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觀山心中一動。
“那個我”不會也叫這個名字吧？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絕對不是用“湊巧”就能解釋的。
他翻身將床弄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
“知道了，馬上起?！?p> 從聲音判斷，這個女人歲數(shù)應(yīng)該比較年輕，有可能是“那個我”的姐姐或者妹妹，但聲音有時候會誤導人，所以不敢貿(mào)然稱呼，見了面再隨機應(yīng)變。
腳步聲離去，沒過多久，從外面?zhèn)鱽礤佂氲呐鲎猜暫袜袜蜔嵊偷穆曇?，隨即一股炒肉的香味從門縫里飄了過來。
南觀山的胃口被肉香勾引出來了，一翻身從床上跳下來，迫不及待拉開窗簾，打開木質(zhì)的窗戶探頭向外面望去。
這是一個三間的平房，青磚灰瓦，很多已經(jīng)已經(jīng)殘破不堪，透著歷經(jīng)風雨的古舊味道，前面是打掃得干干凈凈的院落，墻角堆著一些黑色的煤塊。中間用青磚鋪了一條磚道，連接著院門和房門。
院子左側(cè)是一間小小的廚房，一個年輕女人的身影正在里面里忙碌。
清新的空氣混著肉香撲面而來，溫度差不多十五、六度的樣子，應(yīng)該是晚春初夏時節(jié)，院中幾顆類似槐樹的大叔已經(jīng)枝葉繁茂，綠意盎然。
南觀山閉著眼深呼吸了幾口，讓新鮮的空氣驅(qū)散了肺部的略顯發(fā)悶的濁氣，精神馬上變得振奮起來。
重新拉上窗簾，來到柜子前打開柜門。
除了一身藍色的長褂，剩下的粗布短衣，倒也不難做出選擇。
他將手機和靈牌從褲兜里取出來，很快脫掉自己穿來的運動服和運動鞋，穿上那件唯一的長褂，將手機放進長褂內(nèi)里的口袋里，又在床下找了一雙布鞋蹬上，對著穿衣鏡扭身看了看。
衣服非常合身，除了面容蒼老了一些，看起來有點老學究的味道，頭發(fā)也有些亂，一會洗漱時打理一下便好，誰能認出來自己不是“那個我”。
“不過也得著手準備成為“詩人”仙官事宜了，無名銅門駐在身上，活一天等于別人活兩天，這樣下去可不行，得想辦法盡快補充壽命?！?p> 這樣想著，視線再次尋找起來。
“抓緊時間再找找其它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我’的一些身份信息……”
他把換下的運動服運動鞋疊好，和靈牌、剔骨刀一起放進柜子最下層的冬季厚衣服里藏好，來到木桌前，小心地將抽屜挨個打開，仔細檢查起來。
很可惜，抽屜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東西。
小心地將抽屜合上，又向其它地方看去，視線突然被掛在床頭的一個黑布書包所吸引。
南觀山眼睛一亮，兩步走過去將它從床頭上取下來，打開書包將里面的東西全部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三枚類似銀元的銀幣和五張面額不一的紙鈔，紙鈔正面全是一個頭戴皇冠身穿金色龍袍中年男人半身畫像，半側(cè)著身體虛懸在雍容富貴的的牡丹花叢上，目光威嚴有神，上面則以小字印有“大康帝國皇家匯通銀號”的字樣。
“這是大康帝國當世的皇帝，還是開國的帝皇？……”
南觀山猜測著，視線移向剩下幾件物品。
一張折疊的黃色紙張，一個黑色硬紙封面的筆記本，一串鑰匙，就這些東西。
他把銀幣和紙鈔放回書包，打開那張折疊的黃紙。
“云嶺州州立云水城文法高等學校畢業(yè)證，學生南觀山，系云嶺州云水城人，住云水城朝仙大街圣心胡同三號院，在本校文學院文學專業(yè)四年期滿，經(jīng)導師審查成績，認為合格，特給與畢業(yè)證書，此證。院長曹定業(yè)，導師王恩陪。寧德三十年五月一日?！?p> 上面貼有一張“他”的黑白照片，應(yīng)該是四五年前照的，面容還帶有一絲少年人的青澀，和自己剛剛高中畢業(yè)時一模一樣，憧憬的目光中又略帶著一絲對未來迷茫，緊抿著嘴巴，在照片中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南觀山默默地和“他”對視一會，用手指在照片上輕輕彈了一下道：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合上學子證放回書包，正要拿起筆記本翻看，這時外面響起一串細細的腳步聲，小跑著向自己房間的方向而來。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響起，一個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道：
“舅舅，快起床，媽媽都快把飯做好了?！?p> 南觀山趕緊把筆記本、鑰匙一股腦塞回書包，對著門的方向喊道：
“舅舅馬上就出來?！?p> 小女孩并未離開，再次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催促道：
“舅舅快一點，囡囡都餓了?！?p> 南觀山將書包放在電腦桌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了出來，平緩了一下咚咚亂跳的心臟，睜開眼睛，走過去一把將門打開。
一個梳著兩個小辮子穿著花布衣服瓷娃娃一樣漂亮的小女孩還朝他懷里撲了過來。
南觀山趕緊彎下腰她將抱起來。
小女孩鉆在他懷里，自然地伸出兩個小胳膊抱住他的脖子，仰起頭在他臉上“吧唧”一聲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濕濕的口水印，奶聲奶氣說道：
“舅舅，媽媽今天給我們炒肉了呢，可香了?！?p> 南觀山腦海里浮現(xiàn)出地球上自己小外甥女那可愛的笑容，懷抱著這個小女孩暖暖的小身子，禁不住生出一股血脈相連的濃烈溫情。
忍不住湊過去在她白嫩的小臉蛋了重重親了一口，笑著問道：
“是嗎，那等會把肉都給囡囡吃了好不好？”
“不好。媽媽說了，舅舅今天要去參加詩詞院的應(yīng)聘，要給舅舅做點好吃的補一補。舅舅有工作了，發(fā)了薪水，家里就有錢給囡囡做好吃的了?！?p> 南觀山不禁一怔，尋常炒肉都算好吃的，那個“他”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咋樣啊。
目光轉(zhuǎn)動，打量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
對面是也是一間不大的臥室，門打開著，和自己臥室的布擺設(shè)差不多，墻壁發(fā)黃，簡簡單單擺放著一張簡易的木板床，上面是漿洗得發(fā)白的破舊被褥，靠墻放著一個紅漆已經(jīng)掉皮的柜子。
在兩個臥室中間，是這座三間平房的正廳，靠著后墻正中處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左右各放著一張雕花椅，不過也都褪去了紅漆，看起來殘舊不堪。
房門旁邊是一個臉盆架，里面打好了半盆熱水，旁邊的椅子上放著一個盛滿水的瓷杯，上面擺放著已經(jīng)擠好牙粉的牙刷。
正打量時，那個在廚房里忙碌的女人端著盤子走進房子。
看著被南觀山抱在懷里的囡囡，露出一絲略顯責備的表情道：
“囡囡，忘了媽媽說什么了嗎！今天舅舅要去詩詞院應(yīng)聘，不敢耽誤，快點下來，讓舅舅去洗漱。”
南觀山看著女人那熟悉的面容，禁不住有點發(fā)呆，下意識叫了一聲：
“姐——”
無論是長相面貌，還是神態(tài)舉止，除了稍顯憔悴和滄桑，都和地球上自己的姐姐一般無二，如果不是陌生的環(huán)境及懷里的囡囡，南觀山真懷疑自己的姐姐也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了。
南觀月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將盤子擺放到一張矮桌上，頭也不回道：
“快把囡囡放下，趕緊去洗漱吃飯?！?p> 囡囡乖巧了“哦”了一聲，放開摟著南觀山脖子的胳膊。
南觀山彎腰將她放在地上，借機將情緒平靜下來。
事情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拉著囡囡的小手道：
“走，陪舅舅去洗漱去。”
先用熱毛巾幫囡囡將小臉蛋擦干凈，自己又簡單洗漱一下，飯已經(jīng)全部上桌。
拉著囡囡來到矮桌旁坐下，南觀月拿了三雙筷子從廚房里走出來，將筷子分給兩人，自己拉了一張木凳子在南觀山對面坐下，看了他兩眼，突然一皺眉道：
“觀山，你今天怎么看起來那么憔悴，是不是要去應(yīng)聘了，有些緊張？”
南觀山夾了一筷子肉片放進眼巴巴地看著盤子、口水都要留下的囡囡碗里，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疼愛地說道：
“快吃吧?！?p> 待到她笨拙地用夾起一塊肉片狼吞虎咽起來，這才用不經(jīng)意地語氣對南觀月道：
“姐，快吃飯吧，我沒事，就是昨晚睡得有點晚，看起來沒精神?！?p> 拿起一個面色發(fā)黑的饅頭掰開，用筷子夾起幾塊肉片放進去，做成肉夾饃，拿在手中大口吃起來。
南觀月沒有動筷子，一臉擔心地看著他道：
“為什么會睡得晚，是不是最近找尋工作職位壓力太大了？觀山，別有那么大壓力，這次詩詞院應(yīng)聘不上也沒關(guān)系，姐雖然薪水低，但還是能養(yǎng)得其你和囡囡的，這次應(yīng)聘不上再找其他職位，沒關(guān)系的?！?p> 囡囡突然天真插話道：
“舅舅，媽媽說謊，咱家沒錢了，我前天晚上聽到媽媽跟劉伯伯借錢，劉伯伯也沒錢借給媽媽，媽媽還哭了呢……”
南觀月打斷她道：
“小孩子知道什么，媽媽沒有借錢。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快點吃飯，吃完了媽媽送你去幼稚園?！?p> 囡囡仰著小腦袋還想爭辯，南觀月瞪了她一眼道：
“別說了，快吃飯?！?p> 囡囡不敢再說話，低下頭可憐巴巴地吃起飯來。
南觀月這才若無其事地對他道：
“觀山，別聽囡囡胡說，家里的事情有姐呢，你不要操心錢的事情。”
南觀山用余光看了一眼她漿洗得發(fā)白好多處已經(jīng)磨破又補起來粗布衣服，一股滾燙的熱流在心間流淌，手掌用力抓緊筷子，笑了笑道：
“姐，我知道的，快吃飯吧?！?p> 輕撫了一下囡囡的小腦袋，轉(zhuǎn)移話題道：
“囡囡在幼稚園乖不乖??？”
囡囡委屈地說道：
“囡囡好乖的，就是總有小朋友欺負囡囡，說囡囡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p> 南觀月眼睛一紅，拉住她的小手安慰她道：
“小朋友們胡說的，媽媽說過，囡囡不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只是爸爸因為公干，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等囡囡長大了，爸爸就會回來看囡囡了。”
“所以囡囡不要在乎他們的話，也不要和小朋友吵架，犯了錯會被院長給趕出來，再也不能上幼稚園了?！?p> 囡囡害怕地縮了縮小腦袋道：
“媽媽，囡囡會乖乖的，不和小朋友吵架，院長不會趕走囡囡的?！?p> 南觀月扭過頭，用衣袖在眼睛上抹了抹，這才又回過頭對她說道：
“嗯，媽媽知道囡囡很乖的，快吃飯吧?！?p> 囡囡又開心起來道：
“好的媽媽，囡囡大口吃飯，吃的多多的，很快就長大了，到時爸爸就會回來看囡囡了?！?p> 說完，抱起一個饅頭，大口地吃了起來，黑黑的大眼睛里滿是憧憬和期盼。
南觀月眼睛紅紅地偷偷看了一眼南觀山，沒有再多說什么。
南觀山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不好說什么，只是揉揉了囡囡的小腦袋，悶聲吃飯。
很快吃完早飯，他本來想幫南觀月收拾，被南觀月堅決制止，催促他趕緊出發(fā)，去詩詞院準備面試。
他沒有堅持，從臥室里取出書包，在囡囡期盼的目光中，俯身在她柔軟的小臉蛋上重重親了一口，對站在廚房門口一臉疼愛地看著他和囡囡親昵的南觀月道：
“姐，我走了?！?p> “舅舅一定能應(yīng)聘上?！?p> 囡囡揮舞著小胳膊，奶聲奶氣地給南觀山打勁。
南觀山?jīng)]有再說什么，笑著向她們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出院門。
一個胖胖的長相很兇中年婦女在門口和他錯身而過，過了幾秒鐘，南觀月的慌亂的聲音從身后院子傳了出來：
“吳太太，您怎么來了？”
一個女人兇巴巴的聲音傳了出來：
“南小姐，你這個月的房租都拖了半個月了，怎么著，是不想繼續(xù)租了還是覺得我吳美蓮好欺負，我再不親自過來，你是不是準備就這樣一直拖著不給??！”
南觀月哀求的聲音隨即又響起道：
“吳太太，有什么話到屋里說，我這個月的薪水到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最近家里又出了點急事，您能不能寬限再我?guī)滋臁?p> “砰”的一聲關(guān)門聲響起，說話聲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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