀嚎,他心頭一驚,徑直推門進(jìn)去,就看到孔力抓住一只公雞,對著公雞的脖頸咬去,嘴角還有地面沾染這鮮紅的血跡,看起來極為駭人。
孔力解釋說:這是因?yàn)樽约貉獙訇帲枰u的陽氣補(bǔ)充自己。
王樹哲聽了,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徑直退了出去,回去的路上,余光瞥到新建的爐灶,發(fā)覺沒有半點(diǎn)動用的痕跡,他不由得有些詫異。
草藥鋪一如既往的忙碌,王樹哲很快就將這件事情放到了腦后,一天晚上,正當(dāng)草藥鋪要打烊的時(shí)候,鎮(zhèn)尾的劉大爺突然跑上門來,說自家的老婆子摔了一跤,突然就不行了,請求王樹哲上門去看看。
王樹哲自是著急,跟王月含說了一聲,匆匆跟著劉大爺去了,這一次去的極晚,直忙碌到午夜,王樹哲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醫(yī)館,他見王月含的房間還亮著,心下有些愧疚,姐姐這么晚了還在等他。
王樹哲呼喚了兩聲,王月含卻是沒有回應(yīng),王樹哲笑了笑,自是知道姐姐睡著了,恐忘記了吹滅蠟燭,他就推開了門,向內(nèi)望去。
只見房內(nèi)一蹲一躺兩個人影,王月含渾身赤裸,無力的躺在地上,自胸口向下被整齊的分開,大片的殷紅涌出,散發(fā)出濃重的血腥味,孔力就蹲在王月含的身旁。
王樹哲喉嚨癢癢的,只感覺胃部一陣翻騰,好像有什么東西頂在他的喉口,他霍的轉(zhuǎn)過身去,對著門外大口的嘔吐起來,只將隔夜飯連同酸水就吐盡,他還是難以緩過勁來。
孔力笑了笑,道:“我不該這樣做的,可是老毛病犯了,忍不住?!?p> 王樹哲身子一陣陣的虛弱,他想沖過去一拳打碎孔力,可是只感覺全身都在痙攣,使不出半點(diǎn)力氣,他瘋狂的嘶吼一聲,直把牙齒蹦碎。
直過了一會,王樹哲才無力的慘嚎起來,他哭的像個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哭著哭著就噴出一口血,他搖搖晃晃的爬到王月含的身旁,緊緊的抱緊她,只感覺全身都在發(fā)難,一股既無力又迫切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亂竄,搗碎了他的經(jīng)脈,撕開了他的心臟,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良久,王樹哲緩過勁來,擦干了眼淚,冷冷道:“姐姐那么照顧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孔力道:“我本來就是個強(qiáng)盜,兩年前我在茂林長野做流匪,后來被人逼的砍斷了一只手,是你的姐姐救了我,我應(yīng)該感激她,但我一直沒有告訴她,這兩年我每每癮犯,就會尋雞鴨解渴,可是今晚什么都沒有,你姐姐的房子又那么亮,只能說她運(yùn)氣不好了?!?p> 王樹哲瞪大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兩年前無意中放走的血刀營首領(lǐng),竟然輾轉(zhuǎn)來到了他姐姐的家里,還在此生活了兩年,他的腦中再次出現(xiàn)了蛇咬尾的畫面,這時(shí)的他腦海突然蹦出兩個字:因果。
這就是因果,兩年前他沒有斬?cái)嘧约旱囊蚬瑑赡旰髨?bào)應(yīng)在了王月含的身上,以至于他造成了今晚不可挽回的局面,王樹哲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笑聲越來越大,直笑的人頭皮發(fā)麻。
孔力見他笑的開心,也笑了起來。
王樹哲笑的更開心了,笑著笑著,兩行血淚就從眼中流了出來,他只感覺視覺模糊,在也看不清了,耳朵也嗡嗡的,什么也聽不見了。
孔力搖搖頭,只道王樹哲瘋了,忽的一陣血光耀眼,王樹哲的身后滌蕩出一層血色神光,宛如一塊血色的披風(fēng)在風(fēng)中激蕩。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無心的舉動,竟助王樹哲打破了釋天經(jīng)最后也是最難的一重關(guān)卡,從此一躍九重,直將血色神光覺醒了出來。
王樹哲閉上了眼睛,長長久久的嘆了口氣,仰天道:“我終于明白了,人性本惡,沒有體會相同的痛苦,人就無法相互理解,我要將自己的痛苦,百倍的還給這個世界,讓所有人感受我的痛楚?!?p> 房間的門忽然關(guān)閉,禁緊跟著房內(nèi)傳來了凄厲的慘嚎聲,殷紅的血液激射在窗紙上,順著門檻流了一地。
片刻后,一切都安靜下來,王樹哲跪在王月含的身旁,而孔力的身影早已看不見了,王樹哲凝視良久,忽的剖開自己的腹部,將王月含拉了進(jìn)去,而在他的背后,此時(shí)出現(xiàn)了一副美人圖,圖中畫的是王月含的身影。
王樹哲走出門外,張口一吐,一條血色的大河激蕩出去,不過片刻淹沒了恒安縣城,這個夜晚別樣的寧靜,寧靜到?jīng)]有一絲呼吸。
許久之后,恒安縣城響起了一個惡魔的傳說,一夜間吞噬了所有人的血肉,全縣城十萬多人無一幸免,盡數(shù)淪為血食。
王樹哲走了,他沒有選擇繼續(xù)留在恒安縣城,而是去了青鸞山脈,回到了曾經(jīng)的靈溪門。
說來也巧,他回來的那一天,正是金妍秋和徐千夜成婚的日子,曹偉和浣衣等人赫然在列,他的師父李松年也在。
王樹哲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月桂也不在了,愛我的人都不在了,你們還活著干嘛?“
許久之后,靈溪門也安靜了,安靜的沒有呼吸,而在王樹哲的背后,血色神光宛如有生命般掙扎起來,依稀可見一張張扭曲猙獰的人臉,在哭泣,在懺悔……
他順著山路來到了山崖,而后徑直跳了下去,試圖尋找到那個地下洞穴,他再次待了半個月的時(shí)間,卻是一無所獲,最終失望的離開。
王樹哲又回到了曾經(jīng)的金劍門,在這里遇見了一個斷臂男子,此人叫李冬陽,曾經(jīng)試圖占據(jù)金劍門,從他的口中,王樹哲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天才盛會——星河大比。王樹哲很有興趣,而后在李冬陽笑意最濃的時(shí)候,永遠(yuǎn)帶走了他,藏在自己的身后,一望無垠的血色中。
王樹哲笑了笑,道:“又剩我一個人了,愛我的人不在了,我愛的人也不在了,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讓這個世界感受我的痛楚,我要讓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徹底喪失生活的信心,然后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