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不耐煩的節(jié)奏中夾著另一種優(yōu)雅的清靈,淡名即使在夢里,聲音也隔著一個世界傳入他的耳內(nèi)。
“敲個門也要兩個人來?”
淡名翻了個身,低聲道。
不等淡名自沙發(fā)上爬起來,一個長發(fā)白衣女子一陣風(fēng)似的自其眼前掠過。
門,開了。
“哇女鬼!”
“真嚇人……”
炎落日的聲音傳來。
“你才是女鬼!”
薯香茗尖叫聲響起,讓人的汗毛炸了開來。
淡名連忙捂住耳朵,抵御下一波聲浪……
“早上好,薯香茗?!?p> “對于這冒昧的打擾,我很是抱歉……”
這是雨凌晨平靜的聲音。
“早上好?!?p> “大清早的,有何貴干?”
薯香茗冷靜了下來,氣呼呼地盯著炎落日。
炎落日沒有理會她,一把掀開淡名的被子。
……
清晨的街道被白霧籠罩著,數(shù)十米開外的景物已無法看清。
潮濕的空氣中夾帶著一股腐壞的氣息。
空蕩蕩的路面上,唯有三個活物。
“散步?”
淡名打量四周的景象,問。
“可以這樣說?!?p> “這邊走?!?p> 雨凌晨走在一旁,雙目竟緊閉著。
當(dāng)路過一個圓孤狀的廢棄花壇時,再往前走,便是這廢棄宅區(qū)的深處了。
炎、雨二人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淡名只得郁悶地跟上。
老宅區(qū)的深處,他從來不會輕易踏足,因為——
沒有任何必要。
當(dāng)然,還有一些特別的原因。
路況開始有點不一樣了。
廢棄的汽車,只剩下一個空架子,有序地停放在路邊,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了一般。
但汽車空蕩蕩的構(gòu)架讓人猜測是以前的拾荒者將值錢的部件都拆走了。
銹跡斑斑的鐵架子橫在地上,一踩就碎,褪色的塑料袋被風(fēng)吹在一起,長年累月中在角落里堆成了小山。
混凝土的地面支離破碎,背光處長滿了青苔,兩旁的房屋大體完整,但有的只剩下一片廢墟。
前方,凹陷的地面里,一具人體的殘骸出現(xiàn)在碎塊中,空洞的嘴大張著,其額頭上刻有兩個數(shù)字——
13
“嗨!十三老哥,我們又見面了?!毖茁淙招Σ[瞇地對骷髏頭打起招呼。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坐標(biāo)。
真是……太有個性了!
“帶我來此究竟為何?”淡名問。
“看個風(fēng)景,再找個老朋友聊聊天。”炎落日說,神情像是個悠哉的游客。
“我們要上去?!?p> 雨凌晨示意淡名看向前方的高塔。
百米高,不知材質(zhì),古董古物。這是淡名對此物的評價。
“以前的人用這塔來當(dāng)信號傳訊的中繼,當(dāng)然不是一般的信號,是那個時期的事情了。”炎落日說。
三刻鐘后,高塔頂端。
拍散塵土,三人便盤坐下來。
雨凌晨自背包中掏出來一個茶壺和三個小巧靈玲的潤玉茶杯,他倒上一杯遞給淡名。
茶香氤氳,絕非凡品。
淡名接過,但此刻他已無暇去喝了。
迷霧前方,蒙朧的深處——是一座城。
高聳入云的摩天巨廈,似天柱般聳立在前方,巨廈們的造型各異,似尖塔狀如圓孤……
更有甚者似自天穹垂掛而下!地基建在外太空間,與地表無絲毫關(guān)聯(lián)。
但它——是一座死城。
可見不少巨廈上的生態(tài)系統(tǒng)已錯亂,瘋長的植物侵蝕著樓房,團(tuán)團(tuán)包裹?!疤焐现畯B”有的只剩下半截,斷裂之處猙獰可怖……
淡名坐在欄桿上,凝結(jié)的水珠濕了他的手。
“是何處?”他問。
“是遠(yuǎn)方?!?p> “是過去?!?p> 炎落日舉杯回答道,面容陶醉。
“霧未散,卻可以看到,霧散了,它豈不是消失了?”淡名說。
“喏,又讓你猜著了。”
“不愧是我的朋友?!?p> 炎落日嘴角微微上揚(yáng),他走到淡名的面前,張開雙手,就要發(fā)表一段長篇闊論——
“是‘源變’。”雨凌晨打斷了他,“傳說之地?!?p> “噢?!?p> 炎落日訕訕地坐回原地。
霧薄了,“霧中之城”開始呈半透明狀。
“找到它,是無數(shù)人傾其一生的夢想,同時,它也是一個時代的引路之標(biāo),指引那迷途之人。”雨凌晨說,“人們能看見它,能觀測它,但永遠(yuǎn)靠不近它?!?p> “一座鬼城,相傳是前人類所遺留的,好想進(jìn)去玩玩,想想都刺激?!毖茁淙沾晔值?,手中的杯子差點跌落地上。
“噢噢噢,你就像是那天上的星辰,我對你充滿了憧憬,卻永遠(yuǎn)無法擁有你——噢噢噢……”
“咳咳?!?p> 淡名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炎某歌星的哼唱。
“該走了?!庇炅璩拷舆^二人的杯子。
“不識趣。”炎落日咕噥著說。
接下來,三人又回到了地上,在交錯的街區(qū)左拐右繞,來到一片明顯不一樣的區(qū)域。
干凈,是淡名對此處的評價。
一個人睡在路口中央,胸口起伏,非死物。
三人繼續(xù)前進(jìn),不時可見路邊橫七堅八的躺在地上睡覺的人。
甚至,一個提著公文包的家伙一陣風(fēng)似的自他們身旁跑過。
有醒著的,看向他們的目光十分不善。
“看!”炎落日說,指著右側(cè)街道上凸起之物。
淡名隨著他的目光,就在大約兩百碼處,他們看到一塊暗灰色像是大石塊狀的東西。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那個地方。
真的,那就是塊石頭,毫無疑問。
只是這塊石頭卻在有規(guī)律的上下起伏。
炎落日拎起一塊板磚,啪的砸碎在一顆‘小’腦袋上。
“吼——”
伴隨一聲怒吼,“石頭”翻了過來。
一個巨人站在他們?nèi)嗣媲?,巨人的皮膚呈暗灰,籃球大小的腦袋上,一雙綠色的眼睛盯著他們。
“胖屠?”炎落日笑道。
巨人拎起一輛車,淡名這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之前是臥在一輛車上,手腳塞在車?yán)镏率谷苏`認(rèn)為“石頭”。
扁平的的車砸向了炎落日。
“哎!”炎落日順勢跳到一旁。
“又是你們兩個小子?!本奕碎_口了,語氣平靜,“你倆不是不參與嗎?”
“噢,當(dāng)然,但你還記得人選一事嗎?”炎落日說。
“噢?”
“真是讓人驚訝。”
巨人看向了淡名,綠眼一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