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契軍營中,一道道極為不凡的氣息自中間的軍帳之中散出。
玉劍谷的劍七,負劍立于一位老者身后,老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赫然已至劍仙境。
若是有著些江湖閱歷的人看見這老者,定會驚訝這玉劍谷的上一任谷主劍平竟然還存于人世。
那雷山宗少宗主也是立于一位紫衣中年漢子身后,兩人不論是臉型還是身材都宛若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
“不曾想西笠宗主也是打破了桎梏,晉入了那圣體境。”名為劍平的老人撫著胡須,對著那中年漢子笑道。
“劍平前輩這等天下罕見的劍仙便不要打趣在下了?!睗h子對著那老人抱了一拳。
“有了二位相助,想來那李煜也是無法顧及大軍的正面沖突了?!币坏罍貪櫬曇魝髁诉M來。
二人皆是起身行了一禮,“王爺?!?p> 林風帶著林荒走進了軍帳之中,對著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我聽聞那江南游俠兒皆是有些本事,但想來此次有著雷山宗和玉劍谷相助,姑蘇想必指日可破。”
“愿聽二位王爺吩咐?!眱扇私允切辛艘欢Y。
西封也是對著林荒行禮,擂臺是擂臺,國戰(zhàn)是國戰(zhàn)。
“此次作戰(zhàn)倒也簡單,本王與二位牽制住那李煜,荒兒牽制住李太白。玉劍谷與雷山宗的弟子只需與大軍協(xié)同作戰(zhàn)即可?!?p> “王爺,那李煜交給我們二人便可,王爺可坐鎮(zhèn)軍中,不必以身犯險?!眲ζ秸f道。
林風卻是搖了搖頭,“我觀那李煜修為極為高深,不似尋常劍仙。想來是那太白劍訣的玄奧之處,還是穩(wěn)妥些的好?!?p> “我林風就不信了,憑我波契舉國之力,還滅不了他一個江南!”
“他江南的武夫不怕死,難道我波契的武夫就怕死?”
第二日清晨,波契軍營之中,林風站在點將臺上,掃了一眼臺下大軍。
緩緩開口道:“本王聽說,那李太白說要死守姑蘇城,還說本王要進姑蘇城須得從他的尸體上踏過去。”
“本王馬蹄之下不缺他李太白一條命,只是不知諸位可有信心踩在他李太白的尸體上過姑蘇城門?”
“有!”底下黑壓壓的人群皆是怒吼出聲。
身后的林荒抽出長刀,指天而呼:“殺李太白,踏平江南!”
底下的眾軍也是跟著喊出:“殺李太白,踏平江南!”
連喊三聲,震得姑蘇的城墻仿佛都在顫抖。
征和元年的秋天,波契出兵二十余萬,向著姑蘇城發(fā)起進攻。
姑蘇城墻之上,李煜手執(zhí)那名為東皇的金色長劍,銀袍銀甲,凌空而立。
武朝欲以劍守城,波契卻要折劍踏江南!
姑蘇城門內(nèi),萬余鐵騎立于城門之后。世人都覺得,守城一方當依仗城墻固守。尤其在兵力懸殊的狀況下,開城迎敵或許是個極不明智的選擇。
但是立馬于騎兵最前方的李太白卻不這么認為,他自城樓上觀察波契軍營時,發(fā)現(xiàn)波契除了些許將領(lǐng)外其他士兵并沒有戰(zhàn)馬。
波契沒有大片的草原故而沒有好馬場,許多馬匹還需從武朝引入。不僅如此,大軍乘船而來,馬匹極難通過船來運輸。因此波契的大軍之中并沒有一支成建制的騎軍。
而江南這些世家大族,皆是不差這些養(yǎng)馬的錢,私兵里的騎軍也是一絕。
身后身披各色甲胄的騎兵戰(zhàn)隊宛若雜牌軍隊,但若是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他們胯下的戰(zhàn)馬皆是耶郎草原上才有的強健馬匹。
那盔甲雖然顏色各異,但質(zhì)量皆是不俗。
調(diào)轉(zhuǎn)馬頭,李太白開口道:“我李太白空有些許武藝,無甚領(lǐng)兵之才?!?p> “在玉門關(guān)外,我曾以五萬騎兵對陣那耶郎的血狼軍。雖是全殲了血狼軍,但那五萬騎兵也是盡數(shù)身死?!?p> “我知道各位有些平日里是讀書人,有些平日里是莊稼漢,但此時各位都是愿意同我李太白
“不知各位,今日可愿與我一同赴死?”
那穿著黑甲的吳艾看著這位幼時同自己的弟弟一起在私塾念過書的年輕人,咧嘴一笑,抽出長劍,“我吳家騎軍愿隨太白公子赴死!”
“我王家私騎也不畏死!”
“我陳家亦是不怕死!”
“......”
回答李太白的聲音不算整齊,但都是嘹亮。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聽見城門外的的那些吶喊聲又近了些,城門內(nèi)的騎兵皆是將一道白布系于額上,李太白抽出太白劍,靜靜等待著城樓上父親的命令。
看著下方如潮水般涌來的黑色鋼鐵洪流,李煜抬起右手,“起弓!”
城樓上千余名箭手皆是拈弓搭箭,李煜看著那黑色洪流一步步靠近,百步,五十步。
“放!”一聲令下,城樓上箭如雨下,沖在最前的波契士兵倒下一大片,但身后士兵他股票他們的尸體,又是前行。
林風看著前方的戰(zhàn)場,笑著道:“我林風就算在姑蘇城下扔下十萬具波契兒郎的尸體,也要從你李煜兒子的尸體上踏進這城門!”
“投石機準備!”一招手,中軍陣中的投石機皆是裝滿了石塊。
“放!”一聲令下,數(shù)十塊巨石向著城墻飛去。
李煜劍氣掃去數(shù)塊巨石,但仍有些巨石落在城墻之上,不少守城士兵瞬間被砸的血肉模糊。
“弓箭手,搭箭!兩輪射,不停!”
城樓上的弓箭手分為兩批,一批射完換成下一批再射,一輪輪的箭雨向著城下飛去。
數(shù)輪箭雨灑下,城墻上不少弓箭手的胳膊皆是開始抽搐。
“侯爺,箭射完了!”
李煜看著那戰(zhàn)場上前進步伐被阻的波契大軍,他咬了咬牙,他還記得自己開始時并不同意李太白要帶騎軍與波契人正面對沖的策略。
他覺得太冒險了,但是李太白最終說服了他。
他記得那個面貌比自己年輕時還要俊俏幾分的兒子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說:“父親,若只是一味固守,必然被波契用云梯和投石機消耗至死,何不冒險嘗試一次?”
熟讀兵書,用兵向來求穩(wěn)的李煜終是做出了他一生中最冒險的一次決定。
“開城門!”
姑蘇的東城門大開,萬余頭系白色飄帶的騎軍如猛虎下山般沖出,為首一人銀袍銀甲,手執(zhí)古樸長劍,周身劍氣縱橫。
李煜看著那一騎當先的兒子和他身后那些著甲騎士,幾乎都是未曾過而立之年的青年人,心下有些悲戚。
這些年輕人中不乏世家子弟,有些人的父親是江南郡內(nèi)的高官,還有些是豪紳之子。這些青年人此時皆是有如離弦之箭般沖向敵軍,沒有一人臉上有著懼意。
或許后人不會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但是后人會記住,征和元年的秋天,姑蘇城外,一萬江南騎軍,向著那波契軍中沖去的氣勢,宛若十萬騎軍。
李太白一劍可敵千騎,江南萬騎亦可當十萬!
真可謂是,自古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