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一開,他們便出了城。
來時,浩浩蕩蕩,走時,一身輕便。
馬車的速度比來時快了許多,天氣也比來時暖和了,他們在最冷的時候離開西京府,回去時已是春暖花開,萬物復(fù)蘇之時。
云落花以前最不喜歡看書,總喜歡漫山遍野的跑,她最是喜歡和他二哥一起玩,就是因為他二哥夠野,后來年歲漸長,她母親便不在讓她跟著云落武了,每日里他大哥云落子便盯著云落武,讓他離云落花遠(yuǎn)些,可偏偏,云落花鬼精鬼精的,時常讓他三哥云落書把云落子叫走。
云落書最是安靜乖巧,母親便讓云落書和云落花在一起,云落花繡花,學(xué)些女兒家該會的禮儀,云落書便在一旁一邊看書,一邊盯著云落花,不許她偷懶。
不知不覺云落花手中的書滑落下來,想著往日的事情有些出神兒。
任流水偏頭看了一眼云落花,見她一直出神兒,不知道在想著什么,偶爾竟然在輕笑。
云落花想著想著,又想到了明兒,不知道他怎么樣了?跟在遲亦云身邊可還好?身體好些了沒有?
任流水輕咳了一聲,出聲問道,“在想什么?”
云落花下意識的回道,“在想明兒,不知道他怎么”云落花忽然回神兒,看向任流水,想要說沒有想什么,前面卻已經(jīng)下意識得回話了,一笑,便接著說道,“很長時間不見明兒了,不知道他好不好?!?p> 任流水本來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想要問云落花在想著什么,本來他以為云落花會回答沒什么,卻不想她卻真的回了她所想的,輕咳一聲,掩飾了尷尬,“你讓誰在照顧他?我記得你在西京府沒有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據(jù)他所知,云落花幾乎沒怎么出過府,所以他很好奇她會讓誰幫忙照顧那孩子。
云落花坐直了身子,緩緩說道,“遲公子?!彼f的很對,她確實在西京府沒有要好的朋友,認(rèn)識的也不過幾個人而已,所以她真沒有必要說謊話。
“你哥哥的朋友?”任流水一下子就想到了在云府見到的遲亦云。后來又在樂器店見過,他們還一同挑選了古琴。“你們很熟?”
云落花偏頭看了一眼任流水,覺的他說話的語氣有幾分奇怪,好像很想知道他們熟不熟,又偏要表現(xiàn)的像是隨意的詢問,總覺得他的語氣有幾分別扭和生硬,“尚可。”
任流水嗤笑一聲,不屑的說道,“尚可就讓人家?guī)湍阏疹櫲?,也可真夠可以的?!鳖┝艘谎墼坡浠ǎ翱烧媸菈蜷_放的,不愧是江湖兒女果真隨意很?!?p> 云落花聽著任流水里里外外,明明暗暗的嘲諷,微微垂下眸子,也不與反駁,淡淡一笑,隨意的說道,“世子說的都對,江湖兒女,土匪出身,有什么可顧忌的,不過是重情重義,你來我往,互幫互助罷了?!?p> 任流水聽著云落花毫不在意的語氣,怒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圣上賜婚的西京府世子妃?!?p> 云落花輕輕一笑,“世子放心,落花別的不好,這記性一等一的好,而且惜命?!?p> 任流水怒氣沖沖的閉上眼睛,不在理會云落花,他看見她就生氣,從一開始就是,現(xiàn)在更加的生氣,尤其是她說話的語氣,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以前不是很聽話,很安靜的嗎?怎么現(xiàn)在這樣說一句話都讓他生氣。
腦中想著,倏的一下睜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有些疑惑,她現(xiàn)在也是很安靜,很聽話,他問話她從來一五一十的回答,對于他的決定她從來也是支持的,可這樣為什么,他總覺得她那里不一樣了,和剛開始見到時的她有些陌生感。不由得目光看向了正在看書的云落花。
她很安靜,有發(fā)絲被吹到了前面,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輕輕的用手一捋別到了耳后面,然后繼續(xù)看書。偶爾輕眨雙眼,睫毛一顫一顫,十分漂亮可愛。
云落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了,合上書,敲了敲車壁。
甜兒問道,“怎么了小姐?”
云落花道,“停下馬車,我坐的有些難受?!?p> “世子妃,您等一下,前面就有農(nóng)家了,到時我們在那休息一下,順便做點飯吃?!边@次回話的是秋書,一路上都是他在駕馬車。
云落花輕輕應(yīng)了一聲,然后又打開書看了起來。所幸任流水的視線已經(jīng)收了回去。
一路上云落花不是坐在馬車上看書,就是閉著眼睛假寐,或者偶爾還會出去騎馬走一段路。
任流水看著云落花又要下去,不由得輕哼一聲,“還真是愛看書,這一路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睡覺,現(xiàn)在可到好又要出去騎馬,果真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了。”
云落花已經(jīng)彎著腰半出去的身子,不由得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果真她做什么都是錯的,并未回他的話,然后跳下了馬車。
任流水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心中冷冷的說道,不知好歹。
回來的路果真快了許多。
二月初到了西京府。
天已漸暖,太陽出來,暖洋洋的。
隨著日落,西邊的天紅霞滿天。
他們一行人回到了西京侯府。拜見了侯爺,侯爺夫人,云落花便回了院落,梳洗一番,換了衣衫。
一路回來風(fēng)塵仆仆,路上多有不便。
云落花坐在自己的院中,看著天色慢慢沉下來。
甜兒端來了飯菜,稍微吃了一些,便早早的歇息了。
她知道任流水回來一定會有許多的事情要和侯爺說,再者說任流水也并不時常歇在這個院落中,即便在此,也多半會在書房。
半夜時分,門口突然傳來了聲響,云落花半夢半醒之間,道,“甜兒,你去休息吧,不用守夜,一路趕路你也辛苦了?!?p> 推開房門的任流水愣了一下,透著不明亮的月光,他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
好像過了很久,他才反應(yīng)過來,關(guān)上了房門,走回了院中,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來到這間房間,他一直以來不過是應(yīng)付父親,才來此歇息了幾次,但也都是半夜歸來,天微涼就離開了。而且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都是坐在椅子上看書,或者小睡。
他想,也許是這一路上的一些習(xí)慣讓他沒有轉(zhuǎn)回來。