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剛過,吃完晚膳的花想容正靠著在客棧的窗邊,看著客棧底下的人來人往,一時間愣了神。
這個人用如此隱晦的方式要她小心吳越松,還大費周章的從陽川偷了這掛穗放到鄭州去,實在是讓她疑惑。
主要是,她完全不知道她為何要去警惕吳越松。
她在陽川城里打聽了一天,從乞丐、窮人到平民,沒有一個人是說他不好的。而且做為一個商人,若不是真心向善,是沒必要去做那么多事情來體恤百姓的。
他忠于舊主,寧愿棄官從商都不愿意另主他人,很得人們的敬佩。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想方設(shè)法要殺她……
難道是因為三十年前齊國滅宋的那場戰(zhàn)亂?
莫非……
她和宋國滅亡有關(guān)?
宋國三十年前就已經(jīng)覆滅了,她現(xiàn)在不過十六歲,這樣看來,是她的先輩和吳越松有仇,并且將這仇恨帶到了她身上。
過去三十年了吳越松都不肯放下,想必是因為她的先輩和宋國滅亡之間密不可分,才讓吳越松到現(xiàn)在都想要殺了她。
可她先輩做的事和她毫無關(guān)系,三十年了才讓她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來承擔這一切,她也太無辜了吧!
她真的是越想越難受。
“姑娘,您在嗎?”門口傳來店小二的聲音,道,“有些事兒找您?!?p> 花想容疑惑片刻,還是去開了門。
“出什么事了嗎?”她問道。
店小二笑著道:“這到不是,就是方才有位姐姐讓我給姑娘您傳話,說是城北吳府的孫小姐在玉樓等著您,想和您見一面,有些事兒得當面說,請您務(wù)必去一趟。”
城北吳府的孫小姐?
吳紅綾?
“現(xiàn)在嗎?”花想容又問道。
“沒錯兒,吳孫小姐已經(jīng)在玉樓等著您了?!钡晷《?。
“我知道了?!彼?。
“那姑娘沒什么事兒,我就先下去了,店里還忙活兒呢?!钡晷《值?。
“慢走?!彼?。
而她關(guān)了門,卻又變了臉色。
吳紅綾是吳越松的孫女,若是她這般貿(mào)然去見她,怕是會出什么事情。
可她又實在想去見一面,第一是想更清楚的了解吳越松,他孫女和他朝夕相處,是個最好不過的選擇。第二是,若吳越松真如百姓所說是個善人,那她也不想和這樣的人結(jié)仇,畢竟前輩恩怨,說到底和她無關(guān)。
再三權(quán)衡,她還是去了。
玉樓不是賣玉的地方,而是陽川成中一座有名的食樓。玉樓的菜堪稱楚國一絕,名聲響徹六國,甚至還受邀去為楚國王室燒菜。據(jù)說楚國王后很是喜歡,甚至還請了玉樓的廚子放在自己宮里,連著月余吃這廚子燒的菜都不曾膩味。
但是玉樓的菜也是極貴的,一道菜幾十兩銀子到上百兩銀子不等,來這兒吃飯的人都非富即貴。
花想容到了玉樓,只說找城北吳府的孫小姐,便有人引著她上了樓,到一處隔間門口就退下去了。
花想容拉開隔間的門,便見到一身紅衣的姑娘正對著她,坐在席面上。
“你來了,”吳紅綾指了指對面的軟墊,道,“坐吧。”
花想容關(guān)上門,到她對面坐下。
桌上擺著菜食,但她們二人都不是來此吃飯的,也沒有人動筷。
“邀你來此,是有些事兒想問你。”吳紅綾直截了當?shù)恼f,“你回答一個問題,我就給你一百兩銀子。”
花想容不語。
“你放心,我不會問你什么違反道義的問題,”吳紅綾見她不說話,想降低她的防備,道,“這個交易你只賺不虧?!?p> 花想容微微一笑,道:“對于你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可我不要你的錢?!?p> 吳紅綾皺眉。
她緩緩道:“我要你也回答我的問題?!?p> “你有什么好問的?”吳紅綾不滿的道。
“這個不用吳小姐操心,”花想容道,“你只說你愿不愿意即可?!?p> 現(xiàn)在輪到吳紅綾猶豫了。
若是花想容肯要錢,那事情就好辦多了,畢竟花想容說的沒錯,對她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可花想容偏偏不要,要她也回答什么問題。
雖然她不情愿,但是她也沒辦法,結(jié)安穗唯一的線索在花想容手上,若是她不想讓吳盼之去死,她現(xiàn)在只能忍著,再不情愿也得做。
糾結(jié)再三,吳紅綾還是道:“我愿意。”
“好。”花想容又是一笑,道,“先介紹一下,我姓容。我知道孫小姐今日找我所為何事,您是想問我和您提過的那個掛穗吧?”
“你知道它在誰手上?”吳紅綾一聽她這話便有些激動,問道,“另一個結(jié)安穗不是被偷走的嗎?你怎么會知道?”
原來這暗紅色掛穗叫結(jié)安穗。
“孫小姐別誤會,這掛穗被偷和我可沒有半點關(guān)系。”花想容平靜的說道,“我只是有能力幫您找回來罷了?!?p> 這盆臟水她可不敢接。
“此話當真?”吳紅綾心機倒是不深,花想容說什么她信什么,“若是你能把它找回來,本小姐定重金酬謝你!”
“我不要錢?!被ㄏ肴萑匀缓芷届o,只道,“既然孫小姐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那現(xiàn)在輪到我的問題了?!?p> 吳紅綾臉上的笑有些冷下來,但是答應(yīng)了的事又不能反悔,她要是不回答這位容姑娘的問題,那她就不會幫自己找結(jié)安穗了。
于是她只能道:“你問吧。”
“第一個問題,這結(jié)安穗是什么來頭?”花想容道,“看著已經(jīng)是舊物了,為何你們城北吳府的人還如此珍視它?”
吳紅綾嘆了口氣,詳細答道:“這是我祖母生前親手編制的結(jié)安穗,是她以特殊編法編成的,全天下僅此兩個?!?p> 她頓了頓,才道:“我祖母很早之前就過世了,這結(jié)安穗是她留下的唯一的遺物”
花想容微愣。
“祖母是我祖父此生唯一的摯愛,他將這兩個結(jié)安穗交給我和我哥哥的時候就說過,我們可以死,但是結(jié)安穗不能有任何損失?!?p> 她又頓了頓,才道:“否則,他就殺了我們?!?p> 這倒是讓花想容很意外,畢竟在外界傳聞中的大善人,真的就會因為一個舊物便會殺了自己的孫兒嗎?
雖說此物意義非凡,但這般行事也不符合吳越松的對外形象。莫非是因為這里面有什么別的隱情嗎?
花想容想了一想,才問道:“第二個問題,為何吳府只有你們祖孫三人?”她看著吳紅綾,道,“你的爹娘呢?”
吳紅綾咬了咬嘴唇。
“我若是說了,你絕不能傳出去?!眳羌t綾狠了狠心,她必須得拿回結(jié)安穗,她別無選擇。
“一定?!被ㄏ肴荽饝?yīng)她。
她又想了想,抬頭看著花想容,對她道:“我爹娘早就死了,我祖父,也不是我親祖父,我和我哥哥,不過是他撿回來的孤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