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著冷風思考了一陣,劍飛揚想到了自己要走的第一步,那就是盡量的從血仆嘴里獲得信息,進而推斷出教主曾經(jīng)的樣子,然后有樣學樣,糊弄過去。
既然定了計策,那就要立刻實施。
一轉身,身后的桌椅已經(jīng)消失不見,血仆也不見了蹤跡,他楞在當場,過了片刻不禁稱贊:
“江湖高人果然厲害,來無影去無蹤啊?!?p> 背著手,再度來到懸崖前,繼續(xù)吹著冷風,望著遠方,假裝高人。
冷風讓人頭腦清醒,不至于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沒讓他等待多少時間,血仆回來了。
“干什么去了?”
“回教主,取東西?!?p> “什么東西?”
只見血仆從袖口里摸出一張古老的羊皮卷,雙手遞到劍飛揚的手上。
羊皮卷泛黃,很輕,卷在一起,用一根紅繩拴著,因為年代久遠,已有細微的黑色裂隙。
“教主,這是你施展,《涅槃神功》前,留下的,等你醒來,讓我給你?!?p> 劍飛揚嗯了一聲,輕輕的拉開紅繩,打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好多字,可他一個字也看不明白。
轉眼一想,心頭已有定計,可以乘此機會一勞永逸的解決血仆的懷疑。
“你可看過本門的《涅槃神功》?”
“此功,只有教主,可以修煉?!?p> “我施展神功的時候,你就在身邊,可曾偷看?”
血仆萬分惶恐,“教主待我,這么好,我怎會,這么做?”
“暫且信你。”劍飛揚將羊皮紙卷了起來,盯著血仆,“你可知道這卷羊皮紙上寫了什么?”
“屬下,不知。”
“真的不知道?”劍飛揚冷聲道,“若是此時承認偷看,我還可以暫且饒你一命,若是據(jù)實不報,就要將你挫骨揚灰?!?p> “教主……”血仆委屈至極,慢慢閉上嘴唇,心頭黯然,想他三十多年都不曾離去,又怎么在此種小事上欺騙教主。
恐怕是教主還對往事還耿耿于懷,再也難以完全相信誰了吧。
“教主若是,不信,便取走,我性命。教主醒了,我便無憾了?!毖蛷男淇谥谐槌龆倘校按宋锸?,教主,所贈?!庇妙澏兜氖謱⒍倘羞f給劍飛揚,朗聲道,“教主,保重!”
劍飛揚一時呆了,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不怕死的人,居然將性命拱手送上?他將短刃推了回去,“你既然能夠在此枯坐幾十年,一直等我醒來,一定是個忠誠之人,我剛剛不過試探一二,切勿當真?!?p> “教主信我,甚好。”
既然血仆不知道《涅槃神功》,也不知道羊皮卷中的內(nèi)容,他的計策便可以實行。
將羊皮卷收入袖口,劍飛揚背著手,裝作一副回憶過往的模樣,“血仆,你可知道《涅槃神功》為何只能由教主修習?”
“不知?!?p> 劍飛揚向前走了兩步,望著前方的無邊無際的森林,“所謂涅槃,有破繭重生之意,破繭意味著丟棄過去種種,重生意味著從頭開始,這便是這門功法的巨大缺陷?!?p> “其一,它只能作為生死一搏的手段,若是施展失敗,當即就死了。其二,涅槃意味著要丟棄過去的記憶、功法乃至內(nèi)力,需要像武功初學者一樣,重新開始。其三,此門功法過于詭異,成功與否,只看天命。我能醒來也是僥幸而已……”
悲嘆一聲,劍飛揚看似惆悵不已?!叭羰莻鲹P出去,施展此種武功之人,必死無疑!”
“那……”血仆猜到了結果,不敢相信,“那教主,都忘了?”
“不錯,我的記憶、功法、內(nèi)力,全都消失了,幾十年苦練,全都沒了。我現(xiàn)在是廢人一個,一無所有?!?p> “怎么會?”血仆撕扯自己的頭發(fā),其狀癲狂,“怎么會,教主,豈不是,豈不是……”聽到教主武功盡失,比他自己失去武功了還要難受。
那個不可一世的教主怎么能夠承受如此打擊?
“對,我要從頭開始?!眲︼w揚嘆了口氣,“我武功盡失,已經(jīng)不是你認識的教主了,你若想離開便離開吧,我決不阻攔!”
“不不不,不不!”血仆拼命搖頭,“不要,趕我走。”
看到血仆落寞的神色,劍飛揚于心不忍,一時心軟,放棄了趕走對方的計劃,“哎,你留下吧。”
看到血仆喜上眉梢,劍飛揚苦笑。這教主究竟有何德何能,能夠讓血仆死心塌地?
想他上輩子生活了幾十年,卻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更何況血仆這樣幾十年不離不棄的人?
“教主,我記得,一門傳功之法,我這就,去找來,我要將,自身的功力,全都傳授給你,讓你快些,恢復實力!”血仆直起身來,正欲離去。
“不必了。”
劍飛揚對血仆的內(nèi)力有所期盼,可是血仆已經(jīng)為之犧牲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再讓他傳授功力?
“這是我必須要經(jīng)歷的劫難,躲避不了的。況且,傳功之法于你危害極大,武功肯定倒退,若我的身邊沒個高手坐鎮(zhèn),又如何安心練功恢復?!?p> “可是……”
“沒有可是,我意已決,休要再提傳功之事?!?p> 傳功之法雖有,可代價不僅僅是武功倒退那么簡單,還極有可能導致傳功者的死亡,被傳功者的走火入魔。
可謂兇險至極。
血仆如此提議,也是怕教主想不開,畢竟教主曾是行走在江湖巔峰的人,曾經(jīng)和六大派掌門戰(zhàn)斗,而不落下風。
“是?!毖痛鸬馈?p> 成功了么?
眼看著血仆已經(jīng)對他的話信以為真,劍飛揚卻感受不到興奮,反而有種淡淡的憂傷。他不知道為什么,難道是因為血仆的忠誠感動了他?
又有多少人能夠幾十年守著一個不知何時會醒來的家伙?他忽然對血仆幾十年來的生活產(chǎn)生了興趣。
“這幾十年,你怎么過來的?”
“每日練功、打獵,尋找靈物,不曾有,一日懈怠。”
“每日如此,不覺得枯燥乏味嗎?”
“不會,每日看到,教主畫作,想著有朝一日,又能和教主,馬踏天下,就不乏味了?!?p> “沒想過離開?”
“從未想過,教主明鑒!”
劍飛揚會心一笑,不覺間又走到了懸崖邊上,只見下方幽深,他顯然沒法下去了。
“背我回去吧。”
血仆走上前來,想到教主一身武功盡失,連個懸崖也下去不,很是難受,揉了揉鼻子,道了聲,“好”,背著劍飛揚踏著樹枝,在空中行走。
耳畔傳來呼嘯,不過幾個呼吸之后,忘憂谷的大殿便到了。
山還是那山,水還是那水,劍飛揚卻感覺有些不一樣,似乎多了一絲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