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曦陪酒酒說了一下午的話,眼見著日頭要落下來了,才恍然發(fā)覺天色已晚,她該回去了。到底是好姐妹,這聊起天來真真是不看時間,沒完沒了。在綠棉的眼里頭,就覺著自家姑娘這是嫌棄自個太過安靜不活潑了。姑娘平日里頭就看看書畫會兒畫繡只鴛鴦插朵花,不多舌不好動,誰看了不夸一句好嫻靜的小娘子。可一遇著曦姑娘,那嘴便是叭叭不停的,怕不是把平日里頭憋著的話都留到了這時!
如今正是這樣呢,本來鄭曦也是???,沒必要特特送到府門口。奈何酒酒送鄭曦出了院門,見著紅霞滿天,將將滿足的談興又起了,說著不知什么時候發(fā)生的趣事,這不,兩位姑娘正手挽著手在府門口聊著呢。不曉得又說到什么好笑的地方了,鄭曦笑得直接彎下了腰,差點從臺階上跌下來。唬得酒酒趕緊抓緊了她,兩位丫鬟也是嚇得直接撲了過去。到底是自個穩(wěn)住了,沒出什么事,到底還是嚇到了酒酒,惱得直拍她,說著下次再這般不小心,就不拉著她,讓她跌下去好了,破了相正好還能不去了萱姨安排的相親。
到底還是冬日里頭呢,白日短,落得快。方才還亮著的天隨著日薄西山已是漸漸轉(zhuǎn)黑了,橙紅色模樣的云慢慢變成了紫紅色,這般妖冶的模樣和白日里頭碧空如洗一比,倒也有一番別樣的好看。
鄭曦實在沒法耽擱,再不回去,她家娘親又該抱怨她成日里頭不著家,卻是連個像模像樣的女婿都不曾見著一個了。酒酒見著這天色也是實在晚了,府門前的兩盞大燈籠已是點亮了,照得鄭曦的面頰朦朦朧朧的,倒是那寶石簪子被一閃一閃的,猶為清晰。
鄭曦登上在邊上候了許久的馬車,掀開側(cè)邊的簾,朝酒酒揮了揮手,便讓馬車出發(fā)了。
酒酒亦是朝她揮了揮手,便瞧著那馬車踩著初月的清輝在萬家燈火中慢慢隱去。
這情景倒是又可以作一幅畫了,過幾日鄭曦再來時,倒是可以給她瞧瞧,順便再夸一句她是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俠女。怕是她的尾巴都能翹到九重天上去。
酒酒邊想邊往回走,正要跨過門檻時,便聽到守門的小廝大喝。
“什么人!”
酒酒和綠棉都被這變故驚得回了頭,只見暮色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卻是仍舊用盡全力,拼命朝著酒酒這頭奔跑過來。
守門的小廝忙擋在酒酒幾人面前,不讓那人沖撞到自家姑娘。綠棉看著情況不對,想勸酒酒先進府,可是酒酒到底還是沒有順從。她站在燈下,看著黑暗中的身影愈來愈近,卻好似感覺到無數(shù)的黑暗撲面而來,心中的不安亦是不停地放大。
那身影在守衛(wèi)的戒備中愈來愈近,終于闖進了燈籠照亮的范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原先黑暗中的那團身影漸漸清晰。那身影見著酒酒好似終于抓住了救命稻草,先前拼著的一口氣都散了,直接跌跪在深冬的地上,卻是直直地盯著酒酒,滿目淚水,聲音沙啞。
“姑娘!”
那人太虛弱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趴在地上,像只蜷縮著的蠕蟲??蛇€是努力抬起頭,用那雙唯一干凈的眼睛緊緊看向酒酒。干裂的嘴角徒勞的張合,聲音仍舊是沙啞又小,風一吹,便要消散了。
可是,明明只是一絲稍稍便要消散的氣聲,在酒酒耳里卻是凄厲無比。她覺得黑暗從四面八方貪婪又兇殘地呼嘯而來,肆虐橫行,奪走了她身上的廣和熱,甚至連呼吸也被掠奪。
到底還是綠棉率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努力壓下了心中的擔憂與不安。趕緊安排人帶著那人進了府,吃點東西暖和身子,才好把事情經(jīng)過交代清楚。
茄景
好累啊,渾身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