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妖面現(xiàn)驚嘆,也難免心中驚疑。
自家王上,風華無限,卻從不近女色,饒是那三王家的郡主—也就是連城的那個小表妹,長得再如何艷麗動人、柔媚無雙,王上也從未正眼看過。原以為不過是新君即位瑣事過多無暇顧及,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這位花容月貌、清麗婉約、甚至于周身環(huán)繞圣潔之光的女子,怎是自家郡主可相提并論的呢?比較起來,郡主那簡直就是庸脂俗粉。
原來,王上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不近其他女色。
畢竟,任這六界哪個男子的身邊有如此絕色,饒是世間美女再多,也絕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怪不得王上傲嬌,人家是手里有貨啊,有傲嬌的本錢不是。
連城酸得牙都要倒了。這個四處招蜂引蝶的死丫頭,能不能收斂點,別這么招哇,你等著,早晚把你變成個物件掖入懷里才好。如此,才不會被他人偷窺,方才安全。
不得不說,爭風吃醋這個事情,乃為六界共有的不良傳統(tǒng)。
且無論什么人,但凡你有點身份的,都習慣在哪兒都埋顆釘子,通風報信,為己所用。
這不是嗎,我剛剛坐在這兒沒一柱香的功夫呢,大殿外就傳來妖衛(wèi)的通報,說是郡主求見。按理說,早朝議事,不是臣子是不可妄進的。此時,郡主求見,按我與綠繡兩次交鋒的經驗,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因為我呀。
一身著藍綠相間衣裙的妖嬈女子風搖柳擺的步上大殿,用她那能膩死人的愛慕眼神望著連城請了安,即刻換了羨慕嫉妒恨的眼光望向我,“表哥,此女便是離生嗎?本以為表哥中意的定是位驚才絕艷的曠世女子,哪想竟如此冥頑不靈。朝堂之上她目無法度,竟敢與王上同座,實是紅顏禍水、膽大妄為,還望王上不要姑息才是?!?p> 唉,你說你們一個兩個地都把刀頭朝向我,為什么呀。你說我招誰惹誰了這是,你喜歡你王上,你就來搶,有本事你就讓他娶了你那也是你的本事,我也心生佩服。可你這來了就沖我開火,這根本毫無道理嘛。凡事都得講究個理字,你說你連理都說不出來的一個事兒,大庭廣眾的鬧,就不怕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眾臣都親眼見了,來是你表哥拉我來地,坐是他強迫我坐地,怎么我就成紅顏禍水了?我連句話都還沒開口說過好不好。凡間有句話說得好,低級的女人對付女人,高端的女人征服男人。你說你沒征服的本事,沖著我發(fā)的哪門子火啊。
連城臉色未變,還是那樣掛著春風和煦的笑容,但我卻知道,他生氣了,他周身的氣息凝滯,凍人的緊。“三王乃孤之重臣,可知朝堂法度?今日郡主前來指責于孤,是否認為孤不辨是非、不配為君?!?p> 王上這話說得就很重了,妥妥地一頂大帽子直接隔空扣在三王頭上了。言外之意,孤連好歹都不分,生生把個紅顏禍水帶到殿上來,這不正是昏君所為嗎?郡主這意思,就是孤不配為王唄。再有,你三王是朝中元老,熟知法令律例,竟然沒有管教好女兒,任由她于議政期間闖入大殿胡作非為、大放厥詞,是不是沒把孤放在眼里啊,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如此放肆。你們的眼里可還有孤?
郡主本意,眾妖心里都門兒清得很。畢竟這郡主一有機會就化身為牛皮糖纏著王上不放,這是有目共睹的,愛慕之意昭然若揭。今日大堂之上公然叫囂,顯然是吃了一肚子老醋的原因。本來小女子間爭個風吃個醋也算小情趣,但她竟敢口不擇言、當眾指責王上,實是囂張得緊,確與法度有違,難怪王上生怒。
眾妖皆嘆,這郡子的腦子是讓狗吃了嗎!
三王聽得王上一席話,嚇得面如土色,連忙出列,跪地行禮檢討,“王上恕罪。小女頑劣,口出狂言,還請王上寬恕,臣回去必定嚴加管教,必不使其再次生事?!毙睦锊挥砂岛蓿畠翰粻帤獗懔T了,女兒那個媽也不是個好的,不然怎么就教得這么目無法度、刁蠻任性,這下惹禍了吧。一個個地,幫不了本王,還都添亂子,真是夠嗆,這是想連累全家和她一起灰飛煙滅嗎?
連城臉色驟變,怒氣陡生,狹長的眸銳利如鋒,一掌狠狠地拍在面前案上,震得案上的筆墨都跟著蹦了幾蹦?!皭矍湔媸呛帽臼拢€想有下次,如此藐視于孤,真當本王不敢處置你嗎?”
郡主從沒見過王上如此憤怒過,這一怒不要緊,把自家老爹都給嚇得跪下了,顯然自己惹禍了這是。不由得心里驚懼,也蒙了,撲騰一聲跪在老爹跟前兒,拼命磕頭求饒。
自古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誰不怕呀。但表哥待自己一向和善,今天咋這厲害呀,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留。這個離生,果然是禍水,生生將表哥對自己的寵愛給奪了去了,心中恨恨地。
她的這個想法吧,你得說連城完全不知情,否則定也得被氣哭了。孤啥時候寵愛過你呀,能不能不造謠兒,這讓群臣知道了,孤哪還有點王者威儀。
本就跪在地上的三王心中大駭,從新王登基以來,從未發(fā)過如此大的火氣。今日竟是拿自己開了這一刀,顯然不能善了。不過頃刻,冷汗就下來了,新王上任的三把火還沒開始燒,這是要從自己頭上開始咋地。
他顫顫巍巍地用袖口擦了擦汗,老臉醬紅,一個響頭叩在地上,“老臣失言。請王上恕罪?!贝藭r,他不敢再說什么不敢了之類的廢話了,說多錯多,縱橫朝堂忒多年的老狐貍了,心知今日怕是逃不過,只好求饒,只盼著罰得別太重就好了,否則,以后自己還如何在朝中立足啊。這女兒,真是糟心。
朝中眾妖耳觀鼻,鼻觀心,竟無一個出列為三王求個情,可見,平時的三王是有多么的不得人心,如今落難,怕都恨不得一擼到底才好吧。
果然,人也好妖也好都不能太過囂張,不然呀,人不報,天也會報,總歸沒什么好下場就是了。
“既三王知錯,孤也不是不通情理。但三王縱容子女擾亂朝堂、以下犯上,不可輕縱。朝臣有證,今日郡主冒犯在先,孤若不罰,不足以穩(wěn)定朝綱。來啊,除去三王法王頭冠,降為護法,以此為戒。如若再犯,定不輕饒?!边B城黑著臉,看著他那一臉的胸有成竹,我突然有種被利用的感覺,他不是就坡下驢吧。本就想處置這個三王,奈何沒有機會,如今借我來的大好時機,那個蠢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不負所望地一頭撞進來,自導自演地唱了一出好戲,恰好華麗麗地成全了他。這只腹黑的臭麒麟。
“此女離生,乃孤心系之人,于孤有救命之恩。此生,孤非離生不娶,且絕不納妃?!边B城磁性的聲音再度在大殿中回蕩,不顧群妖的反對,一錘定音。這就等于在眾妖面前把我妖后的名分給拍板定下了,同時表了個絕不納妾的決心;同時他也不動聲色地威脅了我,意思就是離生你要是不嫁我,那孤就得一輩子打光棍兒了,嫁與不嫁,你看著辦。但是,請注意,我這妖后的名分是他單方面的定下來了,他根本沒問過我的意思,允與不允,皆在我一念之間。而且,你打不打光棍兒,也許根本不是你說了算的好吧。燧鳳當年何其情深,不也在母親的以死相逼之下無奈妥協(xié)了嗎,雖然此事內情頗有些高深。
將近一個時辰的早朝,眾人議了諸多事項,如妖市上新生了許多賣妖飾的商者,混淆了妖界血脈;如忠義堂的堂主夫人山熊近日愈發(fā)美艷,疑是修煉了禁術;如南山上的草地沒有以前的草多了,疑似有新生妖物出生等等等等。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需報妖王處理,連城這個王做得也著實可憐了些。幸好在早朝接近尾之里,左法王參了一奏,說是前些時日,昆侖虛似有異動,疑為魔族所為,也算議了一樁正事。
連城本來和我一樣,被各種本應由婦女隊長詳參的諸事折磨得困意盎然,顯些當堂打了瞌睡。左法王的參奏讓我立刻清醒了,昆侖虛異動?說的怕不就是那天的雷雨吧。魔族不是歷來居于望川河畔嗎,怎地還染指昆侖虛了。難道就不怕西王母滅了他們嗎?如此奏屬實,那么,復目出現(xiàn)在那里,會不會別有內情呀?;厝ズ煤脝枂栠B城吧。魔族兇殘,若真有異動,為保六界祥和,還需早做防范才是。
終于散了朝,連城帶我去小河邊漫步。此時的連城乖巧的很,與我并肩而行,時不時的側頭看我,星河般燦爛的眸子美得驚人,卻偏要裝成一副老持成重的模樣。這樣的連城給我一種錯覺,他是在向燧鳳的氣質靠近呢,不然我怎么總是在他身上看到燧鳳的影子啊。連城,你這個傻瓜,你就是你啊,如果你和燧鳳一樣了,那不就有兩個燧鳳,而這世間則少了一個連城嗎。做自己,才最有性格哦。
“離生,謝謝你來看我。我以為,便是窮我這一世,也不會等來你了?!?p> “在北海我答應來看你,就一定會來啊。我向來是一諾千金的,絕不食言?!?p> 他低著頭,半晌,終于說道“離生,只要你愿意,我愿以這妖族為聘換你此生陪伴。離生,你告訴我,你的心里可有我?!?p> 我雖于人情事故上不太透徹,但也聽出來了,這句話是個圈套,需思索再三、謹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