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邊城賽都——悍匪橫生的大漠里唯一的避風(fēng)港。這里“民風(fēng)淳樸”,幾乎家家都有一個從事黑道的人。
膽子小的當(dāng)賊做偷,膽子大點的強取豪奪。這也難怪賽都至今都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賊兒認(rèn)強做爹,匪子見官喊爺?!?,被這么個祖孫三代填充的城市民風(fēng)之“淳樸”可見一斑。
“大眼到了賽都要安心學(xué)手藝,別老是想著那些花花世界?!?,一個中年大叔開口道。
“是咧。大雷師傅,咱們嗩吶匠如今這地位如何?。俊?,大眼好奇道。
“別的地方我大雷不知道,但是在這賽都咱可是這個!”,大雷說著便是伸出手比劃了個大拇指。
“為啥?”陳大眼有些不解。
“為啥?這賽都每天死的人,就是讓我們爺倆連著吹他個七天都吹不完。你說咱的地位如何?”,大雷得意道。
這句話說的倒也沒毛病。
這匪子們心情好,上街打砸,得死人;匪子們心情不好吧,還是上街打砸,又得死人。
什么?官府?且不說如今這亂糟糟的世道了,就算是在太平盛世,這邊陲之地的賊兒匪子們照樣得這么吃飯!
“師傅,那咱們不吹喜事嗎?”,陳大眼呆呆地問道。
大雷聞言原本得意的臉上突然涌上一股暗沉。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大雷只吹喪事!”,說完大雷便是狠狠朝著地啐了一口痰。
陳大眼見狀,剛要出口的話便又是收了回來。
“只吹喪事?好奇怪的師傅?!?,陳大眼緊緊地跟在大雷后面。
“哇……”
赫然佇立的高聳青磚城墻,對于從小到大生活在綠洲的陳大眼來說無疑是震撼的。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贝罄仔Φ?。
“只要你小子跟著我好好學(xué),這賽都遲早有你揚名的時候,到那時候皇都你都可以去瞧瞧?!?,大雷得意道。
“師傅,我一定好好學(xué)!”
走在夯實的土塊路上,看著四周琳瑯滿目的商品和高大氣派的建筑,呼吸著這真正意義上的人間煙火。
山坡上放羊時在夢里才能見到的幻想“繁華”簡直就是近乎侮辱般的自我欺騙。
巷陌,一個雜亂的小院里,一個年輕人正在擦拭著嗩吶的碗兒。
“安子!”,大雷笑著走了進來。
“師傅!”,那個叫安子的年輕人趕忙躬身行禮。
“師傅,這位是?”,看著陌生的大眼,安子本想問個好,但還是遲疑了一下。
“這是你師弟陳大眼。”,大雷笑道。
“師兄好!”,陳大眼抱拳道。
“客氣了,哈哈。”,安子笑道。
“師傅,廟前的老李家今天走了人要您去一趟?!保沧油蝗婚_口道。
“你去不行?”,大雷有些意外。
“人家點名要您去。”,安子笑道。
“唉,真是個累死鬼的命!”,大雷放下行李便是出門去了。
“師兄,咱們師傅每天都這么忙嗎?”,大眼問道。
“那可不。”安子笑道。
“你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師傅他老人家沒時間教咱,咱們主要是以自己練習(xí)為主,師傅他老人家時不時會指點我們的。要是路上吹不好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安子解釋道。
“路上吹不好?”,大眼有些不解。
“總不能叫師傅養(yǎng)著咱吧,該接活還得接。”安子笑道。
“我這樣的新手有人要嗎?”大眼苦笑道。
“你別說還真有,這富人有富人的事,窮人有窮人的禮。雖說技術(shù)不怎么樣,但總得走個過場不是嗎?”,安子笑著,顯然他也是這么過來的。
“明白了。”
“師弟你記住咯,只要咱們的手藝還在,就算是過一萬年,咱也餓不死?!卑沧影参康?。
“師兄我有件事不太明白?!?,大眼眉頭微皺。
“你說?!?p> “這婚、喪、嫁、娶、禮、樂、典、祭。為什么咱們師傅單單只做死人生意?。俊标惔笱劬従弳柕?。
“我也不太明白?!卑沧訐u了搖頭。
“不過我倒是總聽師傅說一句話?!卑沧咏又f道。
“什么話?”陳大眼好奇道。
“你們還挺懂行,知道閉起眼睛聽我吹喇叭?!?p> 聽到這里陳大眼不禁有些后背發(fā)涼。
“唉,其實你也不用太過執(zhí)拗,實在不行你可以等出師之后再接其他的嘛。”
“明白了師兄。”陳大眼呆呆地回道。
“我這邊也來活了,你一個人熟悉熟悉這里吧。”說完,安子便是離開了。
“看來師傅說的是對的,這地方嗩吶匠的地位不孬?!?p> 陳大眼走進屋內(nèi)便是看得一個無名牌位擺在桌上,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憷。
他搓了搓手手沒有說話,然后便是朝著牌位拜了一拜,以此來表達(dá)他是無意間打擾的。
“小伙子~”
陳大眼身形一顫。
他的背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陳大眼回過頭,一位頭發(fā)斑白皮膚干癟的老婦人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大媽,有……有事?”陳大眼緊張道。
“我這有個活你們這接不接啊?!崩蠇D人緩緩說道。
安子和大雷都不在,此時的陳大眼有些手足無措。
“很急嗎?”陳大眼問道。
“挺急的?!?p> 陳大眼仔細(xì)地看了看眼前的老婦人,確認(rèn)自己這個價位應(yīng)該能夠勝任這次任務(wù)。
“大媽您帶路吧?!标惔笱劬従忛_口道。
“好嘞,只是這工錢?”老婦人眉頭微皺。
“您到時候看著給吧?!标惔笱坌Φ?,顯然自己的推斷在這一時刻已是得到了證明。
經(jīng)過一段曲折的趕路,陳大眼終于是來到了老婦人家,看著草席卷著的尸體和一個空空地茅屋,大眼有些茫然。
“大媽這是?”
“唉,不孝子壞事做絕遭報應(yīng)了,終了還得我這個老娘來送他?!崩蠇D人眼含淚水道。
看著簡陋無比的茅屋,陳大眼有些感傷,這死去的男子估計是個撐死自己餓死老娘的人渣。辛辛苦苦接你來,又辛辛苦苦送你走。果真是愛子心無盡啊。想到這里陳大眼不禁又有些想笑,自己一個襁褓喪母的人竟然還能有這種感悟。
“大媽,打算把他葬在哪?”陳大眼問道。
“就后院吧?!崩蠇D人緩緩開口道。
看著后院里已經(jīng)挖好的土坑,陳大眼便是開口道:“那咱們開始吧?!?p> 只見他拿下別在腰間的嗩吶便是吹了起來。
滴答滴答,一陣沉悶的聲音便是回蕩了開來。
大媽見狀也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將兒子推入土坑,然后填著土。
“吵死了!”
陳大眼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他眉頭微皺,覺得是在幻聽,于是又是吹了起來。
“小子,你到底會不會??!吵死了!”
這一次陳大眼卻是真真正正地聽清楚了。
“誰在說話!”,陳大眼停了下來。
“小子別停?。 保堑缆曇敉蝗粦嵟?。
陳大眼聞言也是趕忙吹了起來。
“我剛剛好像停了一下?!?p> 陳大眼的心中涌上了一絲不安,他并不知道停下來的后果會怎樣,但是直覺告訴他闖禍了。
費了好大力氣,終于是結(jié)束了。
陳大眼環(huán)顧四周然后便是向著大雷家跑去,連錢都沒收。
回到住所已是日落時分,院內(nèi)大雷瞇著眼靜靜地躺在藤椅上。
“師傅……”,陳大眼跪在大雷旁邊說道。
“怎么了?”,大雷緩緩睜開雙眼。
“我……我接到活了?!标惔笱劢Y(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
“然后呢?”,大雷放下手里的茶壺。
“中間出了點岔子……”,陳大眼緊張道
“什么岔子?”,大雷緩緩站了起來。
“我……我停了一會兒。”,陳大眼硬著頭皮說道。
……
大雷未語,陳大眼有些傻眼。
黃昏,風(fēng)涼……
“晚上別睡了,在廳內(nèi)的牌位前跪著?!保罄拙従忛_口道。
“是!”,陳大眼心里松了一口氣。
“只管跪著,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聲張。”,像是告誡一般,大雷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盡管陳大眼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哼,沒聽兩句,你還真就下不去了唄?!贝罄妆持粥哉Z地走出了門外。
歪歪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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