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沒有想到,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柏臣堯,穿著一身白大褂,沒有戴口罩,就這么坐在她的床邊。
目光含著少有的溫柔,顧瑾覺得這一切都是夢,他對自己一直是避之不及,此時又怎么會主動送上門,陪著她呢,不怕,她要訛他嗎?
顧瑾閉上了眼睛,心中默念,一定是沒睡醒,剛才做的是噩夢,所以此時此刻,美夢在靠近。
過了好一會,顧瑾才睜開眼,但入眼的還是之前的模樣,她權(quán)當自己閉眼的時間太短,所以打算從一數(shù)到一百。
“還是幼兒園的小孩嗎?玩什么數(shù)數(shù)游戲”
略帶打趣的聲音在上空響起,顧瑾睜開眼睛,伸手將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準備蓋過頭頂,柏臣堯像是察覺到她的意圖,也伸手,將被子往下拉。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顧瑾剛醒,又是女孩子,自然不敵他,自知無望,撒手,帶著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你怎么在這里”
她顯然是不信他有這么好心,會關(guān)心她。
“路過”
柏臣堯說這話確實沒有說錯,顧瑾的父親來醫(yī)院的事兒,已經(jīng)在他們科室傳遍了,他剛來,那幫實習生已經(jīng)繪聲繪色的將事情始末悉數(shù)告知了。
講到顧瑾與顧父之間發(fā)生的種種時,更是情緒激昂,在這個世界,無論父母的犯什么錯,做子女的只要動手,便是忤逆不道。
更何況,顧瑾還在這么多陌生人的面前,做這樣的舉動,在別人的眼中,她已經(jīng)是一個不合格的女兒,教育的漏網(wǎng)之魚。
柏臣堯聽完后,冷聲呵斥“不要隨意去議論別人,這點覺悟難道都沒有嗎?”
實習生們都面面相覷,他們說什么,在柏臣堯的耳朵里,都是自動屏蔽的,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破天荒的理他們了,還發(fā)怒。
大家的腳步都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幾步,剛才歡鬧的場面一下就沒有了,空氣變得安靜,突如其來的寧靜是最可怕的。
柏臣堯整理好手上的記錄表,冷眼看著他們“下次在這么口無遮攔,換個老師帶吧,我是沒有能力了”
實習生們開始求饒“老師,我們錯了,下次不會了”
“對啊,老師原諒我們這一次吧”
“對啊,原諒我們這一次吧”
要知道,能夠做柏臣堯的學生是多么不容易,大家都是費勁心思才搶到的名額,雖然柏臣堯大他們幾歲而已,但能力比他們強了十年不止。
能留下來,對他們的前途只有說不盡的好處,他們并不傻,誰不想在各自領域有一番作為,誰愿意忙碌了一輩子,始終名不經(jīng)傳呢。
…
在之后,就查房,然后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顧瑾休息的病房不遠處,就對那幫實習生說“剩下的,你們?nèi)タ窗桑惺裁磫栴}給我打電話,我肚子有點疼,想去衛(wèi)生間”
大家本就被他剛教育過,大氣都不敢出,只希望趕快離他遠一點的,雖然平時都很想和他學習,但此刻,只想重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享受一下自由的味道。
紛紛說道“好的,老師,我們?nèi)ゾ托辛恕?p> 再然后,不知道為什么,他找個廁所,就找到了這里,然后,看見她的病房內(nèi),無一人,心中有淡淡的氣憤,她一個人躺在這里,怎么能沒有人守著她呢?
算了,就當他是欠她的吧,反正暫時也沒什么事情,就當補償了,守在她身邊等她醒好了,萬一,她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辦,如此說來,他也算是做好事了。
所以,顧瑾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可不就是路過嗎?
顧瑾看他面色坦蕩,反倒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哦”
既然人家說是路過,她也沒有舔著臉去討好之類的。
翻了個身,打算閉上眼,繼續(xù)睡覺。
柏臣堯恨恨的看著顧瑾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從天亮守到天黑,就換來一個字“哦”嗎?要知道,他的時間都是金錢,而且都是很昂貴的,看看她的態(tài)度是什么樣子。
柏臣堯伸手將人拽了過來,道“你難道不該說一聲謝謝嗎?”
顧瑾疑惑的看著他“你只是路過,又不是特意來看我的,為什么要說謝謝啊”
“你,你,你…”柏臣堯被氣到說不出話。
顧瑾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眼睛瞇起,懷疑的說“難道,你不是路過而是專門來看望我的?”
柏臣堯的意圖被揭穿,他想說不是,只是找?guī)穆飞?,?jīng)過這里,看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床上,那么弱小,那么可憐,所以才善心大發(fā),進來看她一眼的。
但話說,他找?guī)伊诉@么久,依舊沒上,若是說了,不知道該說他腎功能好呢,還是該說“尿遁”這個借口找的太爛呢,毫無新意。
站起身,將椅子使勁往后一推,摔打在地上,板著臉道“你想多了”
然后摔門離去,若是以前,顧瑾只會覺得,柏臣堯生氣,很生氣的那種,她肯定會怕得不行,但是此刻,她怎么看,都覺得,他是在落荒而逃。
樂不可支的笑了出來,在床上滾了兩圈,難道說,人在一方面不順的時候,在另外一方面,一定會被彌補回來嗎?
顧瑜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顧瑾像個傻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顧瑾“你怎么了,中邪了啊”
顧瑾本來是咬著被子一角,以防笑聲太大,讓人覺得這不是普通病房,而是住了一個神經(jīng)病。
看見顧瑜后,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為什么暈倒事情的始末,慢慢的松開牙齒,記憶回歸,神色慢慢落寞。
“姐~”
顧瑜將手上的保溫盒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將柏臣堯剛才摔倒的椅子扶了起來“剛才誰來過了啊,椅子都不扶起來一下”
顧瑾自然不能將來人告訴顧瑜了,歪著頭心虛道“我醒了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人啊,也許是護士吧,剛才將我送來的時候太著急了”
顧瑜這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其實,是誰,她心中已有猜測,顧瑾被看得毛楞“姐,別這么看我,怪害怕的”
顧瑜收回目光,動手打開保溫盒“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