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回家讓我爸給我買了兩盒筆?!?p> “真的假的,”女同學忍不住笑出來,“真有那么夸張?”
“騙你干嘛啊,黑的也借紅的也借,每次她在我們班上改作業(yè),就問我借筆,我那天請假去辦公室,我的天啦,那個筆筒好大一部分都是我的筆。”
“可是我聽說她家很有錢的!”
“有錢有什么用?鐵公雞唄,一毛不拔!都說當老師好,當個臉皮厚的老師更好!筆都不用自己買,跟學生借就完了?!?p> 兩個不是同班的女學生嘰嘰喳喳地講著,笑著。在一旁打水的千林將這段對話盡收耳底。
她打完了水,站到一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熱水,才走回教室。
她班上的事她尚且不愛管,不要說其他班的事了。
況且這樣的情況,他們班沒有,想來她也應該不會和這樣的老師扯上關系,她冷淡地想著。
我們的千林這時哪里又知道,她有一天真會和這樣的人產生關系呢?
“小黛啊,你這護手霜真好使,一定很貴吧?!敝芮蜗茧p手相互搓著,把護手霜揉開。
“啊,哪里,護手霜而已,能貴到哪里去呢?”王蘇黛抬起頭來看了坐在她旁邊的周俏霞一眼,頓了頓又說,“周老師您要是喜歡,那瓶就送你了。”
“呀,你說送怎么能行的,多少錢?我轉給你!”周俏霞裝腔作勢道。
“不用不用,真不用,您要是喜歡就拿去用吧?!?p>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周俏霞眉毛修得細細的,畫的長長的,精明的小眼透過眼鏡看了王蘇黛一眼,“不過也是的,你們這些年輕女教師,特別是你這種長的漂亮的,整天搞這些脂脂粉粉的,怎么能教好書的嘛。”
“是是是,您說的是?!蓖跆K黛尷尬地笑著應和。
“待會兒我上完十四班的課就解放了!”周俏霞從她的皮包里拿出小鏡子,上照下照,時而碰碰眉毛,時而抿抿她涂了大紅色口紅的唇,即便這樣,依舊不能掩飾她的老態(tài)。
“您今天像是有什么喜事啊?!蓖跆K黛歪頭笑著說,她有著白鵝般細長的脖子。
“害,這不是要去見親家嘛,哪能給我兒子丟人吶?”
“喲,令郎要結婚啦,恭喜呀?!?p> 周俏霞擺擺手,“有什么可恭喜的呀,兒子結婚,花錢!對方彩禮……”她話還未說完,忽聽得“咚咚”兩聲。
“各位!”英語備課組組長出去接完電話后回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級長通知英語組等會兒放學開一個小會兒。”
周俏霞一聽,氣的把鏡子往桌上一扔。那她豈不是走不了了?
王蘇黛感到有些苦惱,她今晚上也有事呢,姐夫出差回來,姐姐約她一起吃飯,只怕又要讓他們等她了,但她見此也只好勸周俏霞道:“這,要不周老師您跟級長請個假,結婚這大事,不好耽誤啊……級長會體諒您的?!?p> “不必?!敝芮蜗即笫忠粨],拿起旁邊放著的學生的作業(yè),嘩嘩地翻著,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王蘇黛也不好再說話了,不管怎么樣,她先給外甥打好了假條。
因為怕學生生病時班主任恰好不在崗位上,所以老師們都有權利打假條,也要相應地負責任。
周俏霞仍是沉著臉坐在座位上。
這個新來的級長早先就給她臉色看了,她何必這個時候趕上門去給人家理由挑刺呢。
吃飯嘛,可以讓她兒子推遲點。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把手伸進自己的皮包,摸摸自己的大金鐲子還在不在,這可是她專門從家里拿出來,今晚上吃飯撐場面用的。
平時她這些寶貝,都要好好的放在保險箱里。
“鐺……鐺……鐺……”下課鈴聲響起,空氣立刻嘈雜了起來,放學的學生如同出圈的牛羊,風一般的沖出教室。
“廖組長,鎖門不鎖啊?”
“鎖門那么簡單個事兒,你要鎖鎖就是了?!眲倓倻蕚涮こ鲛k公室門口的廖組長突然被叫住,以為是多大的事兒呢,“那你們要是怕萬一提前回來的話,就都帶上鑰匙吧?!?p> 這可提醒了王蘇黛,她忙把自己鑰匙掏出來,先走到五樓去了。
她昨天晚上就告訴徐鳴在教室等她,等會兒她載他一起回去。
她邊走邊對其他老師說:“你們先走吧,我有點事兒,很快的?!?p> 級長是最不喜老師們開會時帶著自己的包包的了,人人看到自己包包都想到要回家,誰還有心思開會?
所以規(guī)定了每個老師都只用帶一筆一本而已。
周俏霞臨走時又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