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殿試

　　會試后，便是殿試了，今年圣上倒是得閑，將前三十都較近了殿，傳話的人說圣上是要好好看看我大邑未來的肱骨人才。無論是因著什么，到底是驚喜到了許多人。原先不過是選見前三名叫圣上定個狀元榜眼探花，沒曾想，今年竟多了十倍。余據(jù)是第七名，便也進(jìn)了殿試。

　　會試名次出來，他就發(fā)現(xiàn)筌都不愧是國都，人才實(shí)在是多。前五名都是筌都本地的考生。而第六名以及他倒是唯二進(jìn)了前十的外地考生。第六名可是云州才名在外的云蘊(yùn)之，第七名倒是他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克州考生，倒是讓人好好的驚嘆了一把。他三十人自安定門進(jìn)的宮，不敢四處張望，也不敢交頭接耳，只排成一排隨來迎的內(nèi)監(jiān)無聲地往前走。

　　余據(jù)亦是第一次進(jìn)宮，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巍峨的宮墻，暗紅的一片，好似望不到頭，然后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罩在它的陰影之下，離來時的光亮處愈來愈遠(yuǎn)。

　　酒酒自生病來，便是昏睡再昏睡，這幾日更是連飯也喂不進(jìn)去，要綠棉拿著湯勺撬開嘴才能吃進(jìn)去一點(diǎn)，可是，就連撬開嘴這樣大的動靜，也驚不醒酒酒。

　　昨兒晚上是綠棉輪值，守著酒酒。今兒早上還趴在床邊睡著呢。

　　等綠棉睡醒了，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家姑娘正帶著笑看著她，眸中清明，哪像是剛醒的樣子。

　　綠棉高興壞了，一會叫了門口的丫頭趕緊去同馨娘報信，一會又說趕緊去拿吃的過來。

　　酒酒見著綠棉這般著急地樣子，便也不打擾她，只在床上笑著看她，等綠棉吩咐完了。才張嘴說話。

　　“好大威風(fēng)的綠棉姐姐，可否扶我起來坐一會??？”

　　綠棉被自家姑娘開玩笑也不惱，反倒是高興極了。邊說著“姑娘今日瞧著倒精神”邊扶著酒酒坐了起來。

　　坐起來的酒酒覺得比躺著倒是真舒服多了。

　　“還是沒甚力氣，我還想去畫畫呢！你差人請曾夫子和鄭曦過來，我想見見她們?！?p>　　綠棉見著酒酒仿佛病好了一般，同往日一樣精神，自是高興瘋了，哪會想著為什么好好的要見人自是馬上就應(yīng)了。便是姑娘說她日后不叫綠棉叫碩鼠了，她也是應(yīng)的，便趕忙又吩咐人去請了。

　　一番話了，馨娘夫妻二人同席谷白掌都是來了。馨娘夫婦見著自家女兒能坐起來了，且拿著碗在喝粥呢，真真是喜極而泣。走過去，又是說話，又是摸臉的，馨娘更是直接抱進(jìn)懷里哭的不行。

　　若不是這懷里的身子瘦弱的許多，她只當(dāng)這幾日是一場夢，她的女兒還健健康康的，不曾像根木頭一般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比之馨娘夫婦的欣喜至極，席谷同白掌這里反而是嚴(yán)肅和沉默。白掌本來也是驚喜的，可看到酒酒的那一刻，便馬上消失殆盡，只余沉痛。酒酒明明依舊滿是病容，所謂的精神煥發(fā)不過是強(qiáng)弩之末。一個重病之人什么時候才會突然精神煥發(fā)。

　　回光返照。

　　馨娘哭得狠了，被自家夫君同酒酒安慰了一陣才漸漸松手，讓兩位大夫上前給酒酒把脈。

　　席谷并白掌把完脈，沒有奇跡，不過是證實(shí)了心中猜想。兩位老者看向酒酒，滿目慈悲，白掌拼命忍住自個兒的心痛，可眼中暗含的熱淚早早便出賣了他。

　　酒酒同樣看著兩位全力救她卻無能為力的老人，笑著俏皮地炸了眨眼，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明白了，只同在一旁焦急等待的馨娘夫婦說是病情起了變化，要去在鉆研一番。兩人自是以為是酒酒病好了，自是高高興興應(yīng)了。

　　白掌退出房門的時候，還是看了一眼床邊那個同自家爹娘說話的姑娘，瘦得驚人，可笑得好看。他收回眼，踏出了門，見著院子里頭那顆樟樹郁郁蔥蔥，上頭是碧空千里，下頭是將將長出的嫩嫩青的草芽。多好的初春勝景啊，那個本該如春日般溫暖鮮活的小姑娘，怎么就看不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