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霍亂大不同
貢院內(nèi)，孫山喝了一大碗水，服下林越給的祛暑濃膏，整個人精神頭緩了大半。從前日開始，考場內(nèi)就有學(xué)子陸續(xù)被抬了出去，昨日更甚，在孫山左側(cè)的學(xué)子倒了下去之后，周遭有四人也中了招。
原本就緊張的考試，更加讓人喘不過氣來。一方面要謹慎作答，另一方面又要祈禱自己千萬別被傳染。眼看著明日就是秋闈的最后一天了，不少學(xué)子再也顧不得仔細修改作答內(nèi)容，匆忙檢查一番便往正卷上謄寫，生怕染了病，徹底功虧一簣。
比起其他倉促的學(xué)子，孫山倒是鎮(zhèn)定了許多。林越給備的祛暑濃膏幫了大忙，如此炎熱的天氣，除了頭頸有些許冒汗之外，再無其他不適，放眼望去，算得上是整個考場里精神面貌最好的人了。
此番若是能高中，定要好生感謝一番林越。對于此次秋闈，孫山有九成的把握，名列榜首難做到，但榜上有名絕對沒問題。收起感謝林越的心思之后，孫山立刻埋頭作答。
隔壁考場的秦卓卻沒孫山這般好運了，今日一大早就隱隱感到腹部疼痛，身體情況不太妙，然而看著空白的答卷，再痛也得忍了。前幾年病痛折磨，好不容易痊愈，絕對不能再錯過此次秋闈。
人若是狠起來，連病癥都會讓你三分。趁著還清醒之際，秦卓加快了速度，謄寫答案，每每覺得要昏過去時，都會狠狠捏自己的大腿。所有精力全都放在作答上之后，秦卓幾乎忽略了身體的不適，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暈倒，一旦暈倒，此次秋闈只能抱憾而歸。
終于，就在秦卓寫完最后一個字擱下筆之后，整個人徹底放松了下來，強忍著不適起身交了卷，還沒個喘息的功夫，立馬暈倒在地。
衙役將秦卓抬出去，立刻就有藥童前去搭手。沒多久，林越便被藥童請到了秦卓身邊。
正在同武大夫探討病情的林越，聽說秦卓也患了病之后，立馬跟著藥童前來醫(yī)治。
“林姑娘，剛剛喂我家少爺鹽湯，可是根本喂不進去，這該如何是好?！?p> 怪不得這個藥童如此熱心，原來是秦家底下藥鋪的人。
果然這富貴人家，就是待遇不同。別的學(xué)子都躺在一處，秦卓則在一角，地上還鋪了干凈的席子，除了藥童之外，還有個大夫在照看。
林越心里感慨了一番差別之大后，也沒含糊，立刻上手號脈。
只是這脈相怎地與其他學(xué)子不同，凝神靜氣再細細號了片刻之后，林越的眉頭舒展開了，對藥童說道：“當(dāng)夏而得是脈，暑邪深入也，你家少爺這是暑氣過重引起的霍亂之癥，病癥不同于其他學(xué)子?！?p> 略一思索后，林越讓寫了個藥方遞給藥童：“先熬一碗人參白虎湯，喂給你家少爺，之后減去知母、石膏，人參加至四五錢，再配上黃柏、陳皮和麥冬等，一日三次，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幾個時辰便能大好?！?p> 藥童得了方子之后，立刻跑去熬藥，走之前再三拜托林越照看自家少爺。
見藥童一溜煙跑遠之后，林越?jīng)_著守著秦卓的大夫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許的無奈。
“林姑娘請坐，在下是合生堂的見習(xí)大夫陳瑞，奉趙進生管事的安排照看少爺?！?p> 怪不得這個大夫身上的服飾這般熟悉，原來是合生堂的大夫：“陳大夫好?！?p> 陳瑞在來之前，就被趙進生叮囑涉及治病，要全部聽林越的。來之前還很是不以為然，一個年輕的女娃子，醫(yī)術(shù)能好在哪里，怕不是趙管事的親戚，要假意吹捧一番。
然而，目睹了昨晚林越救治李學(xué)子的全過程之后，陳瑞徹底服氣了。自詡醫(yī)術(shù)非凡，卻連鹽湯都想不到，更別說聽都沒聽過的六和湯了。最難能可貴的是，林越心胸寬廣，這般珍貴的藥方，竟然轉(zhuǎn)手就公布于世，當(dāng)真稱得上是良醫(yī)。
徹底沒了偏見，自然對林越信任有加，先前那藥童就是陳瑞主動派去的。
二人聊了一會兒之后，藥童端來了新鮮出爐的湯劑，小心翼翼喂進秦卓的口中之后，沒過多久，吐瀉暈沉的癥狀減輕了許多。大概一刻鐘之后，秦卓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了。
盡管面前站著三個人，但眼里全都是林越。秦卓有些癡了，自幼疾病纏身，遇到林越之后，一一化解。若說先前對于林越，秦卓只是有幾分興趣之后，那么現(xiàn)在這幾分興趣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傾慕之意。
秦卓的心思，林越完全不知道，見他醒了，只問候了一聲，交代給陳瑞如何照看，便轉(zhuǎn)身急匆匆找武大夫去了。
霍亂大不同，雖說都有吐瀉之狀，但脈相卻大為不同，若是全部用鹽湯加六和湯來治病的話，難免會出差錯。
將秦卓病癥說清之后，武大夫也沒有猶豫，立即組織在場的大夫們?yōu)閷W(xué)子一一號脈。果不其然，經(jīng)過了兩個時辰的再次診脈之后，發(fā)現(xiàn)了五起例外，這五人脈相與秦卓極為相似。
看來此次霍亂，除了大規(guī)模傳染之外，還有幾例是中暑引起的。
忙碌了整整一天，直到月上枝頭才消停下來。武大夫走到林越的面前，無比鄭重地感謝道：“林姑娘，老夫代表青城上下所有大夫感謝你。若非此次有你，我們在場的所有大夫都要面臨牢獄之災(zāi)，這些學(xué)子也要面對生死的考驗。”
說罷，所有大夫全都跟著武大夫認真地沖著林越鞠躬作揖，同行是冤家不假，但林越的醫(yī)術(shù)和品行，足以讓這些大夫們折服。
林越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向來遇事波瀾不驚的她，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亂之意，趕緊說道：“各位大夫這是要折煞小輩了，不過是碰巧能治，實在當(dāng)不起大家這般大禮?！?p> 在林越的再三勸阻下，武大夫這才收起了感謝的架勢，其他大夫也慢慢恢復(fù)如常。
這場面實在是嚇人，林越的心剛放下來沒多久，突然又聽到了洪亮的感謝聲。
“林姑娘，謝謝！”
學(xué)子們的感謝聲此起彼伏，更有甚者直呼林越為林醫(yī)仙，場面一度很是喧鬧。林越原本指望著衙役們能管制一番，然而放眼望去，衙役們喊的更甚。
“林醫(yī)仙！林醫(yī)仙！林醫(yī)仙！”
……
瘋了，全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