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會議室,三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里,光線有些暗黯。
“09干員,”博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胡子高高的吹起,“同為聯(lián)邦干員,你對龍有同志,呃,打得有點重了?!?p> “活該?!?9從博士口袋里掏出來一條糖纖,放在手心里轉了起來。
“雖然龍有特等事先不知道你是我們邊防部的人,所以才對你出手了,但是你也好歹解釋一下,這實在是……”博士無夸的攤開手。
“好歹你也用人類的方式戰(zhàn)斗啊,不然大容易讓人誤會了?!眮嗕摻坦俪銎娴臎]有生氣,反而面帶笑容。
假如有人知曉其內(nèi)心的想法定當非常的吃驚。
09將糖纖插進嘴里,“后悔沒直接干掉,搞得這么麻煩,留他一命,要是我在那塊黑炭上再踩來一腳就好了。”
“你這什么話!”博士大瞪著眼,“年輕人要團結友愛呵!”
“要是那小子死了,我估計那邊要翻天了,那小子后臺挺硬的?!眮嗕撁掳偷?。
“怕什么?反正現(xiàn)場還有個家伙嘛,直接甩鍋不就行了?”09不屑道。
“你把斑龍放了?”博士問09。
“他自己偷偷跑了?!?9搓搓手,“讓他長長吧,整貨賣了才值錢?!?p> “唔?!辈┦肯萑肷钏?,沒有多說什么。
“干得好!”一旁的亞鋼悄悄地對09道,“早看那黃毛小子不順眼了,仗著家里的權勢,一下子就蹦到和我們這些老前輩一樣的位置,本事不大,人倒是趾高氣揚,不懂得一絲的尊重,就是應該打死?!?p> 09輕笑,自口袋掏出一支錄音筆。
亞鋼的臉頓時黑了一半。
“好家伙,又多了一個不聽話的籌碼!”
……
大廳里,人們的談話聲隱隱約約地傳入安靜得有些過分的會議室。
“哇!天哪!防疫部特等邏官龍有被人打得渾身筋骨斷裂,昏迷了數(shù)日,這也大夸張了吧,還被人踩碎了那個……”
“哈哈哈哈!”
“聽說龍有特等是被我們邊防部里的一個妹子揍的,真痛快!”
“可不是呢!平日里防疫部里的那幫混蛋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那眼神,哼!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現(xiàn)在可好!”
“臭小子們?!眮嗕摵俸俚匦÷暳R了一句,望向09,“雷馬那混賬家伙老是向我吹噓他教出來學員有多厲害,時不時帶學生來我們邊防部切磋,我一直沒有告訴他,在他最優(yōu)秀的學生還在吃軟飯時,咱琳九早在紅區(qū)耍嘍!本想等他下次再帶學生來的時候給他來個幾巴掌打打清醒一下,沒想到我家姑娘就先一步把人家的大廢材打趴了。”亞鋼眼里神采飛揚,閃爍著驕傲的光。
“琳九?好久沒人這么叫我了?!?9微微垂下眼簾。
“咳咳,亞鋼,還記得十多年前那次事件吧,轉眼間琳九就這么大個了,光陰如梭??!”博士突然笑道。
“當然記得!博士!琳九就是那個時候撿的,哈哈!”
“喏?!?9扭過頭,眼睛里微光一閃,“我不記得了?!?p> “真沒良心!”亞鋼與博士相視一笑。
……
十多年前——
陰雨淅瀝,街道潮濕而昏暗,兩旁的建筑皆門窗緊閉,毫無人息。
一隊士兵駐扎在主要的干道上,士兵們皆面帶倦色,十分疲憊。
數(shù)月前,一顆殞石從天而降砸落在這個城市的中央,殞石散發(fā)著巨大的輻射,不少人為此感染,感染者出現(xiàn)了各種奇怪的癥狀,乃至死亡。
一時間,市中心人去樓空,最繁華的地域猶如死地。接著,人們發(fā)現(xiàn),受輻射的病狀會人傳人,死亡率不斷上升,人心惶惶。
城市里的人們爭先恐后的想要離開這座城市出去避災。
奈何怪病有著潛伏期,看似無恙的人,數(shù)天后卻會突然的發(fā)作,人口不斷外涌,從而導致了其他的城市也相繼出現(xiàn)了感染者,乃至世界各地都出現(xiàn)了感染者,特別是一些“有心人”甚至還外出惡意傳播,影響猶為惡劣。
最后聯(lián)邦政府不得不下令封城,城里的人出不去了。被困在城里的感染者們不愿意服從聯(lián)邦的隔離政策,他們組建組織發(fā)起暴動,一時間城市的治安系統(tǒng)徹底崩潰,軍方不得不出手鎮(zhèn)壓。
“啊啊啊啊?。 ?p> 一名士兵哭喊著,紫色的晶體如鱗片般覆蓋了他的半張臉,幾名身著防護服的人在一旁摁住他舞動的四肢。遠處,其他的士兵神情麻木,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又是一個?!眮嗕摰纳袂橛行┚趩?,一頭濃密的黑發(fā)十分凌亂,沾滿了油垢。
“還好在發(fā)病前不會發(fā)生傳染?!鄙泶┌状筘缘尼t(yī)生靜靜的觀望著,“不可逆轉,無法治愈,傳染途徑可經(jīng)肢體接觸、血液傳播、乃至感染者自身的對外輻射,被他們碰到的東西都可以成為污染源,即使是感染者們?nèi)舆^來的一塊石頭?!?p> “我想回家……嗚嗚……”受感染的士兵捂住臉,大聲哭喊。
“一定有方法可以治愈的,一定有的……”一旁身穿防護服的護士安慰道。
亞鋼扭過頭,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隨著事態(tài)的惡化,軍隊在此城的長時間駐扎,對防護服的消耗過于巨大,此外由于防護服的制作成本過高,以及某些不為人知的特殊原因,普通士兵們的防護服供應不上了,而感染者們的極端組織又不斷進行破壞行動,很多前來的士兵受到了感染。
而對待他們的卻是遙遙無期的隔離和不公正的待遇乃至歧視,士兵里出現(xiàn)了騷亂不安的情緒。
“這樣下去可不行。”博士望向街道的盡頭,“遲早會出問題?!?p> “外界的輿論浪潮也很高,人們反對軍隊鎮(zhèn)殺感染者的行為,稱之為殺害平民百姓同胞。我想也是,感染者們也是人,他們還有著自己的意識,他們也曾經(jīng)是和我們一樣的健康人,難道說因為意外,他們就成了壞人,成了敵人了嗎?”亞鋼眼框有些泛紅。
“士兵們也是,誰愿意去殺害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感染者們被逼迫而反抗,而我們又打著正義的幌子去鎮(zhèn)壓,沒有誰對誰錯,感染者們好,士兵們好,大家都是無辜的?!?p> 博士低著頭沉默不語。
“決策者們只為了自己,只為了自己的政治仕途,是多么的自私?!睗饷即笱鄣那嗄晡站o了拳頭,憤慨道。
“有些事,我們無法干預?!辈┦康溃皝嗕?,別忘了什么是正確的事,做好自己才是第一步啊。”
“是,博士?!?p> 迫于外部輿論的壓力及數(shù)個巨頭企業(yè)集團的相繼施壓,聯(lián)邦決策者集團的內(nèi)部分歧,聯(lián)邦政府決定撤回該地區(qū)的軍隊,并為感染者們劃分出屬于他們的生活區(qū)域,號稱“新紅區(qū)”。
但中間又歷經(jīng)的曲折,聯(lián)邦政府決策的反復無常導致的感染者們發(fā)起數(shù)場暴動,雙方都損失慘重。
自此人們開始對聯(lián)邦政府決策的正確性產(chǎn)生了懷疑,聯(lián)邦政府的威望一落千丈,逼使對決策者們的大選提前展開,更換了數(shù)位最高決策者。
當軍隊接到撤退的命令后,士兵們的歡呼聲也讓亞鋼的臉上泛起了笑容,他揮舞著只有九條手指的手,笑得像個孩子。
因長期待在輻射區(qū)里,亞鋼受到了輕度的感染,晶潰發(fā)作,失去了一條小指。
撤退的途中,人們的情緒又沉悶了起來,因為這是一場不光彩的失敗的行動,參與者們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不安,因為他們玷污了志愿軍這一光榮的稱謂??!
他們?nèi)ユ?zhèn)壓感染者,與屠殺百姓的逆軍何異?
有的士兵在歸途中就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淚水包含了他們對家人殷切的思念,也包含了對行的愧疚。
亞鋼很好奇博士從哪里撿來一個包袱,小心翼翼的抱著,從不離手。
亞鋼走近一瞧,喲!將他嚇了一跳。
一個唇紅齒白,粉雕玉琢,嘟嘟可愛的小女嬰靜靜地在博士懷里酣睡。
“這?”亞鋼有些反應不過來。
博士將小女嬰的雙手翻了出來,兩塊細小的赤色晶體鱗片閃爍著微光。
亞鋼驚呆了。
“噓?!辈┦渴疽鈦嗕摬灰晱垺?p> “博士?”
“可憐的孩子,感染者的區(qū)域我們已經(jīng)不能進去了,沒有人會收養(yǎng)感染者的孩子,雖然……”博士憐愛的看著小女嬰,“第一次發(fā)現(xiàn)感染者的次代,并且體內(nèi)沒有輻射,是個健康的孩子,亞鋼切記不可讓人知道她的身份?!?p> “那,博士?”
“我工作很忙,所以……”博士將小女嬰放到亞鋼懷里。
“那好歹起個名字??!”亞鋼手忙腳亂的抱著小孩,本想是拒絕的,結果頭腦一片混亂,隨口蹦出了這么一句。
“嗯,今天是12月09日,就叫09吧,琳九?!?p> “這也太隨便了吧!博士!”
……
“自此你就跟在我身邊,嘿,以前我?guī)С龅膶W員還念叨著你呢!大家輪流著帶著你玩,帶著帶著你就長大了?!贝藭r有些謝頂?shù)膩嗕摽粗?9笑道。
“等你的禁閉結束后……”博士笑呵呵的說,但被09打斷了。
“還有禁閉呀!”09叫嚷起來。
“送你去秋曙學習深造一下,過過學生的生活?!眮嗕摻舆^博士的話。
“不!我不想上學!”09大聲反抗。
“不去也得去!看你這性子。”亞鋼笑道。
“哼!”
09看著玻璃后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一些往事不自覺的浮現(xiàn)在腦海里。
“要不要逃走呢?”她思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