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每日軍務(wù)繁重,不如今晚我們出去走走可好?權(quán)當(dāng)是散散心?!逼綐氛驹诎沧討焉砗髱退喟粗绨?,一邊蠱惑道。
“琯琯自從那日去看了比武后,玩心越發(fā)大了呢?!币矝]拒絕的意思,也沒有立即答應(yīng)。
“奴婢只是擔(dān)心將軍的身體,若將軍不喜歡出去,那便不去?!甭牭健任洹瘯r生怕安子懷已經(jīng)查到了風(fēng)岸,立刻言辭懇切的說著,想多獲得幾分信任。
安子懷:“待吃過飯再出去吧,也好消消食兒?!?p> 安子懷看完了最后一封公文,平樂也已經(jīng)將飯菜布好。
“飯菜不合口味?怎么只吃這么一些?”平樂一直是和安子懷一起用餐的,見已經(jīng)放下碗筷的平樂皺了下眉頭。
“不是的,只是沒什么胃口。”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胃口要是能好才有鬼呢。
“以后想吃什么直接給廚娘說?!彪m說軍中條件艱苦,但安子懷的待遇卻還是要好得很多。
“知道了,若是吃胖了將軍得找人給我再做兩條新裙子才好呢?!卑沧討岩恢睂ζ綐泛苁菍櫮?,平樂也越發(fā)放肆了些。
安子懷看著眼前的女子,愣了神。
明知道不是她,為何還會抱有幻想?
若是她,應(yīng)該不會與自己這邊聊天玩笑的吧。
安子懷笑道:“你再胖些才好,現(xiàn)在太瘦了些,抱起來有些輕飄飄的。”說完便將最后一口飯扒在了嘴里。
他將碗筷放下,繞到了平樂身后,兩只手繞到她的胸前,輕輕地將白紗戴在她的臉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已經(jīng)都不再戴著面具。算是兩個人的赤誠相待一般,可是平樂的‘赤誠’還帶著一份偽裝。
“走吧。”自顧自的拉著平樂就往外走。
今晚的色格外明亮,風(fēng)吹過臉頰還是感到寒冷,雖然已經(jīng)開始回暖但夜晚卻依舊寒冷。平樂長在深宮中,向來不用知道什么是寒風(fēng)刺骨,宮人們總會提前預(yù)備著,斷不會讓主子們受半分涼意。
安子懷則是長期在軍營里受慣了寒暑,這點寒風(fēng)對他來說自然算不上什么。
平樂任由著他拉自己,兩人就這樣并排走著,他的手心里有許多的薄繭,這是常年的舞刀弄劍留下的痕跡。
像是察覺到了異樣,安子懷突然停下了腳步,平樂疑惑的看著他。
只見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風(fēng),然后系在了平樂身上?!笆诌@么涼,卻不知道出來的時候多穿些?!?p> 以前出門時總會有小蓮幫她預(yù)備著,今日出來急了卻也沒往那上面想去,知道這寒風(fēng)吹過在身上的時候才開始有些后悔。
“琯琯家是何地,可還有親人?”這話問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被突然問到這些平樂開始有些緊張,她是以舞姬的身份進(jìn)來的,若不小心說出什么便有性命之憂。
不過幸好來之前柳乘風(fēng)給她簡單說了下替換下來的女子身份,平樂也記住了一些。
“奴婢家在渭城萬安縣,父母被人陷害,自己一個人無依無靠便流落至此。”平樂答得很簡單,因為這種事情說得多便容易錯的多。
“渭城在我東漓算得上是富庶之地,離得京都也近。前不久王上將它賜給本將做了封地,若你父母有何冤情盡可對我說?!睎|漓王能將如此重要的地方賜給他可見其在他心中的分量。
“往事已矣,如今奴婢只想往前看。”平樂裝出一副對父母亡故的悲痛之色,也好堵住安子懷往下繼續(xù)深入了解的欲望。
當(dāng)初選這個身世,本來想著可以引發(fā)安子懷的同情心,卻不曾想歪打正著到了他的管轄。
“若琯琯不想說就罷了,也莫要為陳年舊事傷感?!币娝鲾[著再問下去就要哭給自己看的模樣自然只能作罷。
“謝將軍體恤。既然將軍問了奴婢身世,那將軍也應(yīng)坦然相告才是,這樣才算得上公平?!毕肫鸬谝淮螌⒆约喝舆M(jìn)水里時說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
“還在生本將軍的氣?你可是第一個偷窺本將沐浴的人,本將自然要看回來?!爆g琯才梨花帶雨現(xiàn)在卻生氣起來,看來女人多變還真是沒說錯。
平樂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很快轉(zhuǎn)入正題。
“將軍姓安,莫非是皇室中人?”語氣盡量顯得隨意,但這話問得還是十分逾矩。
“本將還一直在想你為何不肯跟了我,原來存著這份心思呢?”除了第一次的冷漠,后來漸漸熟悉過后安子懷越發(fā)的不正經(jīng)了,說話是不是帶著輕浮。
“什么心思?”平樂雖知道安子懷在逗她,但還是忍不住問。
“肯定是想嫁個王孫貴胄?!卑沧討汛蛉旱?。
“將軍若再這般玩笑,奴婢便不和你說話了?!边@幾日奴婢前奴婢后的居然還順了嘴,看來并不是誰天生就是下賤的人。
“不逗你了,本將是東漓王的三子。只是從小便在宮外長大,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一個皇子被放在宮外養(yǎng)著,若不是被放逐怕也找不到別的原因了。
宮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平樂見識的不少,幸而父皇圣明,母后賢良,不然這后宮中不知道要多多少冤魂。
“那以后奴婢豈不是要改口稱您為‘三皇子’了?”問到此處平樂也不會傻到刨根究底。既然已經(jīng)確定身份別的一切也好查了。
“那琯琯現(xiàn)在可想跟我了?”這個身份軍中他只告訴了平樂一人,他知道平樂是個機(jī)敏的人,從剛剛她的點到即止就能看出,不用他提醒她也自然不會到處傳揚(yáng)。
“將軍恕罪。奴婢雖是卑賤之軀,卻也想找個一心一意之人。將軍身份尊貴自然不會只娶我一人,如今知曉了您貴為皇子越怕是不敢動這份心思了。”這句話雖假,但那句一心一意之人卻是真的。
“你知道就好,還害怕你被我迷得失了理智非要嫁我,如今還省些麻煩了?!卑沧討汛笮?,好像是真的舒了一口氣。
當(dāng)年那個人的離開是不是也代表了拒絕?
有了安子懷的披風(fēng)平樂覺得寒風(fēng)沒有了那般刺骨,但他卻沒有再牽著她的手。四周都很空曠,起起伏伏的沙丘讓人有些迷失放下,他們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了,轉(zhuǎn)過頭只能見到軍營里隱隱約約閃爍的亮光。
安子懷的步伐也越來越快,一點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粗懊婕膊蕉械哪凶?,若沒有這國仇家恨,戰(zhàn)亂紛爭能找到這樣一個俊朗溫柔的人也是不錯。
平時的安子懷表現(xiàn)得很冷漠,但每次和平樂說話時卻十分溫柔,當(dāng)然,這也可能這也是平樂一廂情愿的想法。
“前邊便到了警戒處,休息會兒便回去吧?!卑沧討淹O履_步,也未回頭,望著不遠(yuǎn)處的哨兵對平樂說道。
“恩,前邊為何有這么多的侍衛(wèi)把守?”一般來說軍隊的哨兵都會有規(guī)定的數(shù)量,若沒記錯應(yīng)該是百步一哨,此處的哨位卻是別處的三倍。
“這湖叫做‘碧水湖’,軍隊每日的供水便來自此處,自然要比別的地方看守嚴(yán)些?!闭f話間兩人便坐在了臨時搭建的簡易崗?fù)だ铩?p> 有了水源這一片土地不似剛才路過的那般荒蕪。
樹木茂盛雜草叢生,緩緩的溪水從山澗流下匯集成一泓湖水,這湖水清澈卻深不見底。因為地勢原因,此處是整個山谷最低的地方,湖水沒有流動的地方,也就變成了一灘死水。
湖水日復(fù)一日的滋養(yǎng)著周圍的樹木花草,形成了如今的美景。
“這里好美。若能在這山頂搭個小木屋,每日看看朝霞余暉便也是十分幸福了?!逼綐烦两诹俗约旱幕孟胫?。
“剛剛還說你想攀龍附鳳,原來就這么小個心愿?待戰(zhàn)事結(jié)束本將便陪你來看?!边@句話是出自肺腑的,眼神里透著真摯。
從小在外邊長大的他并不喜歡皇宮,哪怕回宮后受盡恩寵,但總覺得不真實,這些東西今天能給他,明天也能成了別人的。
“將軍既然有此閑情逸致,奴婢自然不敢拒絕。”戰(zhàn)事結(jié)束,若真到了那日,不論勝敗,兩人都隔著這千萬條人命,還能一起這般相處?
前邊換崗的守衛(wèi)見到安子懷在此處便過來拜見,安子懷微微點頭示意后便退下了。
平樂心中暗暗思量著什么,假裝看著風(fēng)景觀察著四周的地勢。
這片林子雖然茂密,但駐扎時為了安全起見已經(jīng)將四周的樹木斬了許多,湖水的四周空曠無比,除了半人高的草叢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地方。
平樂為了看的更遠(yuǎn)些便自顧自的往亭外走去,腳下不知踩了個什么東西身體便失去平衡,眼看著便要摔下臺階,以平樂的武功自然不會讓自己這樣硬生生的摔下去,卻又不能在安子懷面前展示出來,只能盡量不讓自己的臉朝地面。本來柳乘風(fēng)幫她弄了個假胎記,如果這樣摔下去怕是就變成真的了。
此時的平樂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尖叫著,盼著安子懷能來得及救她,不至于摔得太難看。
“你是傻嗎?這么黑也不知道仔細(xì)瞧著路。若我再反應(yīng)慢一些你這臉怕是更丑了。”不知什么時候安子懷已經(jīng)將她接住抱在了懷中,他的動作真的很快,卻不知道與柳乘風(fēng)相比勝負(fù)如何。
平樂沒有出聲,像是被嚇著了一般。
旁邊聞聲而來的守衛(wèi)還未近身便被安子懷嚇退:“滾?!?p> 許是剛才的怒氣還未消,平樂有些同情他們,因為她的莽撞受牽連了。
“對不起?!本忂^神的平樂發(fā)現(xiàn)了兩人現(xiàn)在的姿勢曖昧至極。
安子懷接住她的時候順帶著一起摔在了地上,接著還滾了幾圈。兩人的衣衫已經(jīng)被地上的樹枝劃破,安子懷一直將她護(hù)在懷里,除了手臂被劃破了一點再找不出任何傷口。
她的面紗也早已不知所蹤。他們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他的呼吸越來越重,打在她的臉上像一陣陣熱浪。
被安子懷這一句呵斥自然也不敢有人再過來,四周靜得出奇,就連鳥叫蟲鳴都不再有聲音。
平樂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對于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座‘大山’無能為力。
“別動?!彼念~頭滲出一絲薄汗,因為平樂的掙扎呼吸聲顯得更加粗重,像是極力隱忍著什么。
安子懷臉上的面具也不知什么時候摘下,他的眼神沒有了往日的凌厲,多出了幾分柔情,眼中帶著霧氣,顯得格外迷離。風(fēng)吹動著他額前的發(fā)絲,又多了幾分魅惑。
“將軍真是秀色可餐呢,只可惜.....”在這種時候若想脫身自然只能盡量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可惜什么?!焙粑晕⑵椒€(wěn)了些,被平樂的話吸引了。
“只可惜將軍這么好看的人,卻對著奴婢這般樣貌動了念頭,真是罪過?!逼綐返脑捳Z中并未透露出一絲貶低自己的意思,當(dāng)然安子懷更不會這樣想。
“宮中御醫(yī)向來對煥顏駐容最為拿手,回宮后本將便讓他們?yōu)槟汜t(yī)治?!彼斐鍪州p輕撫摸著平樂臉上的胎記。
“你為何對我如此好?”這句話平樂早就想問。
從最開始獨將她一人留在營帳,再到后來不著鞋襪為她涂藥,現(xiàn)在又以這樣曖昧的姿勢為她說要為她治臉。
“我也不知為何,許是這些年一個人太孤獨了,所以眼光也變差了?!毙χ鹕矸砰_了被他壓在身下的平樂,也許是真的太過于孤獨,這個女子的到來讓他的心里總會有一絲絲暖意,就像冬日里那一縷朝陽。
又或者,因為你很像她.....
“將軍又在拿奴婢逗趣兒了?!彪m然表現(xiàn)得一臉誠懇,心里卻是不知罵了他多少次。
平樂感覺到身上的重量一輕便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像是脫離了虎口。頭發(fā)早已經(jīng)凌亂,發(fā)髻也歪在一旁,平樂索性將頭發(fā)全部散開,在隨意系了一個結(jié)在身后。
月光打在她身上格外美麗,除了臉上駭人的印記渾身散發(fā)著迷人的氣息,這是秦樓楚館里的舞姬不可能有的氣質(zhì),被劃開的衣服碎片隨著風(fēng)飛舞著,孓孓獨立,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