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飛揚不說話,何小順就不說話,一前一后就像兩個路人。
因為血仆來驃騎鎮(zhèn)鬧事的緣故,街上行人稀少,有幾個也是來去匆匆,神情恍惚。
街面上的店鋪半開著門,一個個的望著冷清的街道愁眉苦臉,再這么鬧下去的話,他們就要想辦法準(zhǔn)備離開驃騎鎮(zhèn)了。
“你不想調(diào)查這件事情對吧?”劍飛揚問出自己心頭的疑惑。
“我是點蒼派的弟子,理應(yīng)替點蒼派分憂,即使不愿意,也要做。”何小順望著前方連眼睛夜不肯轉(zhuǎn)一轉(zhuǎn)。
不愿意就不愿意嘛,說的還真是冠冕堂皇。
在武館內(nèi),他便發(fā)現(xiàn)何小順在練武的時候似乎總是一個人,其他人有意無意的與其保持著距離。
莫非何小順與其他人關(guān)系不妙?
遂問:
“有一件事情特別奇怪,洛長老讓你調(diào)查這件事情之后,為什么沒有一個師兄弟愿意站出來?”
“可是,當(dāng)我提出和你一起調(diào)查的時候,他們卻大力贊同?”
“血仆隨時可能出現(xiàn)并襲擊我們,待在武館內(nèi)更安全?!焙涡№樌^續(xù)冷漠。
“哦,明白了?!眲︼w揚點頭笑道,“臟活累活他們不愿意干,所以都甩在你身上來了??雌饋?,你在門派里頭不是很受歡迎啊?!?p> 沒見何小順吭聲,又問:
“你不怕嗎?”
“明知故問!”
何小順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不再回答劍飛揚的問話,腳步陡然提速,將劍飛揚甩在后面。
見其反應(yīng),劍飛揚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何小順武功一般,頭腦清醒,為人不拘言笑,與眾多弟子合不來。
他三兩步追上何小順,與其并駕齊驅(qū)。
“放棄掙扎吧……”劍飛揚打擊道,“你武功比我差太多,想甩掉我,根本不可能?!?p> “哼!”
過了一陣兒,何小順氣喘吁吁,停下來休息,冷眼瞪著劍飛揚。
“洛長老交代的事情很重要,如果我們不做點成果出來,他一定不會輕饒了我們?!?p> 何小順不想與任何人做搭檔,只想一個人單干。
其他人不僅不賣力,還經(jīng)常拖后腿,讓他極為反感。
他相信憑借自己聰慧的頭腦,一定可以在點蒼派站穩(wěn)腳跟。
只要辦好事情,被掌門、太上長老賞識,其他人的排斥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你有什么想法?”劍飛揚問。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焙涡№樢琅f冷著一張臉,帶著劍飛揚來到一處年久失修、無人的院落內(nèi)。
“我們要從三個地方著手。其一,不論這些奸細(xì)做的多么隱秘,撕掉通緝令的時候,一定會有人注意到。
“其二,血仆在十多二十幾天前出現(xiàn),他派遣的奸細(xì)必然是在這段時間潛入的驃騎鎮(zhèn)。
“其三,這些人要傳遞消息,必然需要信鴿、老鷹等物,我們可以從這個方面著手。”
劍飛揚聽著,覺得何小順說的是頭頭是道,默默的點點頭。
按照這么個查法,很可能揪出一部分人來。
他不能讓何小順如愿。
接著,何小順將驃騎鎮(zhèn)的地圖拿出來,規(guī)劃了一下調(diào)查的路線。收起地圖,冷漠的道:“你可以不做事情,但請不要幫倒忙?!?p> 劍飛揚連忙點頭,心想:倒忙是一要幫的,而且還不能讓你發(fā)現(xiàn)了。
兩人離開無人的院落,檢查了一陣是否有跟蹤的人,開始了調(diào)查之旅。
他們首先調(diào)查的是住在通緝令周圍的人,可是追問了數(shù)十個人之后,所有人都說不知道,借口也出奇的一致。
昨夜點蒼派在驃騎鎮(zhèn)鬧的動靜太大,他們都窩在家中睡覺,不敢出門,至于誰撕掉的通緝令他們無從得知。
劍飛揚提議:“我們應(yīng)該去問一問昨夜巡邏的師兄弟?”
何小順皺了皺眉頭,沒有答話,繼續(xù)沿著既定的線路走著。
劍飛揚無奈,只得跟著。
兩人繼續(xù)詢問了十幾個人之后,總算得到了有點價值的消息。
一個燒餅鋪的大爺說,昨天他從窗戶口看到了撕掉通緝令的人。可因為天黑的緣故,沒有看清楚人的相貌,只知道此人腰間掛著一把刀。
那刀很常見,和鎮(zhèn)上鏢局的類似。
何小順已有猜測,鎮(zhèn)上鏢局與鎮(zhèn)長有莫大的關(guān)系,撕掉通緝令是胡七的手筆?
兩人辭行后,來到晴明鏢局對面。
只見鏢局門口頂上掛著燙金的招牌。兩個鏢師一左一右站著,光是從個頭看,兩個劍飛揚也頂不住其中一個。
何小順盯著鏢局的門口,連眼睛夜不曾眨一下,躍躍欲試。
“你想調(diào)查晴明鏢局?”劍飛揚疑惑的問。
“是?!?p> “怎么調(diào)查?”
“冒充押鏢的人,偷偷調(diào)查一番!”何小順很篤定的答道,立刻起身,向著鏢局走去。
“喂,你不怕被發(fā)現(xiàn)了?”劍飛揚暗罵一句‘冒失鬼’,忙跟了上去。
何小順依舊沒有回答。
兩人是行商打扮,臉上貼了胡子和麻子,看起來像是三四十歲的樣子,說明押鏢的來意之后,輕松的混入了鏢局之內(nèi)。
有人送上茶碗,讓他們坐下等待。
兩人端坐著,不敢商量什么,自顧自的喝著茶,不時四處看一眼。
鏢局里的鏢師并不多,聽說大部分都押鏢去了。
陳設(shè)也極為簡單。進門的右側(cè)有一個練武的沙地,沙地上放著練武的木樁、刀槍棍棒等物。
幾個人鏢師正拿著武器戰(zhàn)斗。他們以切磋為主,打的并不激烈。
除此之外,鏢局內(nèi)沒有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
過了片刻的功夫,晴明鏢局的總鏢頭趙坤山出現(xiàn)了。
此人年過四旬,頭發(fā)烏黑發(fā)亮,精神抖擻,貼著一張笑臉,穿著一身練武的褐色勁裝,“讓二位久等了,不知兩位要送什么鏢呢?”
說話時,聲音不急不慢,給人一種盡在掌握的感覺。
“我們二位來驃騎鎮(zhèn)采購了不少東西,擔(dān)心路上遇見匪徒,所以想請鏢局派上三五個人手,走一趟。路程大致有三百里遠近。”何小順道。
趙坤山笑道:“三百里遠近,三個人,文銀一千兩?!?p> “什么?吃人嗎?”劍飛揚驚嘆道。
文銀一千兩夠普通人家花一輩子。
這老家伙居然要一千兩,太黑了。
“嫌貴?”趙坤山冷哼一聲,“你們兩個年齡最多不過二十幾歲,沒有商人的樣子,連聲音也不知道掩蓋一下!你們來我晴明鏢局想干什么?”
眼見被識破了,何小順一句話也不說,愣在那里動也不動,看似極為鎮(zhèn)定。
劍飛揚見何小順沒有反應(yīng),心頭罵道:關(guān)鍵時刻就拉稀,屁用沒有!
拍打桌子站起來,喝道:“我們買的東西極為貴重,才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免得遭受奸詐之徒窺覷。一千兩太貴,走,咱們?nèi)e家看去!”
說著拉著何小順就要離開。
“走?沒那么容易!說出你們的目的,再走不遲!”趙坤山跳起來,抓著劍飛揚的肩頭。
劍飛揚肩膀一抖,掙脫束縛,將何小順一推,轉(zhuǎn)了一圈,硬接了趙坤山一掌。
內(nèi)力聚集在手臂之上,劍飛揚感覺有巨大的力量襲來,他抵擋不住,飛出去撞在了木樁上,將整個木樁給撞斷了。
他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心道:夠狠的,一言不合就下殺手。
趙坤山看到劍飛揚輕描淡寫的爬起來,卻十分詫異。
他已是玄品中階的高手,用四成功力,對付一個毛頭小子應(yīng)該輕而易舉,為什么此人還能夠站起來?
劍飛揚推開前來扶自己的何小順,面對著趙坤山,冷聲道:“撕掉點蒼派通緝令的人是不是你們晴明鏢局?”
趙坤山一聽,便知道劍飛揚可能是點蒼派的弟子,來此調(diào)查通緝令被撕掉的事情,此事他毫不知情,回了句“不是”。
“不是最好!不然你們就玩完了!”劍飛揚虛張聲勢的大吼一句。
心虛冷哼一聲,說了句“走”,叫上何小順,在眾多鏢師的注視下離開晴明鏢局。
待人走后,趙坤山臉色陰晴不定。
“總鏢頭,要不要派人跟著?看他們耍什么花招?!?p> “不用?!壁w坤山將提議否決,這個時候他不想與點蒼派有任何沖突,能回避就回避。
這些天他和胡七差不多,膽戰(zhàn)心驚的,就怕血仆或者洛千秋陡然間殺上門來,從此絕后。
走過幾條街,遠離了晴明鏢局,劍飛揚“啊”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硬接玄品高手的一掌,還是太過勉強,雖然沒有血仆那一掌兇猛,卻還是傷的不輕。
何小順站在一旁,臉色發(fā)白,一言不發(fā),不知在想些什么。
劍飛揚見狀很是生氣,“剛才我們被人識破了身份,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我聊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插嘴?要不是你那句‘這么貴’,我們怎么會被人識破?”何小順依舊冷言冷語。
“嘿嘿。”劍飛揚笑了兩聲,抹掉嘴角的血跡,“難怪平時的時候,沒有人愿意跟你一起練武,原來你一點情理也不講。下次遇到麻煩,自個處理吧。”
“好??!你走你的,我做我的,省去了不知多少麻煩?!?p> 何小順說著,也不管劍飛揚傷勢如何,自顧自的走了。
“你個烏龜王八蛋,真是服了你了!”劍飛揚罵道,跟了上去。他可不想將何小順跟丟了,讓此人查到血仆的手下。
知道劍飛揚跟了來,何小順嘴角一扯笑了下,不過又立刻收斂起來,板著一張如同千年寒冰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