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秦姻回葉陽山莊的有三個人,西蹤先生、小葉、薛縱。
西蹤先生隱藏身份,真名叫做骨傀,也是葉陽山莊的教書先生,小葉是山莊外一棵百年樹姥的一截樹枝,樹姥為報葉陽世家的不殺之恩,甘愿世代為奴,后來秦姻去了青越山,小葉就留了下來。薛縱則是秦姻兒時的貼身護衛(wèi),身世神秘,劍藝超群。
小葉看到秦姻從山上下來,第一個跑上去,百靈鳥似的圍著她轉(zhuǎn):“姐姐可算下來了,我們等了好久啊。姐姐累不累呀,我?guī)Я撕枚帱c心,還有你最喜歡看的話本……”
小葉喋喋不休,直到骨傀敲了一下她的頭。
“先生?!鼻匾鲎叩焦强靶辛艘欢Y。
“回來就好?!惫强⑽Ⅻc頭。
“大小姐。”不遠(yuǎn)處的馬車旁邊,站著一個黑衣劍客。
骨傀和小葉會來,秦姻并不意外,只是為何這么多年,薛縱還在葉陽山莊?
以他的武功,在葉陽山莊當(dāng)護衛(wèi)真真屈才了,況且她已經(jīng)離開山莊這么多年,對于薛縱來說,并沒有什么重要的任務(wù)。
來不及細(xì)想,小葉就拉著秦姻上了馬車,薛縱拉起韁繩,絕塵而去。
馬車內(nèi),秦姻悄聲問:“薛縱怎么還在,我不是讓二叔把賣身契給他了嗎?”
小葉低聲答:“我也不知道,聽說是沒有地方可去,擔(dān)心無處安身。不過他這樣的身手,怎么可能呢?!?p> 秦姻回憶起來,薛縱來到葉陽山莊時,一柄劍挑了所有前來比武的人,只是為了有個安身之處,問起身世,無親無故,孤身一人。年紀(jì)輕輕,連打拼的念頭都放棄了,可想而知他活得多辛苦啊。
是個可憐人。
“也罷,他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吧?!?p> ……
溯州城。
城外四面環(huán)繞著江水湖泊,進了城內(nèi),人多了起來。城內(nèi)多有船只進出,趕路的、做買賣的、搭臺唱戲的……來來往往,人聲鼎沸。剛進城,小葉就在馬車上下了“一葉障目”的法術(shù),隱蔽了馬車行蹤,同時警惕地看了看外面。
秦姻也順著窗縫看出去,是一條不常走的路,覺得奇怪:“我們干嘛走這條路???”
“噓,別說話。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就糟糕了?!毙∪~不敢放松警惕,嚴(yán)肅地說。
秦姻看向骨傀,他端坐著點了點頭。
看來真有什么人在跟蹤他們。
馬車一路順利地來到靠近南邊山巒的一處平地,這里就葉陽山莊所在之處。
葉陽山莊在溯州已有百年,是溯州最有名的獵妖世家。山莊被百年樹姥的樹藤保護,尋常人根本不能發(fā)現(xiàn),整個山莊,只有小葉和秦姻能夠隨意進入,或者跟隨其中一人一同前往。
馬車穿過茂密纏繞的樹藤,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山莊四周曾經(jīng)是一片訓(xùn)練場,用來馴養(yǎng)馬匹和收服的妖獸,現(xiàn)在山莊已經(jīng)沒有馴獸師,訓(xùn)練場上雜草叢生,訓(xùn)練的用具大多都生了灰,沒有人打理。
秦姻看著零星的馬兒和后山下來覓食的野兔子,難以想象這里是盛極一時的葉陽山莊。
下了馬車,骨傀去向葉陽徴稟報,小葉去檢查房間有沒有收拾好,秦姻在山莊的幾個后院閑逛,她滿意地聞著混合著木料的空氣:“不管離開多久,氣味都不會變?!?p> 本想去山莊的幾個后院逛一逛,薛縱一直跟在后面,這讓她很不自在。
“你不用跟著我。”
薛縱垂下眼,說道:“大小姐,莊主吩咐過,屬下要時刻保護您的安危?!?p> 秦姻擺了擺手:“那是以前,我現(xiàn)在不需要你整天跟著。”說罷,運功躍上了一座閣樓的屋頂,坐了下來。薛縱也跟著到了屋頂,秦姻皺了皺眉頭,正欲走,薛縱有些不知所措:“除了這件事,屬下……不知道該做什么。”
“那就陪我聊天吧。”秦姻指了指旁邊,示意他也坐下來。
“山莊現(xiàn)在怎么樣了?”秦姻隨口問道。
薛縱回答:“自從山莊被襲擊過一次后,沒有人愿意留下來,現(xiàn)在山莊中的那些……全部都是來尋求庇護的山野妖怪?!?p> “沒事,人少些清凈。葉陽恪和葉陽恬怎么樣了?”
“恪少爺和三小姐的劍術(shù)有很大進步,經(jīng)常與屬下切磋?!?p> 葉陽恪、葉陽恬是二叔的兩個孩子,自打出生起就很少與外界接觸,這次回來,不知又要怎么纏著她講故事了。
秦姻又問了一些無聊的問題,薛縱一一回答了,沒有絲毫不耐煩。
“你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秦姻轉(zhuǎn)頭看著他。
薛縱局促地捏了一下手指,躊躇了一會兒才開口:“大小姐這次游歷……可有收獲?”
“當(dāng)然有,從南到北都走遍了,我還帶了好多禮物……對了,差點忘記……”秦姻從收納袋子里拿出一片金色的樹葉,遞給他,“你說過你的家鄉(xiāng)是北域吧,這個樹葉是我在北域游歷時所得,送給你?!?p> “大小姐還記得?!毖v一直看著手中的樹葉,仿佛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你又不像小葉那樣聒噪,很難不記得啊。”秦姻站起身,拍了拍身下的灰,“走吧,我的房間應(yīng)該收拾好了?!?p> ……
回房之前,先去見了葉陽徴。秦姻一眼瞧出二叔舊傷復(fù)發(fā),仔細(xì)問了情況,寫了藥方,打算第二天出去買些藥材。回到房間時,天色不早,秦姻拉著小葉不準(zhǔn)走,白天神神秘秘的,現(xiàn)在她一定要問清楚。
“白天你在馬車上那么緊張,是為什么?”
“我哪有。姐姐肯定是看錯了?!毙∪~心下忐忑,她還以為秦姻忘記了呢。
“不說是吧,我去問先生?!?p> “我說我說!”小葉急了,瞞著秦姻本就是她的主意。
“我當(dāng)時的確是在躲一個人,為了不讓他發(fā)現(xiàn)你。”
“是誰?”
“是個紅眼兔子精?!毙∪~咬牙切齒地說。
秦姻更加疑惑:“兔子精有那么可怕嗎,難不成會吃人?”
“吃人倒是不敢,他就是個殺千刀的人販子!”
小葉似乎很憎恨那個人,又很怕他,更重要的是,這人似乎就在溯州城內(nèi)。
她準(zhǔn)備明天去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