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林將她抱的更緊，“玲玲，你有我……”
誰知高清念并不領情，她推開千林，癱坐在自己的腳后跟上。
千林被推倒在地，吃驚地看著高清念。
“你心里也就只有你自己而已！我告訴你，就是你那副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最讓人討厭！你以為你是超凡脫俗，其實你是冷漠，你是無情！”高清念歇斯底里地指著她說。
“你還記不記得小學的時候，我上六年級，你上五年級。那天你來找我，有兩個人大聲嘲笑著我，說我是沒人要的小孩，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們怎么就知道了我家里的事，但直到現(xiàn)在我心里的恨還沒有消失，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那兩個同學的名字，我恨他們。恨那個年紀的小孩，只是因為小，大人就可以說他們太幼稚，想法還不成熟，就這樣給了他們合理嘲笑別人的理由。我也恨你！我恨你，恨你當時只是拉著我走了，你跟我說，不用理他們，但你真的不懂！你沒有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你沒有資格說那種話！”
千林想起來了，當時她拉著高玲玲的手勸她走，高玲玲一把甩開她的手，就如同現(xiàn)在她一把推開她一樣決絕，千林也像當時一樣感到吃驚。
她看見高玲玲沖上去，打了其中一個男生一拳。
那個男生回家告訴家長了，家長第二天來了學校。
老師把高清念叫出來，對高清念說：“清念，這件事的確是他們兩個的錯，但是你們都還太小了，他們的想法不成熟，說話沒有分寸，我讓他們跟你道歉并讓他們保證以后不會再那樣做了，你也要為你打人的事跟他們道歉好嗎？”高清念才不聽，她跑走了。
那天天氣很熱，汗水和淚水流到嘴里，都是咸咸的。
千林可能永遠都忘記不了，后來高清念跟她講起這件事情時，她說：“他們不就是欺負我沒有家長可以請來學校嗎？”
高清念當時12歲，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但她嘴角的笑容卻很苦澀。
千林緊緊地抓住裙角，不知該說什么。
高清念失神地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會懂……”
千林重新抱住她，任她怎么推千林也不肯松手，千林說：“我懂，我現(xiàn)在懂了。”
千林沒有說謊。她懂得了，原來高清念以前所有的無理取鬧，都是一種缺愛的表現(xiàn)。
她懂得，正是因為她對她的無理取鬧總是沒有太多的反應，才讓她走了下下策——偷看千林的日記。
但她對別人可能是不理不睬，但對玲玲，她只是不舍得怪她，不忍心跟她生氣而已，反倒讓她誤會成她對她的態(tài)度和對別人的一樣了。
她懂了高清念的痛苦，因為現(xiàn)在她也經(jīng)歷過了，雖然她經(jīng)歷的不是親情的缺失，是……
千林將上高中以來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高清念說了，高清念也隨著她的訴說慢慢平復了情緒。
她們早已從地上起來，站在欄桿處，看著萬家燈火將遠處的黑暗點亮。
高清念點了一支煙，黑暗中有一點紅的星火。她緩緩地吐出煙霧。
“什么時候學會抽的？”千林看著遠處高架橋上的車，她只能看到一個個小點在快速地移動。
“就這段時間。”
“少抽點，吸煙有害健康?！?p> 高清念把煙丟到地上，用腳踩滅了，手搭上千林的肩，說：“你說，你當時來朝陽上學不就完事了嗎妹妹？”
“誰是你妹妹，我可不想多一個會看我日記的姐姐?！?p> 她們的相處模式已經(jīng)回到以前了，兩個人都知道千林說這話并不是挖苦，而是打趣。
打趣對方是她們慣有的相處模式。
“你那破日記，姐再也不看不就完了嗎？就你那小學生日記，我還不想看呢。”
“哎話又說回來啊妹，可以啊，會對男人動心了?。俊备咔迥顒倓偘褗y哭花了，出門前梳好的頭發(fā)現(xiàn)在也已被風吹亂，她歪嘴笑，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喜歡了，好像有一個神躲在角落里使惡作劇?！?p> 風吹起千林額前的碎發(fā)，盡管她小臉蒼白，但又是另一種美。
再談起楊川的事，她已經(jīng)不再有那種揪心的感覺，因為她已經(jīng)弄明白了她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的那個問題——她為什么會如此的傷心？
原本她以為這是因為自己第一次動情，所以格外受傷些，現(xiàn)在看來還有別的原因。
“誰知道人家不喜歡你！哈哈哈！”高清念夸張地嘲笑著她，“那你就是還沒表白就失戀了？還為了那個，叫什么來著，楊川是吧，為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男生難過成這樣，哈哈哈哈哈。”
“他跟我同一級，最多就比你小那么一歲，說人家毛都沒長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shù)?！?p> 千林白了在她旁邊笑得沒心沒肺的高清念一眼，“而且，我這不叫失戀，我這叫存在感缺失，我在書上看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