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下午3點過,天池鎮(zhèn)十字街口,安靜被放在一張借來的長椅上躺著,楊梅等幾個女生不停在安慰她。
給縣醫(yī)院的電話早打過了,據(jù)說安靜她媽是縣醫(yī)院的醫(yī)生。
一幫人在街上等了半個多小時,一輛救護車呼嘯而來。
除了兩個抬擔(dān)架的男人,車上還跳下來一個40多歲的女醫(yī)生,面孔跟安靜有幾分相似,都是天生一張美人臉,膚白貌美惹人憐。
馬天佑想,這應(yīng)該就是安靜她媽了,只是他前世今生都才第一次見。
只聽跟安靜關(guān)系最親密的楊梅,迎上去叫了一聲何阿姨。
見到親媽了,安靜剛止住不久的眼淚又嘩嘩直流了。
這位何醫(yī)生簡單問過幾句,知道是馬天佑和盧遠兩人玩鬧闖下的禍?zhǔn)?,橫眉冷眼瞪了兩人一眼。
安靜被抬上車后,何醫(yī)生突然指著馬天佑和盧遠:“你,還有你,都上車。”
在馬天佑和盧遠之后,楊梅也上了救護車。
其他同學(xué)各自安排行程,一些人想等班車去縣醫(yī)院看看,也有人打算直接回家了。
同學(xué)聚會出了意外,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賢柏縣人民醫(yī)院,安靜被抬入一間屋子。20多分鐘后,何醫(yī)生出來,讓馬天佑和盧遠都去醫(yī)院門口等著,說安靜要馬上送去禹南市檢查。
馬天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只是骨折斷腿之類,這個年代的縣醫(yī)院完全有條件醫(yī)治了啊。
醫(yī)院大門口,牽掛著安靜的傷情,性子急的盧遠,一直在唉聲嘆氣。
馬天佑想起接受了沙雕系統(tǒng),看看左手腕,上面胎記似的上圈圈已了無痕跡。
這時候正好有時間,他悄悄在意識中呼喚一聲,眼前果然出現(xiàn)了那個陰陽魚似的圈圈。
接著,又展開了那個系統(tǒng)界面,還有了變化——
姓名:馬天佑
等級:lv0
財(lv0):9658/1000000
侶(lv0):7/100
法(lv0):7/100
地(lv0):0/100
……
看清楚這些字眼,馬天佑傻眼了。
“系統(tǒng)老爺,麻煩您給解釋一下,行不?”
馬天佑在意識中連連懇求好幾次,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試著點開“財侶法地”各欄的下級明細,粗略掃過一眼,馬天佑更傻眼了。
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啊。
這特么不可能是帶我飛的修仙系統(tǒng)啊……
馬天佑正一臉呆相,肩上突然被盧遠一拍。
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安靜的擔(dān)架出來了,抬上了醫(yī)院樓下停著的那輛救護車。
下午5點半,還是那輛救護車,還是車上這些人,又出現(xiàn)在禹南市中心醫(yī)院門口。
安靜又被抬入病房,后來又被抬上輪椅去照片什么的,一路都是何醫(yī)生親自推著,楊梅跟在邊上。
馬天佑和盧遠又被勒令一直留在病房門外。
晚上快8點時,天色暗了,安靜才被送回病房,護士很快掛上了點滴。
沒有何醫(yī)生開口,馬天佑兩人不敢進病房探望,盧遠瞅著機會,趁何醫(yī)生沒注意,在門口一把拽住了楊梅。
楊梅被拉去通道盡頭,馬天佑也跟了過去。
“楊梅,到底咋回事???”
“你們要有心理準(zhǔn)備。”楊梅看了馬天佑一眼,又放低了嗓子,“說是傷到脊柱了,何阿姨臉色特別難看。”
“傷到脊柱了……啥意思?”
盧遠有些不明所以,馬天佑頭皮底下卻是猛的一脹。
楊梅正待開口,卻見何醫(yī)生走出病房,朝他們望了過來,然后一步步走來。
果然,何醫(yī)生臉色陰沉得快滴出水來,雙眼幾欲噴火。
“你就是馬天佑?”
“對,何老師,我是馬天佑?!?p> “是你撞了安靜?”
“對,是我。”
“啪……”
馬天佑臉上一陣火辣,被這位怒火中燒,再也忍不住的何醫(yī)生給甩了一巴掌。
馬天佑一動不動,甚至都沒伸手撫臉。
挨下這一巴掌,馬天佑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冤。
“何阿姨……”
“啪!”
盧遠以為馬天佑被嚇傻了,正要開口相勸,沒想自己也挨了一大耳括子。
“何阿姨,馬天佑他不是故意的,發(fā)生這樣的意外,我們也不想……”
“閉嘴,盧遠,你也不是啥好東西??纯茨銈儼?,一個個人高馬大,這都參加工作了,還瘋得跟野孩子一樣。
你們說,我們家安靜造了什么孽???
你們知不知道,現(xiàn)在最樂觀的情況,安靜她也要在床上躺幾個月。
她才大學(xué)畢業(yè)呢,剛分配到市里上班,都還沒來得及去單位報到……”
被安靜她媽噼里啪啦臭罵一通,馬天佑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默不吭聲。人家需要這樣出一口惡氣,他還真得受著。
換成前世的馬天佑,若是自家女兒遇上了這樣的事,估計想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馬天佑和盧遠挨罵的時候,楊梅早嚇得鉆進病房,守著安靜去了。
何醫(yī)生就站在兩人面前,怒罵了好幾分鐘,那眼神恨不得馬上將他們?nèi)说罋缢频摹?p> 等何醫(yī)生出了一口氣,開始對兩人冷眼而望,馬天佑才主動說話在。
“何老師,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再怎么跟你和安靜道歉都沒啥意義?,F(xiàn)在我就單純表個態(tài),安靜因我受傷,這件事我會負責(zé)到底?!?p> “負責(zé)到底?說得輕巧。說吧,你現(xiàn)在什么情況,家里又是什么情況?”何醫(yī)生嘴里語氣又冷又淡。
“我家在農(nóng)村,仁安鄉(xiāng)的和平村。我在白龍鎮(zhèn)上班,剛?cè)赡辍?p> “他在白龍鎮(zhèn)財政所,都當(dāng)上副所長了?!瘪R天佑話還沒完,盧遠便搶著替他補充。
“副所長很了不起嗎,你多什么嘴?”
何醫(yī)生雙眼一瞪,驚得盧遠忍不住后退半步。
馬天佑從手包里取出一疊鈔票,50和100的全拿出來了,總共550塊錢。
包里剩下的,只有30多塊錢零鈔了。
這550塊錢,馬天佑雙手恭敬遞去何醫(yī)生面前。
“何老師,我今天就帶了這么些錢,等回到白龍,一周之內(nèi)……不,我保證3天之內(nèi),一定送錢過來?!?p> “難道你覺得,這就是送來一兩筆錢的事?”何醫(yī)生不接馬天佑的錢,語氣還是很冷。
“肯定不止是錢的事,何老師,安靜住院需要醫(yī)藥費,也需要護理,只要她還住在醫(yī)院里,這些都是我的事。
本來我媽也還年輕,我還有個姐姐,只是她們都沒啥文化,來了醫(yī)院啥也不懂,我怕何老師會嫌她們礙手礙腳。
我保證,除了解決住院費用,我每周至少過來一次,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啥事都可以干……”
皺著眉聽馬天佑說完,何醫(yī)生雙目又是一冷。
“馬天佑,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我饒不了你!”
“何老師,請放心,我要是口是心非,別說你會收拾我,老天爺恐怕都會下雷劈死我?!?p> “哼,巧舌如簧……”
等何醫(yī)生罵過一句,馬天佑再遞錢過去,她倒是收下了。
一邊的盧遠也從兜里摸出一把毛票,數(shù)一數(shù),還不到50塊錢。
盧遠沒好意思遞錢,只好承諾,最遲三天內(nèi)一定送錢過來,也一定經(jīng)常來禹南探望安靜的病情。
“盧遠,你的事,我會直接找你父母說道……”何醫(yī)生扔下這句話,又回了病房。
盧遠被這句話驚得呆立當(dāng)場,幾次想鉆進病房找何醫(yī)生求饒,都被馬天佑攔住了。
“我們這就走了?”
盧遠被馬天佑拽去醫(yī)院大門口時,還被何醫(yī)生剛才那句要見家長的話,搞得有些神魂難定。
“走個屁,她們都還沒吃飯呢,我們買點送過去,然后再說回家的事。我這點錢還要留著做車費,晚飯你來解決?!?p> 兩人買了飯菜水果,再回住院部病房,何醫(yī)生和楊梅都守在病床邊。
安靜見到兩人進來打招呼,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馬天佑擱下東西,悄悄找何醫(yī)生說,想跟她單獨說兩句話。
“何老師,如果可能的話,我建議還是幫安靜開一間單人病房?!?p> “這種事還用你操心?先管好你自己!”
病房門口,何醫(yī)生詫異地看了馬天佑一眼,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又回了病房。
馬天佑意識到,何醫(yī)生不是不想給安靜開單人間,只怕醫(yī)院里暫時沒空床位。
“安靜,我跟盧遠有點事要回縣里一趟,你安心養(yǎng)傷,過兩天我們再來看你。”
馬天佑進了病房開口辭行,安靜不好再裝睡,睜開眼,下巴輕輕一點,示意她知道了。
馬天佑剛走出病房,楊梅跟著又追出來了。
“楊梅,你想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楊梅搖了搖頭:“安靜出了這種事,我哪能說走就走。你們放心回去吧,真要留下來你們男生也幫不上什么忙,我會多請幾天假陪陪她的?!?p> “那就辛苦你了楊梅,脊柱受傷的事,安靜還不知道,對么?”
“是啊,何阿姨不讓告訴她?!?p> “暫時不告訴她也好,楊梅,你是安靜的好姐妹,這幾天多留意她的情緒,引導(dǎo)她多想想高興的事……”
“好了,我知道了,先回了。”
馬天佑和楊梅這一段對話,聽得一旁的盧遠云里霧里。
馬天佑抬腿就走,直到醫(yī)院門口,盧遠才趕上來。
“馬兒,你跟楊梅那些話啥意思,安靜的傷真的很重?”
“先找地方吃口飯再說……”
兩人停步談著話,一輛豐田車急速駛來,擦著兩人身邊一個急剎停車。
兩人閃去一邊時,盧遠見車?yán)锵聛硪粋€跟馬天佑差不多高的富態(tài)中年男,突然又堆起一張笑臉。
“安叔!”
“哦,是盧遠啊,安靜在哪里?”
“在外科住院部610,有何阿姨和楊梅守著呢?!?p> 中年男朝盧遠點點頭,轉(zhuǎn)身快步進了醫(yī)院。
小飯館里,盧遠要了一份小炒和一份麻婆豆腐,他本想要一瓶酒,只是兜里還剩不到20塊錢,想想又算了。
“毛驢,剛才那位是安靜她爸?”
馬天佑埋頭幾口干掉一碗米飯,感覺腹中踏實了,就想起剛才盧遠打招呼的那男人既然姓安,又跟安靜有些掛相,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你猜得沒錯,就是安靜她爸,大名叫安致遠,說起來還算是你的上司?!?p> “我的上司?”
“對啊,安叔是縣財政局的常務(wù)副,聽說很快要扶正了。他們家我打小就常去玩,最近幾年安靜上了大學(xué)就去得少了,她放假時才有機會去?!?p> “安靜她媽叫什么名字?”
“她叫何琴,縣醫(yī)院藥劑科的副主任。安靜還有個弟弟叫安勇,在一中念高三,下個月正好就要高考了?!?p> “我今天摔下去砸著安靜,好像也有你盧毛驢的功勞吧?!?p> “馬兒,我當(dāng)時是有點沒收住力,可你特么突然就跟失了魂一樣,我也沒想到啊。”
“如果我說安靜有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了,毛驢你信嗎?”
“你說啥,她可能……站不起來了?”
“對,脊柱受傷如果很重,脊髓神經(jīng)也可能跟著受損?!?p> “你的意思是說……她可能會癱,還可能是一輩子?”
“是啊,如果出現(xiàn)了最壞的情況,甚至,可能截肢?!?p> “我的天……”
“如果安靜站不起來了,你還喜歡她嗎,還敢喜歡她嗎?”
“我這腦子有點亂……咦,你咋知道我喜歡她?”
“傻子都知道啊,再說了,縣中當(dāng)初喜歡安靜的男生還少嗎?!?p> 兩人對話到這里,因為盧遠突然沉默無言,就此打住了。
“馬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安靜真要是那樣了,我會……會考慮的?!?p> 沉默半響的盧遠,說完這句,突然吐了一口氣,端起飯碗大口往嘴里刨飯,仿佛要一口吞掉什么似的。
安靜受傷住院這口鍋,馬天佑決定自己一人背了。
只是,身為一個重生者,這口鍋也特么有點沉啊。
秋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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