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夜里了,房里沒有點燈,很暗。她模模糊糊睜開眼,就發(fā)現坐在她床沿邊上坐著一個人。
好一會兒,她才看清楚,是柳爭。
他靜靜的坐在她身邊,一動不動看著她。
“怎么是你?”花想容用手撐起身子,想坐起來,柳爭扶了她一把。
她又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阿容,”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喚了她一聲,聲音還是如往常一般低沉,而現在卻又略帶了些沙啞。
他低聲道:“你跟我走吧?!?p> 她沒反應過來他說什么,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笑了一聲,這一笑又有些牽動內傷,疼得她齜牙。待她緩過來了,才問他道:“什么跟你走,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他道,“最起碼我可以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p> 花想容愣了,有些牽強的笑著問道:“你……你什么意思啊?”
“江湖有什么好的?都不過是些虛偽勢利的小人罷了。昨日在劍臺上,你故意丟了劍,若不是她不敢,你現在豈非已經死了?”柳爭語氣難受,有些哽咽的道,“誰都不能不顧一切的保護你,但是我能?!?p> 他看著花想容,很認真的對她道:“我能不顧一切,我能和整個江湖為敵,我能保護你。我也絕不會讓昨日的事在你身上發(fā)生第二次?!?p> 花想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發(fā)著愣,有些吞吐的道:“別……別開玩笑了。我……我不需要誰保護,劍臺上是我大意了,否則……否則洛輕瑤傷不了我,你就別擔心了?!?p> 柳爭看著她,低著頭:“阿容,你相信我?!?p> 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保護你的。
花想容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不適應。好一會兒,她才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明白,我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線索,怎么可能說離開江湖就離開江湖?你還是……過好自己的生活吧。我被人追殺,本就是個累贅,又怎么能去拖累別人?”
柳爭低眸,沙啞著聲音道:“你不是累贅?!?p> 花想容微微一愣。
你不是累贅。
她不是累贅嗎?
她沒再說話,良久,柳爭輕聲道:“你的身世我會幫你一起查的,你內力受損,這個丹藥每天一粒,可以很快修復你的丹田。但是你要切記,不能讓你身邊的任何人發(fā)現這個丹藥。你放心,我絕不會害你?!?p> 花想容自然相信柳爭不會害她,畢竟是幼時相識,讓她對柳爭本來就多了一份信任。況且她現在什么狀況她心里清楚,她自己也沒什么好的藥來療傷,柳爭既然都給她送來了,她當然不會過多推辭。
但她不明白為什么不能讓身邊的任何人知道,這個任何人,也包括蕭子讓和許諾了。
她心雖疑惑,卻也沒有多問,柳爭這般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她接下他手中的瓷瓶,又聽他道:“你有事便找我,我都會在的?!?p> 她很謝謝柳爭對她上心,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能這般對她上心的,在這個世上,真的是少之又少。
她猶豫很久,只說了一句:“謝謝……”
柳爭苦笑了一聲,只是柔聲對她道:“你不用和我說謝謝。以前是你保護我,現在換我保護你?!?p> 他說罷,抬眸看了一眼花想容。
她眸子明亮,眼睛和小的時候很像很像。她眼中有光,很多年前的他便下定了決心,為了守護她眼中這份光,他愿意付出他的全部。
末了,他沒等她再說什么,轉身離去。
花想容低頭,看著手中的瓷瓶。
她好像也沒做什么事,為什么就能讓柳爭記住她那么久呢?
不過是柳爭幼時遭難她救過他,在他餓了的時候偷了家里的東西出來給他吃,偶爾會陪他說說話。
她只記得這些,沒有更多了。
但是她不知道,就是這一點點,給了那時候的柳爭活下來的巨大勇氣。
他能活到今天,就是為了她而活。
她躺回床上,調息養(yǎng)神,閉目療傷。
她自練武以來還從未受過那么嚴重的內傷,這是第一次,這種感覺真的是讓她終生難忘。
受內傷比起受外傷難受太多了,想想上次肩上受的傷,和這真的沒法比。而且她傷及丹田,一不小心可是會內力盡失的。
想是以前黃爺爺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她雖吃苦,但卻很少受傷。
思及爺爺,才發(fā)覺,自己真的是想爺爺想得緊。
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睜開眼,許諾正站在她床邊。
用不了內力,她現在沒有一點感知力。柳爭夜里來到她房里她沒察覺,許諾來到她房里她也一樣沒發(fā)現。如果不是蕭子讓,只要是個有點武功的,現在都能潛進來殺了她。
她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經過一晚上的調息,現在已經比昨晚上好了不少。她支起身子,喚了眼前的人一聲:“許諾,你怎么來了?”
“受了那么重的傷,你倒是好得快。”許諾聲音冰冷,“我給你拿了些湯藥,待會兒自己喝?!?p> 花想容忍不住笑了,許諾還真是不會照顧人。
不過她知道許諾的性子,也沒糾結什么,應了一聲“好”。但是又想到許諾說她好得快,或許是因為昨日吃了柳爭給她的丹藥的緣故。
那個藥,是真的剛剛吃下肚便感覺不同尋常。
她正想下床,又聽見許諾對她道:“洛輕瑤已經承認了是她殺的人?!?p> “親口承認。”
花想容的動作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