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迪在城頭面沉如水,他相信朱文一定能帶著援軍趕來,也相信李煜一定能拖住林風(fēng)和西笠,但是他很怕李太白拖不住。
雖然對李太白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但當(dāng)他看見那青袍黑甲年輕人一刀將李太白砍得吐血后,他知道自己算錯了。
他算準(zhǔn)李太白能以一敵三,但那林荒的實力終究是被他低估了。
看著城下遍體碎甲仍是獨戰(zhàn)三人不曾遁去的李太白,顧迪此時能做的,只有祈禱,他祈禱朱文的援軍能來的再快些。
“小侯爺,不要再徒勞了,就算你一人攔住了我們?nèi)?,那姑蘇城也是守不下來。修行不易,何苦如此?”劍七看著面前這位年齡小的都能當(dāng)他孫子的年輕人,遞出一劍之時,仍是規(guī)勸道。
劍客之間,總是惺惺相惜的,雖然知道勸不動,但仍是會出言相勸。
林荒知道面前的青年有著一顆不輸于他的高傲內(nèi)心,只是再度對著李太白劈出驚世一刀,“滅魔斬!”
一劍擊飛劍七,再是一劍擋住林荒,李太白后心仍是中了西封一拳,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的白袍。
李太白回首一劍,卻是被西封躲過。
背后林荒刀光又至,但是他已然無法再轉(zhuǎn)身揮劍了。
“太白小心!”一聲嬌喝傳來,那騎軍陣中有著一道人影飛出,向著那刀光飛去,身后也是跟著數(shù)道人影。
李太白揉了揉有些模糊的雙眼,“清兔,是你?!崩钐装l(fā)出一聲驚呼。
接著便是大吼道:“別去!”
對著飛來的西封和劍平一劍斬出一記落星斬,想要上前阻止清兔,卻是發(fā)現(xiàn)那七名樣貌俊秀身披紅甲的士兵已然是向著林荒出手。
七道色彩各異的能量匹練,向著那身上只剩著些許殘破盔甲的持刀少年飛去。
“魔道嗎?”林荒嘴中喃喃。
“魔道中人,我林荒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溫柔眼眸里的暖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殺意。
將劍平和西封兩人斬退,李太白不顧胸中翻涌的血氣,轉(zhuǎn)身暴掠而去,嘴里不斷咳出鮮血。
只是林荒的刀已然斬破了那道七彩匹練。
“滅魔斬!”冰冷的聲音攜著刀鋒,砍在了那第一名女子的身體上。
那女子的手上畫著一朵粉色的荷花,只是瞬間,那美麗的荷花連著整個人都是消失不見。林荒的刀并未停下,一連斬碎五人,那道刀光仍是向著那名為清兔的女子飛去。
“小心!”昨夜的紫衣女子撲了過來,用身體擋住了那道刀光,整個人也是被劈成兩段,仍是未能讓身后的清兔不受傷害。
清兔的纓盔被震碎,左邊臉上有著一道驚人的傷口,不斷向外吐出鮮血。
“清兔!”李太白慌忙跑了過去,扶助那搖搖欲墜的女子。
那女子用手遮住臉,“太白你別看,清兔現(xiàn)在肯定很丑?!?p> 她的手顫抖著,臉上的傷口和嘴里都是不斷涌出鮮血。
李太白掃了一眼那剛欲出手的西封,后者被冷冽的眼神嚇得退了一步。
“即便是戰(zhàn)場,西封少宗主也該講點江湖道義,若是不然,恐怕你雷山宗和玉劍谷弟子的尸體都是要在戰(zhàn)場上被燒掉?!?p> 冷冷地吐出一句話,李太白咽下涌上喉頭的鮮血,拿開清兔捂住臉的雙手,從白袍的內(nèi)里扯下一塊還算干凈的布匹,溫柔地擦著清兔的傷口。
“哪里丑了,一點也不丑?!崩钐纵p聲說道,嘴角掛著的不止有血痕,還有溫和的笑意。
“可好看了,比我當(dāng)初在姑蘇城那家酒樓里第一次見你時還要好看?!?p> “就在這先運功,等我把他們都?xì)⒘司蛶慊爻抢铩!崩钐装亚逋冒卜€(wěn)地放在地上,站在她身前,看著面前虎視眈眈的三人。
“承蒙三位抬愛,但我李太白今日必殺三位,你們一個也跑不了?!?p> 林荒只是笑了笑,“大言不慚?!?p> 說罷,一刀斬出,“我剛剛不殺那魔道女子,是因為我林荒要一刀將你們二人盡數(shù)斬殺!”
李太白嘴角帶笑,“清兔,我曾于草原悟出兩劍,那兩劍皆是送了人?!?p> “今日我李太白便也送你一劍!”
閉上雙眼,單手持劍,太白劍的劍尖上綻放出銀色光芒,一劍向天空刺去,絲絲縷縷的劍意匯聚成一條斑駁的銀線。
林荒三人的身形已然快到李太白身前,但是李太白陡然睜開雙目,金色眼眸里散出無可匹敵的光華。
連接劍尖與天空的銀色絲線綿長而細(xì)膩,有如當(dāng)初李太白和清兔在石橋旁閑談時,天上飄落的絲雨。
看著那所剩不多的騎軍仍是在奮力沖殺,那些從城樓上飛下來的劍客已然死傷殆盡,看到父親仍是一人鏖戰(zhàn)兩人。
他想到了姑蘇城里他和清兔相遇的那家酒樓,也想到了和朱文,何昉還有婉兒一起上的私塾里的桃花。
他想到了金陵城里那家賣烤鴨和鹽水鴨的鋪子,聽說他們家的兒子也是投了軍伍。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著回去,要是不能的話,那做鴨子的手藝怕是要失傳了。
還有鴨子店對面,那位大娘開的豆花店,他和父親都愛吃咸的,母親和西蘭卻是愛吃甜的。每次去還得麻煩大娘分兩次做,用兩個食盒裝起。
每次他夜里去,便是大娘都快收攤了,也會幫他做豆花,還要夸他模樣俊。
李太白凌空而起,手臂輕揮,銀色絲線化作漫天銀雨,向著下方的三人飛去。
“這一劍,就叫江南吧?!?p> “送給清兔你,也送給那些戰(zhàn)死在城外的將士,也算是我江南侯府送給整個江南的一劍?!?p> 看著漫天銀光,李太白最終輕輕念叨著,他看到那銀色絲線已然將西封和劍七身上穿出無數(shù)血洞,林荒身上也是如此,但還是在揮刀抵抗,只是并無任何效果。
西封和劍平倒在了地上,氣息斷絕。林荒也是身受重創(chuàng),身上的筋脈幾乎是盡數(shù)被毀去。
顧迪在城樓之上,緊握的拳頭終是松開。
“看來我不僅低估了林荒,也是低估了太白?!?p> 揉了揉胸口,順了順氣息。李太白拎著太白劍,緩步走向林荒,上去就是一腳。
“你說你沒事非要來武朝干什么,來江南走江湖沒死還不知足?!?p> 像是泄憤似的又是一腳踹上去。
“還非要帶兵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