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必死之局?
大澈王朝,國都上京城,
城北的一處別院里,綠竹掩映,熏香繚繞。
一個清秀瘦削的白衣少年側(cè)身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讀著志怪小說。
“唉……這世上真有神仙妖魔么?”
蔡凡長嘆一聲,世間廣大,這志怪小說里的一人敵萬軍,一掌碎山海,還有那些狐妖鬼魅練氣士,都描述的活靈活現(xiàn)。
蔡凡還記得之前在書攤上見過一本畫著各種小人的志怪小說,里面的女妖精各個嬌媚動人,連女鬼都是惹人憐愛,可惜當(dāng)時錢沒帶夠,要不然真該買回家好好閱讀,體會一番風(fēng)情。
蔡凡心中格外向往,撣掉飄落書上的竹葉,仰頭看天,心思也從女妖女鬼上轉(zhuǎn)回了現(xiàn)實。
“下月便是重陽節(jié),不曉得爹娘能不能趕回來團(tuán)圓?!?p> 他來到這世界已有近兩年的時間,前世在地球上因為雷雨天登高賞雨,結(jié)果被雷霆劈死。
這輩子重生在一個猝死的少年身上,沒想到姓名長相都和少年時的自己一樣。
這一世的爹娘雖然常年在外經(jīng)商,但是每次團(tuán)聚都很寵著蔡凡。除了偶爾有些古怪行徑,真的算是模范好父母了。
正想著志怪小說和自家爹娘,
“砰砰砰!”
粗暴的敲門聲突兀響起,蔡凡眉頭一皺,爹娘回來了?
“嘭!嘭!嘭!”
敲門聲更加狂躁,蔡凡緊張地放下書,這絕對不像是爹娘敲門,思索間,大門已經(jīng)哐當(dāng)一聲被人踹開!
門外魚貫涌入一群錦衣漢子,渾身透著彪悍,為首的驢臉漢子上下打量蔡凡,嘴角露出獰笑,
“蔡凡是吧?”
蔡凡皺眉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立刻退出去!”
趙長恭看著有些緊張的蔡凡,嘿嘿笑道:
“你爹娘行商遇襲,雙雙失蹤了,他倆借款甚多,現(xiàn)在你爹娘還不上,得拿你家這別院抵債了!”
“怎么會?!”
蔡凡心中震動,情緒劇烈變化,正要詢問時,只覺得腦海中咔嚓一聲,如蛋殼碎裂般意識流出,連通了一片白霧覆蓋的巨大空間。
“這是……什么?”
蔡凡有些茫然,眼前幾個錦衣漢子的頭頂都冒出鮮紅色的【敵】字小篆,如鳥投林般的飛入了他腦中的白霧。
趙長恭見蔡凡呆愣在原地,還以為他被嚇傻了,眼睛一瞇,驢臉上冷笑不停,從手下懷里接過一個包裹,
“小畜生,我給你看個好玩意!”
趙長恭一抖包裹,兩個粗制濫造的牌位骨碌碌滾落在地,上面赫然是蔡凡爹娘的名字!
趙長恭一腳狠狠踩在牌位上,用力碾壓,猙獰道:
“行了,牌位送到,人算是死了,嘿嘿,死了好啊,把你家的房契地契交出來!”
趙長恭和蔡凡父親早年就結(jié)下了死仇,這么多年一直在伺機(jī)報復(fù),今日更是得知蔡凡父母遭了大禍,所以才興沖沖來打秋風(fēng),要羞辱蔡凡,搶奪房產(chǎn),之后再想辦法偷偷殺了蔡凡!
“小畜生,我與你說話呢,你聾了么?!”
蔡凡腦海中的力量仍舊在翻滾,他看到那牌位之上竟然也冒出兩個銀色的【親】字篆文,然后乳燕投林般的飛入腦中的白霧!
每一個篆文就對應(yīng)著一個人的小傳信息,無數(shù)信息在腦海中閃爍之后,
下一刻,蔡凡的眼神恢復(fù)清明,心中已經(jīng)明了,看著地上自家爹娘的牌位,蔡凡心中騰的燃起怒火。
試想,你好端端在家中看著志怪小說,突然被人強(qiáng)闖家門,又被扔出父母牌位羞辱,這是何等奇恥大辱!
再打量對方七個人,皆是膀大腰圓腰間掛刀,目露兇光不好招惹,而自己只是一個瘦弱無力的十五歲少年,怎么辦?
蔡凡急中生智,扯著嗓子大聲質(zhì)問道:
“我爹娘是否身故,是你說了算的么!你憑什么闖進(jìn)我家來鬧事?!”
說完,蔡凡瞥了一眼門外,果然見到有行人聽到質(zhì)問,開始探頭探腦的觀望。
“隨你怎么說?!壁w長恭獰笑,“關(guān)門,把房契地契搜出來!”
見對方要關(guān)門動手,蔡凡立刻抄起一邊的長凳,然后卯足力氣大喊道:“街坊四鄰,都出來看看吶,我家有惡霸鬧事,強(qiáng)闖民宅!”
“救命吶!”
蔡凡強(qiáng)忍著緊張,生怕門外的路人和街坊們膽小不來,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琢磨等門關(guān)上如何自救了。
都說上京城的男兒爺們,女子也仗義,蔡凡心中祈禱,這傳言可一定要是真的,他現(xiàn)在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啊。
正是上午人多的時候,不少路人本來就在觀望,一聽蔡凡喊話,一群好事的路人和街坊立刻圍成一圈,街頭小販、街坊四鄰、還有兩個一臉正氣的讀書人,
蔡凡連忙求助道:
“各位叔伯姨娘,大哥大姐,這群惡霸來我家搶劫,要奪我家的房產(chǎn)!”
上京城太平久了,可有些日子沒什么熱鬧看了,一群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小兄弟莫怕,此乃天子腳下,誰敢放肆?”
“別擠我,我瞧瞧,哎呀,這不是小凡嗎?你爹娘還沒回來么?”
“這幾個一看就不是好人,報官吧?”
“對對對,報官,誰敢在天子腳下鬧事,嫌死的慢么!”
街坊和路人對著趙長恭等人指指點點,看到是一群彪形大漢圍著一個瘦削少年,一個個都義憤填膺,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意思。
蔡凡舒了一口氣,趁對面走神,趕緊擠開幾個彪形大漢,湊到了人堆里,
一個錦衣漢子低聲問道:“大哥,人都圍上來了,怎么辦,要不要亮明身份嚇走他們?”
“蠢貨,這種黑事能明著辦嗎?”
趙長恭的手扶在腰間刀柄上,冷哼一聲對門外眾人道:
“諸位,他爹娘借了我一大筆銀子,現(xiàn)在死在外面,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我們來拿房產(chǎn)抵消欠債,難道不該么!”
一個鄰家嬸子吐出瓜子皮,伸手護(hù)住蔡凡,喝罵道:
“呸!一個個腰間掛刀,能是什么好東西,借條呢?拿出來!”
蔡凡附和道:“是啊,欠條都沒有,上來就扔我爹娘牌位,還要搶我家房產(chǎn),你們無法無天!”
“大家伙一定要為小子撐腰做主啊,這幫人今日拿我一個孩子開刀,明日膽子養(yǎng)肥了,豈不是會逮誰咬誰!”
一句話說的眾人情緒更加激烈,紛紛附和罵起了趙長恭。
趙長恭氣的額角直跳,他本來就是帶著牌位來羞辱蔡凡,然后搜出房契地契逼著蔡凡簽字畫押,哪里拿得出借條?
“你交出房產(chǎn),我自然還你欠條?!?p> 蔡凡回?fù)舻溃骸笆裁垂菲ǖ览?!照這規(guī)矩,你先給我一千萬兩白銀,我回頭偽造一張欠條給你成么?!”
“我看是沒有吧?沒有那就報官吧!”
“對,報官,我看這幾個腌臜貨也都是潑皮無賴,看這孩子年少獨居,來闖門欺負(fù)人的!”
“依我說呀,也甭報官了,就咱們爺們也能湊他們一頓,他們還敢拔刀不成?”
眾人義憤填膺,上京城的百姓向來豪橫,都是天子腳下的人,祖輩幾代人在皇城根下討生活,大家都是圣天子的子民,誰還慫誰啊。
一個手下低聲提醒趙長恭:
“大哥,咱們手上還有幾樁案子,此時不宜節(jié)外生枝啊,還是先辦完案子再來打這秋風(fēng)吧?”
“嗯……”
趙長恭見群情激奮,臉色陰沉下來,嘴唇嗡動,用傳音入密威脅道:
“上次中元節(jié)不知怎么,沒能弄死你,識相的就老實交出房契地契,我給你十天時間,期限一到不交房產(chǎn),我便再咒死你一次!”
中元節(jié)!蔡凡瞳孔緊縮,他穿越來的那天正是中元節(jié),是這廝殺死了原主?!
“你仔細(xì)想想,房契地契重要還是命重要?!?p> 傳音之后,趙長恭一揮手道:”我們走?!?p> 說罷就領(lǐng)著一幫錦衣漢子,粗暴的推開圍觀的眾人,快步離去,
“哎!走什么呀?有本事跟咱們爺們?nèi)ス俑咭辉獍。 ?p> 蔡凡也急中生智,想將此事繼續(xù)鬧大,正要說些什么,卻覺得胸口一陣絞痛,被一股極深的惡意插入胸膛握住心臟!
趙長恭充滿威脅的話在耳邊響起:
“小畜生,不想現(xiàn)在便猝死在我咒術(shù)之下,你就老實些,十天之后備好房契地契,不然你依舊是死!”
蔡凡心中大為驚駭,剛才那是咒術(shù)?!
他不敢再做什么,心臟位置的惡意逐漸消退。
等趙長恭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蔡凡連忙對眾人行禮道謝,
“多謝諸位解圍,小子感激不盡!”
“沒事沒事,咱也是看個熱鬧!”
“鄰里之間自當(dāng)互相幫扶,小凡吶,你有事就喊我們知道不?”
路人街坊嘻嘻哈哈的散去后,蔡凡插上門閂,轉(zhuǎn)身背靠大門,呼吸急促,眼瞳中還殘留著驚駭,
一時間,以前看過的志怪小說歷歷在目,
千里御劍割人頭,怪異厲鬼皆退避,還有那些移山填海,敢向天地借壽的陸地神仙……
這世界連咒術(shù)都有了,那些難道也是真的?
不過……
我好像也覺醒了了不得的金手指!
蔡凡意識一動,眼前頓時浮現(xiàn)出九個篆文,七個鮮紅為【敵】,兩個淡銀為【親】。
蔡凡意識點開淡銀色的【親】,兩個篆文頓時迸散,化作兩張?zhí)摶脮?---
【蔡閑居,父親,錦衣衛(wèi)千戶,表面于兩國經(jīng)商,實則為大澈派遣的臥底,已被敵國俘虜,危!】
【竹云霄,母親,繡碟司密探,本為監(jiān)視蔡閑居,后二人結(jié)為夫妻,已被敵國俘虜,危!】
蔡凡長舒一口氣,
“萬幸,爹娘只是被俘虜,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但接著,蔡凡一拍腦門,眉頭緊鎖,
親爹是錦衣衛(wèi)的高官,親娘是繡碟司的密探,都是大澈王朝的特務(wù)機(jī)構(gòu),民間聞風(fēng)喪膽的存在!
“我這是進(jìn)了特務(wù)窩么?!”
“算上原主的記憶,這二老連親兒子都瞞了十幾年,不愧是臥底和密探結(jié)成的夫妻。”
蔡凡百味陳雜,“不過二老活著就好,還有機(jī)會援救。”
兩張?zhí)摶脮摲浩饾i漪,分別多出了相同的一段小篆,
【救出雙親:隱秘行事,三年內(nèi)救出雙親,否則二人危矣!
成功獎勵:肉身重塑。奪舍重生,靈肉不合,此乃唯一解決辦法。
失敗懲罰:無條件抹殺?!?p> 蔡凡心中一動,還有任務(wù)?
他立刻分別觸碰剩下的七個紅色的【敵】,得到了七張記載個人小傳的虛幻書頁,其中對應(yīng)趙長恭的書頁上寫著----
【趙長恭,死敵,錦衣衛(wèi)總旗,極善咒術(shù),生性狠辣,常以折磨昭獄囚犯為樂,與蔡閑居曾有死仇?!?p> 蔡凡屏息等待趙長恭的書頁會不會出現(xiàn)任務(wù),果然片刻之后,那書頁上多出了幾行篆文,
【秘密斬殺:中元節(jié)此人以咒術(shù)殺“你”一次。如今沒有蔡閑居夫婦鎮(zhèn)壓,為報當(dāng)年仇怨,此人再次布局,欲要先奪你房產(chǎn),再次殺你!反殺此獠,闖一條活路!
成功獎勵:《北蠻巫術(shù)匯總》,北方大草原各個部落間流傳的神秘巫術(shù)匯總。
失敗懲罰:無條件抹殺!】
果然是咒術(shù)!
這趙長恭不僅是要奪走我家的房產(chǎn),還要置我于死地,甚至已經(jīng)殺了“我”一次!
還有無條件抹殺......
蔡凡雙手顫抖,吐出一口濁氣,到井邊用涼水拍了拍臉,呆了半天,蔡凡呼吸急促,無聲向四周問詢,
“我不知道何種存在給了我這金手指。”
“可是,我手無縛雞之力,這種必死之局,好歹要給我些幫助吧?”
“拜托了,我想活!”
過了半晌,別院里只傳來大街上的行人車馬聲,蔡凡沒有得到半點反應(yīng),
“砰!”
蔡凡一掌拍在水桶上,半桶水灑了一地,他臉色極為難看。
父母被俘虜,他一個寡居國都的少年,舉目無親,毫無根基,怎么對付得了一個要殺人的錦衣衛(wèi)?!
蔡凡一陣深呼吸,迫使自己梳理思路,試圖找到破局之法。
但許久之后,仍是沒有頭緒,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頓時涌上心頭。
蔡凡雙眼發(fā)紅,眼眶含淚,喃喃道:
“不可放棄,不可有敗意,就算找不出破局之法,我也不該坐以待斃!”
“想啊,再想一想,我到底該怎么做?報官?無憑無據(jù)!求助?我舉目無親!”
“該死!我該如何破局!”
就在這時,啪嗒一聲,地上掉落一卷竹簡,虛幻篆文出現(xiàn)在蔡凡視線中,
“僅此一次,若能僥幸存活,之后生死自負(fù)。”
篆文風(fēng)吹黃沙般散去,蔡凡欣喜萬分,連忙撲在地上撿起竹簡,對空無一人的四周小聲道:
“多謝,多謝!”
這竹簡暗黃殘舊,仿佛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流傳,隱隱散發(fā)歷史的沉淀感。
其蠟封處刻印著三個古怪小字,一筆一劃都扭曲別扭,但是合在一起卻格外和諧,讓人看得胸膛發(fā)悶,恨不能四處發(fā)泄一下心中的憋悶。
那不是蔡凡見過的任何一種文字,就在蔡凡耳鳴眼花,憋得難受至極時,
原本平平無奇的竹簡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好像遇見天敵的困獸,上面三個扭曲且和諧的怪字扭動著活了過來!
黑字掙扎著要沖出竹簡,甚至其中一個已經(jīng)伸出竹簡表面,即將刺入蔡凡的雙眼!
“這是什么鬼?!”
蔡凡驚出一身冷汗,連忙要把竹簡從眼前拿開,卻發(fā)現(xiàn)雙手無法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字刺向自己的眼眶!
“轟,”
無數(shù)雷霆自蔡凡腦中連通的白霧空間里迸射而出,積聚在他的雙眼之中,密密匝匝的閃動交織。
如同被天敵壓制一般,古怪字體立刻縮回竹簡表面,一陣顫抖后轉(zhuǎn)換成了九州的通用篆文,竹簡表面也印刻了一道道的雷電暗紋。
蔡凡扔掉竹簡連連后退,大口喘著粗氣,驚魂未定,
過了好半天,見竹簡沒了動靜,他才敢重新?lián)炱鹬窈啠灰娔侨齻€字赫然便是——
“喚魔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