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司徒櫻提議后,眾人漸漸安靜了下來,都想聽一聽接下來玩些什么。
司徒櫻笑道,“不如今日我們就來玩行酒令如何?”眾女子聽罷,在臺下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不知是怎么個規(guī)則。
“我們就按照當(dāng)下最時興的方式來。今日便以春、夏、秋、冬四字為令,每人講一處地方的四季,酒底說上一種花來。詩詞歌賦,成語俗話皆可,只是都要押韻,錯了的罰一杯,你們看如何?”
眾人點(diǎn)頭表示同意。
司徒櫻道,“那便由我先來吧,我這里是蘭心殿,今日先發(fā)酒令就說這殿內(nèi)的四季了?!?p> “蘭心春,聊共引離樽。
蘭心夏,睡來誰共午甌茶。
蘭心秋,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
蘭心冬,漸與骨肉遠(yuǎn),明日歲華新?!?p> 說罷,飲了一杯酒,道,“幾點(diǎn)櫻花迎早春”。
接下來是豆蔻。豆蔻自小長在晚晴天,耳濡目染之下,對這些詩詞雖不感興趣,卻也能吟誦一二,做行酒令不在話下。于是豆蔻接道:
“晚晴春,雨打梨花深閉門,誤了青春。
晚晴夏,酒紅初上臉邊霞,粉融香雪透輕紗。
晚晴秋,三更歸夢三更后,一點(diǎn)芭蕉一點(diǎn)愁。
晚晴冬,誰繼風(fēng)流后,今古恨,一搔首?!?p> 說罷,飲酒道,“家家桃柳卻無蘭”。
眾人皆道好。隨后是柳彩彩。柳彩彩此時聽過豆蔻的行酒令后,面上多少有些掛不住,知她說的好,自覺不能比得上,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個京城周邊的城鎮(zhèn)名道:
“水云春,流水繞孤村。
水云夏,草深無處不鳴蛙,木筆猶開第一花。
水云秋,一蓑一笠一扁舟。
水云冬,時聞?wù)壑衤?,夜深知雪重?!?p> 說罷,自飲一杯道,“梅花香自苦寒來”。
接下去衛(wèi)二小姐等一眾人等也都提了詞作了行酒令,有沒壓上韻腳或是中途停頓的,說說笑笑間罰了酒也不甚在意,又往下傳。幾圈行酒令下來,女孩們臉上都染了些酒氣,笑鬧做一團(tuán)。司徒櫻見此時天色已晚,眾人又盡了興,便與大家約好下月十五再聚,寒暄幾句后遣散了一眾女孩回家去,獨(dú)留下衛(wèi)二小姐和豆蔻來,說還有幾句話囑咐。各家小姐見時辰不早,也不再多耽擱,各自叫了婢女紛紛散去了。
司徒櫻將前幾日豆蔻胡扯的那幾句關(guān)于蘇伯召暗戀衛(wèi)二小姐之事與之說出后,沒成想衛(wèi)二小姐聽后大驚失色,忙解釋說自己早身有婚約,與蘇伯召絕無可能。
豆蔻聽罷心下也暗暗松了口氣,與她說,“那你好歹也去西門告知他一聲,叫他死了這條心才是?!?p> 衛(wèi)二小姐想想也是,遂辭別了司徒櫻,帶人先行離開了。
如今只剩下司徒櫻與豆蔻兩人。司徒櫻忍不住憂心忡忡的問豆蔻道,“你說表哥會不會因此一蹶不振?”
豆蔻心里偷笑,面上卻流露出來一幅苦惱的表情說,“是啊,我也很擔(dān)心。不過你也不要太過焦慮此事,回去之后我會好好開導(dǎo)他,想來他也不是那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豆蔻一臉真誠。
“那就好。”司徒櫻微微放下心來,又想起今日作詩之事,略帶歉疚的說,“對不起,今日因?qū)O侍郎之女缺席,彩彩那般刁難于你,并非我所愿。”
“沒事沒事”,豆蔻爽快的擺了擺手,“還不知道那個叫彩彩的是誰?怎么如此飛揚(yáng)跋扈,性子也與別家小姐不同?!?p> “她名柳彩彩,母親乃鎮(zhèn)國大將軍之妹柳如春,表兄又任殿前侍衛(wèi)。家族男兒世代皆為武官,自然不似普通人家的小姐,所以才看上去多了一些英氣,少了一分柔弱?!彼就綑呀忉尩?。
“原來如此,這人有點(diǎn)意思?!倍罐⒌?。就是不知道這柳家小姐會不會武功,自己倒有點(diǎn)想同她比試比試。
司徒櫻見豆蔻并沒有將柳彩彩的沖撞放在心上,也就安下心來。拉起豆蔻道,“若你不忙,我還想多留你一會兒,與你閑話家常?!?p> 豆蔻想了想蘇伯召此刻與衛(wèi)二小姐交談大抵也會費(fèi)上些時間,便欣然應(yīng)允。兩人再度坐了下來,飲酒聊天。
司徒櫻羞澀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你介意與否?!?p> 豆蔻笑,“剛好我也有問題要問公主,不如就你先問吧?!?p> “好。你之前提到,你自幼被人收養(yǎng),長于一個叫晚晴天的地方,今日行酒令時,又再次提起晚晴天來,不知這晚晴天,到底是何處?怎么我從未聽說過?!?p> “咳咳……”,豆蔻聽到司徒櫻的問題,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擺擺手,“公主還是不知道的好?!?p> 司徒櫻心下疑惑,自豆蔻上次離開后才恍然想起,之前訂婚典禮上白景澤曾問自己可有去過晚晴天。想來或許是白景澤與豆蔻早早熟識,錯將自己認(rèn)成了她。如今提起晚晴天,豆蔻臉色又怪怪的,于是禁不住又問,“那你與北狄太子,之前可曾有什么淵源?”
“北狄太子?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倍罐⑹箘艙u頭,生怕司徒櫻多想。
“你莫要緊張,就算你們熟識我也沒什么的。我與他不過僅有一面之緣罷了?!彼就綑岩娝磻?yīng)激烈,趕忙解釋道。
“哎呀,不過是之前曾見過兩面,實(shí)在算不上熟識。”豆蔻邊喝酒邊說。
“可是在那晚晴天里?”司徒櫻好奇的問。
豆蔻聽罷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又慌慌張張找手帕去擦。司徒櫻見她如此手忙腳亂,被逗得哈哈大笑,也拿了帕子,邊細(xì)心幫她擦嘴角邊略帶撒嬌的說道,“好豆蔻,那晚晴天到底是個什么地方,你就告訴我吧,你愈是這樣瞞我,我便愈發(fā)好奇?!?p> 豆蔻見司徒櫻態(tài)度執(zhí)著,有些無奈,“那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p> “你說吧,我絕不生氣。”司徒櫻一口應(yīng)承下來。
“好吧”,豆蔻嘆了口氣道,“這晚晴天呢,其實(shí)就是京城中,最為繁華富貴的,煙花之地……”
“那,那,那你們……”司徒櫻忙捂住嘴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豆蔻。
“不是不是,你那小未婚夫與我可并非在晚晴天認(rèn)識的。”豆蔻忙解釋了一通自己的身份以及與棣棠的恩怨和云中閣的相遇,只是此時喝多了酒的豆蔻腦中已有些不清醒,講著講著,突然將酒杯向桌上重重一放,豪氣萬丈道,“小櫻!相信我!你我既是……好朋友,我便絕對不會……嗝……垂涎你夫君……美色的!”
司徒櫻哈哈大笑,也將酒杯一放,高聲道,“你就算真的心儀他,我也不在乎!我們一起嫁過去,還能繼續(xù)做朋友!”
“哈哈哈,說什么鬼話!”豆蔻大笑。
司徒櫻眼神亮晶晶的望著豆蔻,誠懇的說,“你信我的。在今天以前,我有很多年未曾這樣笑過了。如今這般開心,全是因你的緣故。我與他本來也無甚感情可言,不過都是兩國間利益交換的犧牲品罷了。若你喜歡他,我便把他讓給你,你若真能同我一道嫁去北狄,我心底歡喜還來不及?!?p> “笨蛋”,豆蔻罵道,“愛情是不能分享的。若你不愛他,便不要嫁給他,更不要去和親。你怎能為了屬于別人的勞什子利益就將自己的一生都白白陪葬了進(jìn)去!”
“蔻兒,你不明白的。”司徒櫻頹然搖頭,“我不愛他,可是我卻想要嫁給他?!闭f罷,苦笑著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又道,“不過你說得對。愛情是不能分享的,我也舍不得你與我同去北狄。你如此率真可愛,做籠中鳥只會讓你失了生氣。”
豆蔻見她此時模樣頹唐,心里亦是心疼難過,又不知說什么是好,只有陪著司徒櫻一道沉默。
良久,司徒櫻才如夢初醒一般,“對了,你剛剛不是說,也有問題問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