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章 一出好戲
嚴(yán)梓婷默然無語,低著頭撥弄自己的手指。
白衣女子接著道,“我早說了那姓劉欣對那姓周的女孩頗有意思,若不是姐姐這招‘欲情故縱’博取他的憐愛之心,恐怕留不住他的人來為我們效命了……”
“若琳,你別說了?!眹?yán)梓婷慍道。
“喲喲喲,做都做了,還說不得了?!眹?yán)若琳突然變色道,“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gè)小子了吧?我勸告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別忘了父親的深仇大恨!……而且,名義上你是他的女朋友,但那小子心里真正喜歡的是周家小姐?!?p> “二小姐,剛才那個(gè)小子提到什么雷家太子,我們是否要做些防范?”
“雷家太子,雷文龍?”嚴(yán)若琳輕撩一笑,“那又怎樣?我正要找他算賬!一個(gè)雷家又怎樣,再來一個(gè)周家,或者各門各派,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們失去的東西,都要從他們手里奪回來!就讓那姓劉的小子幫我們沖鋒陷陣就行了?!?p> “二小姐高明?!钡撔枪淼溃罢f實(shí)在的,若不是那小子,我們的手下肯定下不過那些名門大派……”
“都是些飯桶!”嚴(yán)若琳道,“不過,那小子下棋確實(shí)有些天賦,也有狠勁。你們都給我看緊點(diǎn),今天賽場上,怎么讓那李浩行刺得手?!如果姓劉的小子有什么三長兩短,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p> “是,是!”祿星竟然驚出一身冷汗,連聲道:“那場外我們都已經(jīng)嚴(yán)密戒備,沒想到竟然有選手帶了兇器進(jìn)場偷襲……”
“哼,那醫(yī)院呢?你們這么多人,怎么會被周老大搶了人去?”嚴(yán)若琳道,“若不是我讓姐姐配合這出‘苦肉計(jì)’,怎能賺得劉欣過來?他早就和周家小姐雙宿雙飛了?!?p> “這……”祿星知道自己疏忽,一臉訕訕。
“啪!”嚴(yán)若琳一巴掌拍了過去,看似纖纖小手,卻掌風(fēng)凌厲,硬是在祿星的臉上留下了一記紅色掌印?!斑@巴掌是給你一個(gè)教訓(xùn),希望你能更用心做事,我不希望還有下次!”
“是,二小姐!”祿星受此屈辱,竟然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忤逆。
“對了,姐姐,今天辛苦你了,受了這么多‘傷’?!眹?yán)若琳扭頭對梓婷說道,“不過,這些和我們那些刻骨銘心的恥辱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為了實(shí)現(xiàn)我們的目標(biāo),我可以隨時(shí)犧牲我的身體和生命。我希望你也有這樣的覺悟。好了,天色已晚,早點(diǎn)去休息吧。明后天,還有好戲要看?!?p> “若琳,你真是一條毒蛇!”嚴(yán)梓婷緩緩地說道。
“你怎么能這么說你的妹妹呢,這可太不禮貌了?!眹?yán)若琳不怒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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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劉欣在祿派弟子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回住處,半路遇到了匆匆而來的沈無言。
“無言,你去了紅葉山莊,沒事吧?”劉欣道。
沈無言搖了搖頭,道:“周家的人還算客氣,沒說什么就放我回來了。他們根本不關(guān)心我們兩個(gè),只要小雅被帶回去就行了。對了,你的傷沒事吧?”
“湊合吧,感覺全身疲乏,沒力氣?!眲⑿揽嘈χ扇吮阋煌呋刈√?。
忽然,前方樹蔭處出現(xiàn)兩個(gè)人影,一個(gè)高大魁梧些的,背著一名瘦長男子,一腳深一腳淺艱難地走著。細(xì)細(xì)一看,那高大魁梧的,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身上多處皮開肉綻,血痕斑斑。不是秦元春還會有誰?而他身上背負(fù)著的,正是那白天與之搭檔的李浩!
“秦兄,李浩!”劉欣心下?lián)?,急切地叫了一聲?p> “劉欣,小心有詐!”沈無言攔著劉欣,不讓他過去。
秦元春緩緩地回過頭來,劉欣看清:他臉上也有多處血痕,口中滿是鮮血,他緊緊地閉著嘴唇。
劉欣扯開沈無言的手,沖上前去,扶著秦元春,道:“秦兄,怎會這樣?”
“劉……”秦元春剛一開口,一口污血就從嘴里吐出,劉欣細(xì)看,不由地驚駭:那秦元春的口中,所有的牙齒竟然都被打落!又去看李浩,只見他伏在秦元春肩頭,身上亦有多處創(chuàng)傷,昏迷不醒。
“太……太狠了,是誰干的?”劉欣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別管我們。你快回去!”秦元春吐出一口血水,沉沉道。
“哪怎么行?!這么晚了,你們能去哪兒!再往前走都是荒郊僻壤?!眲⑿赖?,“無言,各位祿派兄弟,幫個(gè)忙,把他們攙到我們房里?!?p> “劉少俠,這使不得!”秦元春還想爭辯幾句,劉欣已經(jīng)喝令大家動手。那沈無言見勸誡不成,一個(gè)勁地?fù)u頭。
將李浩安置在床上之后,秦元春自行清理了一下傷口,坐了下來。劉欣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左右手都被齊齊削去一根小指,只做了簡單的止血和包扎處理。秦元春偷偷地將手交叉藏到身下,不想讓劉欣再看到。
“謝謝劉少俠不計(jì)前嫌,救了我和李浩?!鼻卦旱?。
“是誰把你們傷成這樣?難道是那一品梅的梅夫人?”劉欣道。
秦元春面露難色,過了片刻,才緩緩道,“幫有幫規(guī),輸了棋,我們甘愿受罰;但兩軍交鋒,勝敗乃兵家常事,他們卻說我們是背叛了‘一品梅’,故意放水,這是純粹栽贓陷害了。我不認(rèn),他們就嚴(yán)刑毒打,要將我們置于死地。幸好有個(gè)同僚是我的老鄉(xiāng),偷偷將我們放了出來。唉,可是我們兩人身負(fù)重傷,又怎么走得出這幽冥谷?!?p> 劉欣苦笑道:“倘若‘一品梅’知道你們二人為我所救,估計(jì)要變本加厲地誣陷你們……”
“我心中坦蕩,隨他們怎么說,也不能顛倒黑白。”秦元春道,“而且,他們想要遷怒于我,何患無辭?!?p> “唉,沒想到你為‘一品梅’做牛做馬,他們卻這樣待你?!眲⑿赖馈?p> “江湖門派,大抵如此,也屬正常。”秦元春嘆了口氣,道:“對了,劉少俠,你的傷不礙事吧。唉,沒想到李浩突然行兇,真是讓人猝不及防。險(xiǎn)些……唉!”
“沒事,還算老天眷顧,只是皮外傷。”劉欣頓了頓,道,“秦兄,有一件事頗為蹊蹺。事實(shí)上,李浩是我多年的好友,我們兩家之間并無什么恩怨;今天白天一戰(zhàn),他就像變了個(gè)人似的,不僅在棋盤上咄咄相逼,甚至對我尖刀相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我知道你們兩人是故友?!鼻卦撼烈鞯?,“李浩中了‘一品梅’的‘?dāng)z魂針’,頭腦被催眠,仍由梅夫人擺布。盡管他今天傷你,但完全不是他的主觀意識,你不要怪他?!?p> “什么!那這‘?dāng)z魂針’可有解藥?”劉欣問。
“除了梅夫人之外,我聽說南派的‘溪澄大師’也有方法可解……”
聽到‘溪澄’的名號,劉欣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氣。先逼問梅夫人要解藥,實(shí)在不行,還能李浩帶回去,找溪澄大師想想辦法。
“對了,今年你棋桌上說的,那大人物覬覦著魁首的位置。他們倘若得不到桂冠,就要武力、陰謀將我們趕盡殺絕么?”劉欣道。
“嗯……據(jù)我所知,那位‘大人’是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并不愿意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主張?jiān)谄遄郎戏謧€(gè)勝負(fù);但你知道那四國江湖門派魚龍混雜,既有派趙衛(wèi)和我在棋盤上狙擊,也有直接‘催眠’李浩將你置于死地……”秦元春道,“我聽說他這兩天已經(jīng)趕赴幽冥谷參加最后的比賽。雖然大家已經(jīng)內(nèi)定是他,總要走走過場,但是,如果你殺入最終的爭擂賽,想要反戈一擊,那肯定在他們的意料之外。至于會采取什么行動,我不好說。不過,有一點(diǎn)要提醒劉少俠,他們的勢力確實(shí)非常龐大,你,甚至整個(gè)祿派加在一起,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為了你的個(gè)人安全,你最好還是離開此地。”
秦元春道:“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對這項(xiàng)冠軍孜孜不倦。我聽說劉少俠也是淡泊名利之人,不然也不會再誓言山一役之后隱退江湖?!?p> “秦兄有所不知?!眲⑿揽嘈χ?,將嚴(yán)梓婷這事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秦元春聽后,莞爾一笑,道:“原來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劉少俠真是一位重情義、有勇氣,敢于擔(dān)當(dāng)?shù)娜?。那?yán)小姐得你這樣的眷顧,也是她的福氣。看來要勸退你已不可能,那劉少俠可要自己保重啊?!?p> “若真的能在棋盤上見真章,倒也不怕他們,就怕他們使什么陰招。”劉欣無奈道。
兩人正聊著,突然外面喧囂起來,一群人罵罵咧咧地沖了出來,伴有手電的錯綜光線。
“媽的,給我四處搜,別讓那兩個(gè)叛徒跑了!”一個(gè)渾厚的聲音響起,隨即有不少人應(yīng)和。那搖搖晃晃的燈光把四周照得一片通亮。
劉欣微微撩開一些窗簾,又快速合上,對秦元春道,“秦兄,我看一品梅人數(shù)眾多。你們先到里屋躲一下?!?p> 話音未落,只聽到有人“咚咚咚”重重地敲門,明明有門鈴也不用。
劉欣蹣跚著過去開門,只見一群人兇神惡煞一般,領(lǐng)頭一人氣沖沖地問道:“劉欣,你可曾看到秦元春和李浩那兩個(gè)叛徒!聽人說,剛才他們向你這方向逃來?!?p> 劉欣故作惶恐道,“這位大人,你莫不是說笑吧。你也看到了,今天在賽桌上我們形同死敵,勢同水火,那李浩還捅了我一刀,差點(diǎn)要了我的命。我難道腦子有問題,還去包庇他們?對了,大人,你若抓到他們,也讓我打兩拳、踢兩腳泄泄氣?!?p> 那人在大廳內(nèi)狐疑地環(huán)顧四周,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蹤跡,口中“哼!”了一聲,對旁人道:“我們走?!?p> 待他們走遠(yuǎn),劉欣才舒了口氣。招呼躲在床底下的秦元春道,“秦兄,看來今晚‘一品梅’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我這里還稍微安全一些,等過一陣再想辦法出谷吧?!?p> 秦元春點(diǎn)點(diǎn)頭,道:“一品梅這次來的人不多,他們的目標(biāo)是扶持那位大人物上臺,應(yīng)該不會在我和李浩身上花太多時(shí)間。我估計(jì)到了后半夜他們找不到人也就撤了。到時(shí)候我再想辦法出谷去?!?p> 劉欣沉吟道,“李浩至今昏迷不醒。你一個(gè)人恐怕很難帶他出去。這樣吧,金律師有車,我讓他護(hù)送你們一程。出了莽山便安全了。我在郴州有位朋友,你們可以先去那里躲避一陣,等這邊事情結(jié)束了,我再和你們匯合?!?p> 秦元春想著自己已被“一品梅”唾棄,將來無依無靠,不知道何去何從,心中悲涼,不由地嘆了一聲。
“秦兄不必過于憂愁?!眲⑿赖溃按颂幉涣羧?,自有留人處。不瞞你說,那‘南派’溪澄大師是我的恩師。若是秦兄不嫌棄,我推薦你去‘南派’,不會比那‘一品梅’差?!?p> 聽聞這話,秦元春眼中閃爍出光芒,頗為感激地道:“好,那先謝謝劉老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